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这不冤家路窄吗
赵宅正厅，凤白梅、寒铁衣、赵彪、巳蛇正襟危坐。
“可靠消息称，鸳鸯岛那批私矿被伪装成高级颜料，经由漕帮的船送到长宁，经手人是赵二虎。”
寒铁衣说完这话，便看向赵彪。
赵彪明白他的意思，“我虽然跟二爷的时间长，但只负责外城保费的事，负责内城赌场的人都跟二爷去了洛阳，我估计他们知道的也不多，赵妄才是二爷的心腹。”
寒铁衣叹道：“只可惜，赵妄已经被灭口，万俊又在林森森手上，只能慢慢查了。”
赵彪道：“豺狼虎豹的地盘可以全面搜查，但巳蛇姑娘刚才把铁妙妙和陌多得罪狠了，他们肯定不会配合。”
寒铁衣笑了笑，“无妨，来长宁的路上我找了两个人，他们是长宁的熟面孔，走街串巷溜门撬锁都是行家，不会引起怀疑。我已经让十三去把他们找来了，希望他们能带来好消息。”
正说着，十三已经来了，身后跟了一男一女。
女子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容颜瑰丽，水蛇腰身玲珑身段，穿一身水红的薄薄衣衫，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令人侧目。
男子三十往上的年纪，白白胖胖大腹便便，一脸慈眉善目。
二人一进屋，瞧见坐在右首位的红衣女子，都惊住了。
女子更是直接跳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道：“就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凤白梅也很意外，“哟，两位，这么巧？”
这两人，正是‘人来疯’的响尾和老鸮。
看着眼前这张浓妆艳抹的笑脸，响尾立刻想起自己那些打了水漂的白花花银子，心里那个恨啊！
她双手拽拳五官扭曲，盯着凤白梅双眼泛起了泪花，却始终立在原地没往前挪一步。
拈花教的魔女，她惹不起！
寒铁衣乐道：“你们认识？”
凤白梅懒懒地将手肘往茶案上一靠，笑吟吟地道：“路过他们客栈时，手头紧，借了点银子。”
看响尾那一脸恨不能吃了她的神情，再联想凤白梅行事风格，寒铁衣立刻明白，这个‘借’的水分怕是有点高。
赵彪和这两位也是老相识，“寒阁主，这两个人是蜀中的小毛贼，后来金盆洗手去开了黑店，都不是什么正经营生，他们能靠得住吗？”
响尾瞧着他冷笑，“你一个看赌场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搁这里装什么正义？从前赵二虎还在的时候，还有人把你们当狼犬来敬畏，现在赵二虎死在洛阳，你们充其量就是只耙耳朵狗，给你颗糖就把尾巴摇成筛子！”
赵彪向来不大和女子计较，但响尾辱及赵二爷，他忍不了。
他将片刀往响尾面前一指，“想打架吗？”
响尾也不怕她，将衫裙一撩，自大腿上取出一柄鱼鳞软鞭来，“不打你就是我孙子！”
凤白梅一旁乐呵呵地道：“两位去院子里打，宽敞。”
二人竟也听话，乖乖地去了院子里，很快，外头便传来了噼里啪啦一阵杂响。
寒铁衣无奈，倒了杯茶递给老鸮，“说说你们摸查到的情况吧。”
“福帘洞天的地形较为复杂，里面暗不见天日，楼阁错杂，摸查起来很不方便。不过，所有需要使用到矿料的地方，我都查看过了，没有问题。再里面有陌多的机关弩队，实在进不去。”
老鸮这个名号虽然霸气，但说话行事却像个书香门第出来的人，温吞吞的。
“响尾的情况和我差不多，除了铁妙妙那四幢青楼，其他地方都摸查过了，一无所获。”
寒铁衣沉吟着道：“朱标费尽心思开采私矿，又把我们引来长宁，绝非那么简单。矿料所能产生的最大危害，便是制作成炸药。”
凤白梅接过话道：“陌多和铁妙妙与赵二虎不睦多年，不太可能帮他藏炸药。”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皆明白，那些炸药最有可能放置的地方，就是长宁府。
正此时，较量完的二人回来了，响尾一脸得意地收着软鞭，显然是占了上风。
随后进来的赵彪倒拎片刀，左右脸颊各三道伤口，明显是被爪子挠的。
他正满眼怨怼地看着响尾，“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响尾一口茶咽下，还了一句，“你说再多也是手下败将。”
随后转头去问凤白梅，“说吧，还要查哪里？在蜀中，还没有我响尾进不去的地方！”
凤白梅随口道：“长宁府，赵宅。”
响尾默默地搁下茶盅，“老鸮，准备金盆，咱们洗手不干了。”
凤白梅也没指望她真能潜进林宅，毕竟连十三和唐冷凌都进不去，响尾的身手和他们比差远了。
响尾也觉得自己有点掉面，勉强往回找补，“不是我泼你冷水，就算是真正的蜀中双盗来了，也不一定能潜进林宅，那地方的防守与皇宫无异。”
真正的蜀中双盗，一个已经被斩首示众，一个不知所踪。即便是唐是非在这里，他现在的身手也根本潜不进去。
寒铁衣道：“咱们把能摸的地方都摸一遍，剩下不能查的地方，便是东西所在。”
响尾疑问道：“你们要找的是炸药，林森森会那么蠢，把炸药堆自己家里吗？万一操作不当，不是直接把他炸成碎块吗？”
凤白梅道：“林森森此人以杀人为乐，已经丧失了做人的基本，不能以常理度他。如果矿料真的在他手上，他和赵二虎、万俊……”
说到这里，她猛然顿住。
林森森为什么要扣押万俊？
赵二虎要弄垮权家，所以他们一直以为鸳鸯岛私矿与权励无关，但却忽略了一点——万俊的漕帮一直由权励控制。
权励听从廉亲王的命令行事，而林森森以廉亲王的命令马首为瞻，那么林森森与万俊同属一个阵营！
朱标苦心孤诣要权、凤两家斗起来，这自然不可能是廉亲王的命令。
如果万俊明面上受权励控制，而实际是听朱标的命令行事呢？
如果权励不知道朱标的事，还将万俊当做自己人，那么林森森扣押万俊的目的，就很明了了。
万俊在林森森手里，要嘛被杀人灭口，要嘛被放跑！
以权励的行事风格，很可能是前者。
杨素安到长宁这么久，一直没见过万俊，后者现在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寒铁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巳蛇，林宅不是那么好闯的地方，何兄说的没错，线索断了可以重新找，不能以身犯险。”
凤白梅笑道：“我还没蠢到为个万俊搭上自己的命。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我，我不会乱来。现在看来，只能加快解决陌多和铁妙妙，然后专心对付林森森。”
响尾眼神一亮，“我早看铁妙妙那头肥猪不顺眼了，小魔女，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也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凤白梅看了她一会儿，笑道：“我这还真有几句话，想请响尾姑娘帮忙，带给妙嫲嫲。”
豺狼虎豹有了正式老大，内城不少人都上赶着送贺礼，而那些被骗过来的江湖中人，得知拈花教的巳蛇在这里，想着抓不到魔头，抓住一个峰主也是好的。
是以，初九日一大早，赵宅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天上人间这边，响尾正同铁妙妙吃茶谈天，何曾惧在旁弹琴助兴。
响尾还靠手上功夫吃饭的时候，就在长宁混的，她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天上人间姑娘的肚兜她偷过，福帘洞天她也顺手牵羊过，豺狼虎豹的招牌她摘过……后来偷到长宁府去，被林森森勒令金盆洗手。
按理来说，这样的关系，是不能坐在一起喝茶的。
但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拈花教的巳蛇。
“妙嫲嫲，你是不知道啊，我和老鸮打算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浪迹天涯去。”
铁妙妙横躺在榻上，靠着扶几，摇着仕女团扇，目光一直落在何曾惧身上，闻言呛声道：“你是换个地方换个身份继续坑蒙拐骗吧。”
“这个不重要。”
响尾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长得挺健康的一小伙子，可惜吃软饭当小白脸！
“我要说的重点是，这个巳蛇她真的太可恶了，抢光了我的银子，一个子儿都没剩啊……”
何曾惧奏的是他自编的曲子，调子略伤感，与她的哭腔搭配的恰到好处。
铁妙妙继续随口道：“打雁的被雁啄瞎了眼，怪你自己技不如人呗。”
响尾默默地拽拳咬牙，生生忍了这口气，任务要紧！
“她若不抢我银子，我就不会打劫到寒铁衣的头上，也不会被他喂了毒药，现在连老本行都没得干。”
铁妙妙一张嘴是真的毒，“眼招子没放亮，真不怪别人，要我说，你也是老了！”
你才老了，你全家都老了！
响尾心里那个恨啊！
她才二十九好不好，好没到三十，加上平时保养的好，哪个看她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再看铁妙妙，水桶腰，大象腿，一身肥膘，还绿衣红裳……要身材没身材，要品味没品味！
但她不能骂人，她还有任务要完成！
“我技不如人我承认，但我替嫲嫲你担忧啊！”她语重心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