第一百零六章媚春休拜见
这何止是眉梢眼角之中的几分相似,她的容颜与母后有足足四分相像,与自己也有三分相像。父皇说过,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像母后的人,与母后的容颜足足有九分相像,只是眉眼之中的气韵有所青涩不同罢了。
而今,看到这传说中的媚春休,萧沉璧才恍然明白,父皇会宠爱她的原因!虽然残酷,却也那么真实。
两侧的宫女簇拥着媚春休走了进来,她身穿着粉紫色浮光锦折枝芍药纹束腰宫装,里面紧紧裹着桃花粉的素纱对襟折枝挑线长裙,一双花叶相交的鞋履上坠着几颗普通的珠子,梳着妖娆妩媚的灵蛇髻,带着坠着翡翠珠子的金雀朱钗,一对海棠流苏白玉步摇,双耳之间坠着的是琉璃东珠的耳坠。
眼前的女子看似是个将近而立之年的年纪,却犹如二八少女。眉眼之中与坐在高台之上的萧沉璧有三分相像,波光流转潋滟层层是风情,行走间步履微微,摇曳生姿。
只见媚春休嫣红的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不热络却也不疏离,脸上的神情拿捏得极好。媚春休缓缓走至大殿中央,站在台上,率先朝着萧沉璧拂身颔首,“章华台婕妤媚氏,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沉璧这才细细打量起媚春休的容颜,的确,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晋封的婕妤的确与母后,也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并非是宁致和顾盼口中所谓的眼角眉梢处的相像。她心中很清楚,宁致和顾盼的隐瞒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即便心中再不满,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所谓出身乐坊司的舞姬,并非也一般的舞姬一般俗不可耐,只是空有长相的花瓶。
风宁致和曲顾盼站在萧沉璧的身侧,倒是恭敬不失礼地朝着媚春休拂身,旋即相视一眼,下意识看向沉默的萧沉璧,若换做平日里,换做别人,风宁致和曲顾盼早就在一侧小声提醒。可是如今,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开口。即便而今是明昭帝坐在这里,明昭帝也不会开口。这满殿之中的人谁又敢开口呢!
在萧沉璧的眼里,母后是这个世界上最清绝出尘的女子,如莲花干净澄澈,如梅花铮铮傲骨,如兰花不染世俗,如菊花刚烈气节,如梨花清白决绝。她的母后,乃是至纯至孝至仁至义之人,是这肮脏吃人肉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一抹难得的清流。她的母后,才是真正名动天下,举世无双的女子。
可惜了,母后的气节终究害了她!
萧沉璧峨眉舒展开来,不在紧紧蹙着,眸眼之中依旧是从始至终的清冷淡漠,却不似方才阴沉冰凉,周遭的杀意和凌厉有所收敛。因为她知道,如果母后还在自己身边的话,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堂堂梁国长公主居然拘泥于这些小节。她的母后大气端庄,心善至成,不过如果她的母后还在的话,父皇也应该就不会册封这个媚春休为舞姬了吧!
萧沉璧在心中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就让眼前的媚春休和谢贵妃,傅淑妃她们这些人争夺吧!或许她可以从中渔翁得利,找出害死母后之手的真凶。只是,她明明记得上一世根本没有媚春休这个女人的出现,为何重来一世,竟然出现了那么多上一世没有出现过的人呢!
包括天涯山庄的齐策,齐书筠,齐懿和临安宋子安,好似,自从重来一世,一切都变了,她自以为能够掌控全局,却不料渐渐脱离了全局。
萧沉璧半晌都没有让行着礼的媚春休起身,满满殿中伺候的人皆没有一个敢开口的。原以为媚春休会恃宠而骄,反倒是恭恭敬敬地拘着礼,虽然腿上传来的酸痛让她几乎摔到在地,媚春休还是恭恭敬敬站着,没有一丝怨言。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该笼络谁,该疏远谁,媚春休心中清清楚楚。与其去与那些人争一份宠爱,倒不如争得梁国长公主的一份看重。
可惜了,媚春休的这张脸,注定便得不到萧沉璧的看重和维护。
萧沉璧不动声色地从软垫上起身,伸出手来,风宁致见了连忙上前扶着,端的是一国长公主的威严。萧沉璧赫然冷静得让人可怕,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眼眸却是一片清冷淡漠,她点了点头,“媚婕妤!”旋即,萧沉璧便又坐了下去。
既然媚春休已然成为父皇的婕妤,不管从前的出身如何,名分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不屑在这些礼节之上做这些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弯弯绕绕的细枝末节。
“顾盼!请媚婕妤坐下!来人!上茶!”萧沉璧不动声色地出声吩咐道,看不出任何爱恨嗔怒,好似对待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般。
“是!”曲顾盼不知长公主殿下为何突然变了态度,却也不敢反驳,朝着媚春休恭敬地拂了拂身,道,“婕妤娘娘!请您入座!”
媚春休眸色微微一顿,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倒是没有过多的刁难她,媚春休连忙朝着长公主殿下恭敬拂了拂身,带着极为有礼的笑意,“妾身多谢长公主殿下赐座!”到底只是一个从舞姬上位的女子,虽成了婕妤,如何敢在受尽宠爱,名动天下的梁国长公主面前放肆!
萧沉璧静静端坐在台上的软垫,只是目光平和地落在媚春休身上,那个应该满是春风得意的女子,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从一个小小的舞姬成为掌一宫主位的婕妤,那是多大的运气。只是望着媚春休这张与母后,也与自己几分相像的容颜,萧沉璧的心中难免升起浓浓的防备和警惕。她的理智和只觉告诉她,媚春休偶遇父皇得宠一事,并非偶然。
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姬倒也罢了。只是可能吗?呵——!这张脸便足以说明这身后的事并非那么简单。就怕只怕有心人千方百计寻到了与母后相像之人,送进宫中,只为送到父皇身边,迷乱父皇心智。如果真的是如此,无论是谁,她自然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