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你自己送上门来

    因灯会主要集中在天玑、天璇、玉衡三坊，天璇坊内达官贵眷也都往这三坊观灯，反倒显得比往日还冷清不少，偌大的巷道里只有武府一辆马车。

    马车里，武烟着淡紫渐白袍服，衣摆与襟口绣折枝海棠花纹，一头乌发仍旧盘起，以象牙梳装饰，并一支紫丁香的步摇。

    海棠与湘竹两个跟着。

    海棠与武烟一般是稳重人，湘竹却是个活泼的，听得不时有烟花声响，便撩起窗帘去看，“今年的烟花怎么回事，光听声音不见流光，实在没趣儿。”

    海棠笑说：“正经的灯会烟花要等子时才放，足足放一个时辰，够你看的。眼下这声音，怕是什么人等不及，自个儿放着玩呢。”

    武烟也说：“阿臻头前回来买了许多小烟花，待会儿回府你拿去放。”

    湘竹便不好意思，搁下帘子说：“夫人就会打趣奴婢，再怎么样还能同公子抢东西玩吗？”

    海棠道：“你快别装了，公子特意叮嘱，说往年放烟花时，湘竹姐姐格外勤快，比他一个小孩子还开心，那两箱火树银花是专为你买的。”

    “讨厌……”湘竹不好意思地捂了脸，马车却在此时停了。

    不等车里人问，车夫便说：“夫人，有人拦路。”

    “谁瞎了眼？”湘竹一边说话一边撩起帘子，横眉冷眼，“武府的马车都敢拦？”

    只看一眼，她便被吓住了。

    天璇坊住的都是达官贵胄，巷道修得很宽，可供三辆马车并行。此刻，宽阔的大路被人墙拦住，中间停了一乘红帐四人轿，轿前站了个红衣男子，打扮得像成亲似的。

    灯火不甚亮，湘竹看不清那男人的容颜，只问：“你们是要去接亲的吗？”

    “对。”那男人轻咳一声，声音低哑虚弱，好似随时会一口气提不上来，“来接亲的，当年她就该是我的人，是凤承策横插一脚。”

    他慢慢地朝马车走来，“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迟。”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湘竹本能地颤了颤，一把抓住车夫的肩膀，“倒车，快倒车！”

    她话音刚落，车夫便往旁栽倒下去，血水慢慢从喉咙间淌了出来。她吓得惊叫一声，忙又连滚带爬地上前去拉缰绳，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令她不敢动弹半分，只来得及说：“夫人，快逃！”

    制住湘竹的是个穿着黑色丝绸服的中年男人，五官平平，只一双眼寒光闪闪。

    那红衣男人漫步上前来，说：“烟儿，这次你逃不了了，同我走吧。只要你同我走，我就不杀她们。”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张牙舞爪阴森可怖，与之相比，马车里传出的声音柔若水波。

    “我跟你走，你放了她们。”

    红衣男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冲着那中年男人摆了摆手，停在原地，“你下来，我们回家，拜堂成亲。”

    车帘微动，淡紫身影出了马车，却被湘竹一拉。

    “夫人，你别去，他就是个畜生！”

    武烟同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即下车，迎着红衣男人行上前去。

    “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把他人牵扯进来，你放她们两个离开。”她双手拢在袖中，一身紫衣被风吹着猎猎作响，神色坚决一如当年她登上明堂，“若你敢伤她们，我立刻一头撞死。”

    红衣男人默想了片刻，“放两个丫头走。”

    湘竹还要再劝，被海棠拉住，二人驾车原路返回。

    那红衣男人慢慢上前，抬手抚摸着武烟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听得马车声远，武烟将头往旁偏了偏，“自我入凤家，公婆宠溺，丈夫疼爱，儿子孝顺，小姑友善……反观你……”

    她目露轻蔑鄙夷，“以喜欢为名，行伤害之实，终得报应！”

    耳边又传来烟花声音，她眼中轻蔑更盛，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反背身后，左手抬起往他脖子上一插，竟是那支紫丁香的步摇。

    惊变只在一瞬，便是那个中年男人也没反应过来，那些跟来的家丁更是慌乱了。

    武烟握着插在男人脖颈上的步摇，拉着人往后一退，厉声喝道：“谁也不许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见众人被震慑住，她才看向眼前的人，光线很淡，还是看得见那张骨瘦如柴、惨白如雪的脸。

    “宋宽海，你怕是忘了我武家是做什么的！你得感谢天机阁这些年对你的监视，让我无从下手，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