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小白来是有要事
列罗使臣团被人行刺的消息一经传开，便在洛阳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与之相比，寒阁主被勒令禁足的消息，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刚因赵二虎一案告结而无聊的八卦爱好着们，又开始议论纷纷，揣测究竟是谁刺杀刺杀列罗使臣。
在这一片流言中，凤家女将军敲开了宣威将军府的大门，半个时辰后，失魂落魄地出来。
与此同时，不知哪个好事者提起，十三年前，宣威将军武德忠临出发际，将小女儿放到凤家的事，一时间竟盖过了使臣团被行刺一事，成了洛阳城中广为流传的话。
武冰洋四处打听祛疤痕的药，从城外赶回来，正听到这番言论，气的连砸了好几个小酒馆。最后因官府的人介入，才罢休。
她回凤府找凤白梅商议，却见府中下人个个神色古怪，躲闪她的眼神。拉了几个人问，皆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在东院门口碰到绿绮，才告诉她说：“今晨一早，凤将军出去一趟，回来后脸色不正常，才刚到西院同夫人大吵了一架。”
武冰洋一咬牙，“她定是信了外头那些流言，我去同她讲清楚。”
她刚冲进院去，便见凤白梅自绣楼下来，一身纯白的衣衫，带着包袱，拎着木刀。
见了她，神情更是冷的可怕，那双向来含笑的瑞凤眼里，仿佛藏了刀子。
武冰洋吓了一跳，她见过凤白梅这样的眼神，那是对敌人时才露出来的。
凤白梅与她擦肩，她一把拉住人，“凤白梅，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白梅低眉看了看胳膊上的手，冷声道：“放手。”
武冰洋抓的更紧，“这十三年来，我姐姐如何对你，武家如何对你们凤家，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应该感受到了。现在就因为外头那些流言，你就同我姐姐吵？”
凤白梅抬臂振袖，迫的武冰洋撒手，“我没时间陪你玩闹。”
“你以为我有时间陪你闹吗？”
武冰洋气的拔锏在手，拦住她的去路，“今日你不把话说明白，哪里也不许去。”
“凭你想拦我？”
凤白梅一声冷笑，抬刀将入云锏拨开，两个人当即战到一处。
绿绮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在旁急的团团转，又忙忙地去喊人来。
等武烟带着海棠等人赶来，二人酣战正激烈，已经满头大汗。
“小白，冰洋，你们别打了！”
武烟适才与凤白梅一番争论，已哭成了泪人儿，此刻双眼红肿，声音沙哑，说着话泪水又滚落下来。
“千错万错皆在我一人之身……”
武冰洋听不下去，急攻几锏逼得凤白梅退开，怒喝道：“长姐，你和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说什么？我们武家没欠凤家什么。”
她说完，又要冲上前同凤白梅战一处，被武烟喝住，“冰洋住手！”
武烟上前死死拉住武冰洋，同凤白梅道：“小白，你怀疑父亲与列罗勾结，总该有个证据。凤、武两家相交多年……”
“正因为相交多年，我才对你们姐妹深信不疑。”
凤白梅截断她的话，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道：“至于证据，我自会拿出来。届时，希望你们两个，可以滚出凤家！”
“你不要太过分！”
武冰洋气的五脏六腑仿佛要爆炸了，别开武烟的手要和她继续打，却不料武烟身形晃了两晃后，竟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她忙把人扶住，武烟却早已昏了过去。
“海棠快来，姐姐晕倒了！”
海棠及几个丫头忙上前，将武烟扶回东院。
武冰洋亦随之而去，临走，冷冷瞧着凤白梅说：“姐姐若出事，我必定饶不了你！”
凤白梅冷笑，“待我找到证据，且看谁饶不了谁。”
前尘往事众人还未争论出个所以然来，凤白梅气晕寡嫂离家出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难道说流言是真的？十三年前落魂关的事，但真同宣威将军有关？”
“你看咱们大夏的军队，西南白家的白羽卫、东北章家熊威军、东南凤家镇魂军、洛阳武家的金武卫……可从前人们提起大夏武将，从来都说凤家将军、镇魂主帅。”
“十三年前，落魂关破，镇魂军声誉算是一落千丈，直到五年前甘露一战才重回巅峰。而宣威将军却因收复江南名声大噪，武家也得以脱颖而出，跃为将门之首。”
“可……宣威将军不是交出了金武卫吗？”
“嗐……那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当年凤夫人自请表为节妇、武家二小姐送到凤家……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受人称赞的？由此，反而让人忽略了武家在这件事中获得的种种好处。”
“会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你们瞧从前凤将军对凤夫人是怎样的？现在又是怎样的？听说同尘医馆的女先生一个时辰前入凤府，现在还没出来呢。”
消息传到凤臻耳中，他想也没想就丢下课本往外冲，被墨冰喝住。
“你去哪里？”
凤臻一只手死死地扒拉着门方，指甲都抠断了，“找姑姑。”
墨冰道：“凤白梅晌午已经出城，你上哪里去找她？”
凤臻道：“那我回去找母亲。”
“面对凤夫人，你说些什么？”墨冰再问。
“我……”凤臻哑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呢？是帮着姑姑说话，还是帮着母亲说话？两个都是他的至亲，打小宠着他长大。
“我去找我外公！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了……”
“凤白梅是从武府出来后，才离开洛阳的。你认为，你比她更聪明吗？”
师父的话，再次把凤臻问住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令牌，发现那块家主令仿佛有千斤重，全数压在他的心上。
他定了定神，“师父，我相信外公不会做那样的事，也相信姑姑不会乱来，眼下城中流言四起，母亲卧病在床，我得回府主持大局！他们护了我十三年，这次，轮到我来护着他们了。”
良久沉默后，墨冰才轻声道：“你去吧。”
礼部尚书一回到家中，便往寒铁衣的院子里冲，一边冲一边喊：“今天我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
章氏拉着女儿在后头追赶，一边说：“老爷，你打的时候，可千万要往二公子的伤口上打，这样才能让他吸取教训。”
寒若云也道：“爹，你下手可得重一点，打轻了就是在给二哥掸灰，还不如不打。”
尚书大人冲了一半，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回头瞅着娘儿俩，“你们少在这里说反话！这些年，都是你们把他给惯坏了，给家里招来多少祸端？”
章氏赔着笑脸，“妾身也是为老爷着想，打坏了二公子，心疼还是你。”
她说着话，拍拍寒若云的肩膀。
寒若云心领神会，趁着父亲不注意，一溜烟地就往院子里钻进去，一边跑一边喊：“二哥，爹爹来打你了，你赶紧躲一躲！”
她一路跑到寒铁衣的寝屋，猛地推门，与门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二哥，你赶紧想办法，装晕……”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却见眼前人哪里是她二哥，“凤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凤白梅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寒若云忙捂住嘴，视线一转，看到她家二哥正在穿衣服，忙道：“爹爹提着家法来了，看样子是真动了怒。”
“知道了。”寒铁衣系好单衣的带子，又拿了件外衣披上，“好云儿，没白费我疼你一场。”
寒若云急的跺脚，还没说话，身后阴影一罩，寒尚书已经赶来了。
“寒铁衣，你给我……”
看到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尚书大人舌头打结了，愣愣地看着白衣女子，半晌无言。
倒是凤白梅半点没觉尴尬，“小女见过寒大人。”
“咳咳……”尚书大人清了清嗓子，直接无视她，目光转到自家儿子身上，一个箭步上前，抬鞭就抽，“你这逆子，在外惹事也就算了，现在还把人带到家里来！礼法教义都忘了……”
寒铁衣下意识地抬手挡，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掀起眼皮瞧了一眼，那竹鞭被凤白梅握着，他爹抽了几次都没抽出。
“这是我寒家家事，还请凤将军不要过问！”寒世修冷冷看着凤白梅。
凤白梅微微一笑，“二公子为救阿臻受伤，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大人要打，还请等他伤好再打。”
“凤白梅！”
寒世修气的顾不上什么风度了，“你和我儿虽有婚约，但毕竟还没有拜堂成亲。你一个闺阁女子，深更半夜出现在男子房间，可懂得半分礼义廉耻？”
寒铁衣躲在凤白梅身后，挺直腰背，“爹，小白来是有要事。”
“什么要事白天不能谈？”寒世修对自己儿子横挑鼻子竖挑眼，对这个准儿媳也是百般看不顺眼，“与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有何可谈的？”
凤白梅道：“小女此来，是有事求寒大人。”
寒世修继续道：“她凤白梅今日能反咬武家，焉知明日不会害我寒家？”
凤白梅又道：“请寒大人于朝会上，弹劾小女，并退婚。”
寒世修道：“这样的人，我寒家断不能接受为媳，退婚，必须退婚！”
寒铁衣无声地叹气。
爹啊，但凡你能听人一言，少费多少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