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酸儿辣女甜秀才

    萧楠递了请帖，请凤、寒二人前往峨嵋河畔的百岁居赴宴。

    二人皆以为，萧老爷子设宴之处，定然不凡。到了请帖上的百岁居一瞧，偌大一片空地，坐落纤长一间竹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那屋子正对峨嵋河，今日天气晴好，河面安静，泛着粼粼波光。背对面是一片山坡，坡上各色茶花如火如荼，璨若天边晚霞。

    院子里，几个小厮围着篝火，正烤制乳猪。

    萧楠着一身玄服，在廊下侯立二人。

    屋中四面通窗，格外明亮，沿壁设了一圈的榻椅，四角置了火盆熏炉，香味浓淡适宜。中间设高台矮几，铺设毛皮矮座，瞧着倒是暖和。

    三人分主次落座，小厮奉上茶水点心，退出。

    吃了一回茶，萧楠方一声轻叹，“萧家门内出了这样糗事，实在家门不幸，也是老夫领导无方。”

    寒二公子惯会说场面话，“人心难测，老爷子一双眼一双手，有照应不到的地方，在所难免。”

    萧楠也不揣着，“不知寒阁主，打算如何了结诸事？”

    寒铁衣反问：“老爷子意欲如何了结？”

    萧楠道：“萧家交出杀人凶手，以赠灾银十倍之数捐于西南白羽卫，不知寒阁主可算满意？”

    寒铁衣只低眉饮茶，没立时应答。

    三条人命，不过家丑，可若与机关弩和赠灾银之事有涉，便是国法。

    萧楠如此做，还是要维护萧家名声。

    “此番追查机关弩，并非天机阁一家，钦差杨素安亦是领的这份差事，即便本阁这里不报，他那处也是要具表上奏的。”

    天机阁主斟酌词句，缓缓道来，“机关弩乃国之利器，容不得丝毫差错，别说是萧家，就是唐家堡，也要明旨追责的。满朝文武乃至整个大夏都在看着，一旦轻纵，只怕老爷子那五百万两，也买不回民心军心。”

    萧楠眉有戾色，“寒阁主，你可是答应了老夫，要替萧家保密的。”

    寒铁衣坦然道：“本阁也说过，要问责相关人。萧桦、萧枫受蓟夕颜指使，盗取赠灾银是真；蓟夕颜帮助柳茹丝等人走私机关弩，也是真。”

    萧楠凝眉沉默。

    寒铁衣瞧着他，不知是光线原因，还是怎的，觉得眼前这人，比之前驿馆相见时，似乎又苍老了些，浓眉下那双眼里的锐气，消减了不少。

    “若非当年老夫一时私心，瞒下那份尸检报告，也不至于叫四弟妹胡乱猜忌，遭人离间，行差踏错至此。”

    老人满面悲戚，悔不当初。

    可不论他再痛心再懊悔，事情始终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小厮在门口回禀：“老爷，乳猪烤好了。”

    萧楠回过神来，抬袖抹去脸上凄凉，“呈上来吧。”又请二人品尝。

    寒铁衣稳占上风，倒也不着急，安心吃东西。

    萧楠便转向凤白梅，“素闻凤将军口味挑剔，连无双楼的食物都入不了你的口，不知今日这道菜如何？”

    凤白梅正将夹着肉片蘸酱，不动声色地说：“食为果腹，合不合口味，也须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萧楠眉带微笑，又问：“蘸料可还令将军满意？”

    凤白梅道：“有点酸。”

    萧楠笑说：“民间有句俗语，叫酸儿辣女甜秀才，凤将军不喜酸，想必腹中一定也是位不让须眉的巾帼。”

    凤白梅蓦然抬眼，满是惊愕地看着老人。

    有孕之事，她只告诉了何曾惧和寒铁衣，这两人显然不会泄露消息，萧楠如何知道的？

    不对，还有一人知晓。

    她为救李文昭，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虽然事后无恙，可到底不放心，便借着看马祝的功夫，请同尘医馆的大夫诊了诊脉，确定胎儿无事才安心。

    可同尘医馆之所以能得人信任，便是因他们口风甚严，绝不泄露病人秘密，她也并未在医馆内留下脉案……

    惊愕片刻，她眸中惊愕转为嘲讽，“莫非，同尘谷到了翠屏，也改作萧姓不成？”

    萧楠未答，只笑说：“凤将军以女儿身执掌镇魂军，行事难免不受常礼拘束，但你也该知晓，自古阴阳有道……”

    “老爷子。”寒铁衣出声截断萧楠的话。

    寒阁主低垂眉眼，面色阴冷地抚弄着翠玉杯。

    “天机阁所查，萧桦、萧枫盗取的赠灾银，存入了如归钱庄；柳家购买机关弩的银钱，也是通过蓟夕颜之手，存入如归钱庄……这两桩事，萧如归到底掺和了多少，需不需要本阁详细查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