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夫妻俩欲盖弥彰
相较于蓟夕颜的从容淡定,王徽对钦差大人的到来,则显得手足无措的多。
她站在萧樟的身后,红着眼像受惊的小兔子,紧紧地拽着丈夫的衣袖。
因常年在外风吹日晒,萧樟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人又瘦的干煸,头发花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十几岁。
他拄着拐杖,面对钦差和郡王,倒还从容,请到厅上去吃茶。
吃过一回茶,萧樟才说:“事情内子都同我说了,确实是她让阿香把五石散掺在竹荪酒里的,但毕竟是无心之过。不知道这样的事,在律法上是如何量刑的?”
杨素安听了这话未如何,李邈满面惊奇。
案子还没问,凶手就这么招了?且招的还很巧妙。
蓄意谋杀和无心杀人,要承担的后果,可完全不一样。
杨素安捧着茶杯,啜了几口,方慢条斯理地说:“五石散的事,到此算是明了了,所以本官现在要查的,是返魂香的事。三夫人知道四夫人为何要为萧知味调配返魂香吗?”
“我……”
王徽喏喏一语出口,便被萧樟打断了,“内子向来居家不出,与四弟妹也少走动,四房的事她不清楚。”
“听闻,夫人娘家是专程下海捞蚌的,你会潜水吗?”
萧樟道:“确如大人所言,夫人自幼……”
王徽这次却打断了萧樟的话,“我自幼身体差,不敢下水。”
萧樟回头看了她一眼,应和着说:“确实如此。”
这欲盖弥彰,真是不要太明显了。
杨素安却还不动声色,“初八日晚,戌时到子时,三夫人在哪里?”
“我……”
“内子同我在一起。”萧樟又抢过话,“有什么问题吗?”
杨素安脸上的笑容减了些,语调仍是缓缓的,“萧三老爷,本官在审问王徽,你一直接话,是不是不大妥当?”
萧樟显然被噎了一下。
杨素安加快了语速,“萧老爷想替她隐瞒什么?还是想替蓟夕颜隐瞒什么?或者说,人根本就是你杀的?”
萧樟将双手一摊,“你这话从何说起嘛?萧梨行事虽然蛮横,可我与知味无冤无仇,初八日我还在无双楼同他品茗,又怎么会害他呢?”
杨素安快速地问:“你们吃了一天的茶?”
“对呀。”萧樟道,“从晌午到亥时我一直在无双楼。”
“三夫人也在吗?”杨素安问。
萧樟突然间没话。
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杨素安却好似没察觉似的,直接把这个话题略过了,又笑眯眯地问:“三夫人平时下厨吗?”
萧樟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
默了一会儿,王徽才说:“我从不进厨房。”
“可以看看你的手吗?”杨素安问。
王徽大大方方地将一双手露出来,掌心光滑柔嫩,确实不像是握刀的。但杨素安注意到,她的十指指腹也有茧。
“夫人指尖的茧是怎么来的?”
王徽毫不犹豫地答:“弹筝。”
“你恨萧梨吗?”
他这句话一问出口,那双怯懦、惶恐的眼里,顷刻间布满了恨意。应该说,是顷刻间散去了伪装,就好像一只无辜可怜的小白兔,突然间扯掉了雪白的毛皮,露出了独属于豺狼的爪牙。
“我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
“徽儿……”萧樟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
王徽狞笑着看他,“你现在知道护着我了?当初我求你办完婚礼再出门的时候,你走的好生潇洒啊!我怀着身孕,萧梨上门闹的时候,你怎么不替我说句话?”
“这些年,我在你们萧家受了多少侮辱?我只恨……只恨被千刀万剐的人不是萧梨,只恨被悬于梁上的人不是萧梨……”
萧樟有些绝望地阖了阖眼,“是我对不起你。”
前言不搭后语、突然失控的情绪、明显的遮掩,连李邈都听出来了,杨素安却似没听到一般,兀自起身告辞出来。
李邈很是不解,将杨素安前后的话琢磨了一遍,“杨大人,莫非你怀疑,萧桦、萧枫的死,和王徽有关?”
杨素安慢声道:“即便王徽是凶手,也只是为了泄私愤,不足为虑。”
一个杀人凶手,在提刑主司看来,还不足为虑。那么能令他为之深思熟虑的人,该是怎样的的罪大恶极?
“今夜好生歇歇,明天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