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凤家将军遇黑店
从被救出,丝萝经历了追杀、坠崖、逃亡,整整五日未曾好眠。听到门外声音,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
“这就是你说的合作?”她冷声发问,语气里充满了责备。
男人推门而入,七尺身躯裹在漆黑的斗篷下,面上挂着一张红木制成的面具。那面具只简单地抠出眼、口、鼻,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
他反手将门关上,拢着手上前打量丝萝的腿伤,感慨道:“这修罗将军但真心狠手辣,对你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能下此狠手。看这伤口,怕是一两年都好不了了。”
若非脚伤过重,丝萝定立马与他打一架,“你是来说风凉话的吗?”
男人的手从斗篷里伸出,拇指与食指间捻着个干净的小瓷瓶。瓶身微倾,白色粉末洒到丝萝疮口上,疼的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腿,额间汗水淋漓而出。
看着妇人咬牙强忍的痛苦神情,面具下那双眼露了些许轻蔑笑意,但他的声音却带了点凉意。
“我们谈好的合作,是对付凤白梅,不是武烟。”
丝萝一张嘴,先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后冷笑,“擒贼先擒王,武烟就是凤白梅的王,我找抓她有什么不对吗?”
面具人将小瓷瓶盖上盖子,放在桌上,将手又袖入斗篷之下,悠悠地道:“凤白梅既不是绿林土匪,也不是正经的将军。”
“她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而武烟就是镇压她的那张符纸。你去揭了这张符纸,等同放出了一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魔鬼。她会毁灭身边的一切,包括我和令兄的合作!”
“少说废话!”
丝萝轻叱道:“不管怎么说,凤、武、寒、权四家已经闹成这样了,答应你的事我们也算完成了。你答应我们的呢?”
“完成了?”
面具人似听了天大的笑话,笑的前俯后仰。他的笑声似数只鸭子在齐鸣,难听至极。
“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十三年来的护犊之情?”
他讽刺道:“你当我二十万镇魂军的主帅是什么人?这些年,落魂关外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我华夏儿郎难道是靠着匹夫之勇把你们这群财狼阻挡在关外的吗?”
他说的风淡云轻,却令丝萝气血上涌,“你别太过分!一个通敌叛国的贼人,在这里讲什么家国大义?”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镇魂主帅凤白梅、宣威将军武德忠、吏部尚书权励、礼部尚书寒世修,单拎出一个来,都不是你能对付的。你们列罗在战场上面对的是寸土不让的将士,离开战场面对的,是秋毫不让的华夏儿女!”
丝萝抬眼看着他,满心的疑惑。
她不明白兄长为何让自己来和这个男人合作,更不明白这个言行不搭的男人到底要表达什么?
“我说这些,无非是告诉你,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面具人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可知道,凤白梅并未离开洛阳,她一直待在寒铁衣身边。”
“这不可能!”
面具男不理丝萝的震惊,“而看守你的,是我国中第一魔教拈花教的人。你双腿受伤,是怎么逃出来的?”
丝萝更是吃惊,“难道不是你派人救我的?”
面具男好笑道:“你自己犯傻被抓,我为何要冒险救你?”
丝萝不可置信地呢喃道:“若不是你救的,那救我那人是谁派来的?”
“义达怎么会派你来打头阵?”面具男看丝萝的眼神充满了鄙薄,“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想不明白吗?你被人设计了!只怕眼下这个小武馆,已经被人包围了。”
见他如此冷静的说出这番话,丝萝疑心顿起,“你和他们一起设计我?”
面具人笑道:“就你这智力,还用得着我来设计你?”
斗篷抖动,三尺软锋如毒蛇吐信般滑了出来。他冷眼看着靠桌而坐的人,声音也似蛇一般阴冷刻毒。
“待会儿打起来,自己找机会跑,若没跑掉,也不会丧命。若跑掉了,就给义达带句话,洛阳舞台已经搭好,他再不登台,这出戏就要落幕了。”
他说完,不等丝萝的反应,开门出去了。
在面具人进入房间的那一刻,门外那片翠竹梢上,便出现了一白一蓝两个身影。
蓝色身影一身劲装,衣身缝制的铁片折射出微弱的火光。他的身形修长,腰肢比寻常女子还纤细,脸颊轮廓分明,左边额角贴了薄薄面具,挡不住眸中几分讥诮。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可但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他抱着手臂,将声音拖的老长,听的人心痒、牙痒拳头痒!
旁边白衣蒙面的人,是天机阁主的贴身护卫十三。
原本,追击朱标的事该由陟罚堂出面,轮不到他来,但这位专拆自家阁主台的护卫,头一遭在寒铁衣面前软了膝盖骨,跪着求来了这份差事。
看到斗篷男子出来,他缓缓解下腰间软剑,面巾上那双眼眸十分冷静。
没有理会唐门小公子的调侃,他只冷声警告:“这是我天机阁的内务,你若敢插手,就杀了你!”
唐冷凌悠悠然地道:“放心,我不会给你收尸的。”
距离蜀中长宁半日路程的山脚,有家‘人来疯’客栈。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家客栈的生意相当……冷清!
客栈是两层楼的四合院,前是大堂,楼上有雅间,供人短暂停歇吃饭;厨房在后面,左右是客房,院子里种了大片的曼珠沙华。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生意应该爆满才对。但凤白梅到客栈时,整个客栈清静风烟,一个客人都没有。
掌柜的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脸颊圆润的没有一丝皱纹,笑起来一团和气。他抬眼看着白衣女子,手里算盘噼啪作响,“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凤白梅扫了扫堂中布置,皆是木、竹的家具,收拾的挺整洁。目光落到胖掌柜就身后的酒柜上,有些诧异。
她不答,笑嘻嘻地反问:“即便是上百年的状元红,也卖不出十两银子一壶的价钱,掌柜的,你家这酒是天上来的琼浆玉液吗?”
掌柜的解释道:“小店总共就我与娘子两个,忙不过来,只接待着实需要的人。”
话是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坐地起价,逮着有钱人宰!
“住店。”凤白梅没有拆穿他。
胖掌柜笑容加深,“上房一百两,中房五十两,下房二十两。”
虽然有酒价在前,但听到这个价格,凤白梅还是吃了一惊。她看那胖掌柜,仿佛顷刻间已经变成了山贼土匪,正一手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一手伸着要银子!
她很好奇,这店是怎么开到现在的?这胖子没被人打死简直是奇迹!
她面上不动声色,“一间下房。”
胖掌柜笑眯眯地道:“下房没了。”
凤白梅一听乐了,柔声道:“掌柜的,别告诉我,中房也没了吧。”
胖掌柜笑的一脸和蔼,“事儿有凑巧。”
凤白梅终于知道客栈冷清的原因了。一百两一间房,腰缠万贯住一晚也得肉疼!
她将银票搁在柜台上,掌柜的伸手要拿,她用手指点着,问他:“这么贵的房间,包饭吗?”
胖掌柜笑的眼都没了,“包,三荤一素一汤,保准姑娘满意!”
随后往后一喊:“屋里的,来客人了。”
“来啦……”
拖得老长的柔媚女音还未落下,柜台后的帘子被人掀开,里头走出一个着朱红薄纱的女子。那女子瞧着二十出头的样子,肤白貌美,水蛇腰身,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扫了一眼凤白梅,“哟,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一个人出门啊?”
凤白梅低眉一笑,含羞带怯地道:“家里给我订了门亲事,我想先看看夫君长的什么样,便偷偷溜出来了。”
女子闻言心里有数,路过胖掌柜时,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地道:“再盯着人家姑娘看,仔细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转头对着凤白梅,又是一脸真诚的笑,“乡野男人,没见过世面,让姑娘见笑了。”
凤白梅听得又是一乐,这两个人的肉皮,可真与乡野二字挨不着边。瞧这如雪的肤色,只怕平时连太阳都少晒。
“姑娘随我来吧,房间在后头。”女人一边说一边前头带路,不多时折回来,已然换了一副蛇蝎面孔。
她将软软的腰身往柜台上一靠,“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包袱挺沉,应有好货。”
胖掌柜的道:“我瞧着她言谈随意,举止从容,与那些初次出门的大家闺秀太不同了、多观察观察,小心为上。”
女人阴阳怪气地道:“别是看人长的水灵,你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胖掌柜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把,“纵然是天仙,也比不了你去!咱们说好,干完最后一票,就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可不得小心谨慎些吗?”
女人将他的爪子拍开,“少拿老娘开涮,东西准备好,我去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