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望海村私矿被炸
何远到底还是答应了寒铁衣的事，引自家兄长回来，他唯一的要求，是希望能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留何曾惧一命。
杨素安没有说话，寒铁衣却答应的很爽快，倒不是他有权力决断何曾惧的生死，是他对凤白梅有所了解。
当初制定计划时，他曾考虑过拉拢何曾惧，但被皇上否决了，因为他是凤白梅的军师，这两个战场上的活传奇一旦达成一致的目标，计划想要顺利进行是不可能的。
何曾惧选择和柳如海合作，应该只是想要将陈年旧案掀起来，而柳如海现在把他卖了，两人之间一定产生了分歧。到时候只需要说他是派去柳如海身边做内应的，此事自然按下不提。
十四日。
远处晨鸡报晓，将一向贪眠寒二公子从睡梦中拉了出来，还未起床，床头的窗户从外头被人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十三神出鬼没地立在床前，白衣带露，帽子上沾了两片竹叶。
“乌衣巷传来消息，柳如海带着凤将军一行人往东南而行。”十三快速地说道。
“东南……”寒铁衣抬手按着太阳穴，沉吟着：“东南方是红莲城，他们去那里做什么？莫非是血衣门的残余势力还在那里？”
十三道：“他们一路走的是一条山道，虽然杂草丛生，但看得出以前曾是一条宽阔的大道。据乌衣巷的人说，那条道应该有八九年没人走过。”
寒铁衣脑海中灵光一闪，弹坐起来：“莫非是走私黑火雷原料的那条商道？”随后，一把掀开被子，负手在屋中来回踱步：“不对，如果是山道的话，他们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要葬剑山庄的通行证。”
十三道：“乌衣巷的人无法确定。”
寒铁衣面色凝重地道：“让乌衣巷的人不惜一切代价盯紧了，天机阁其他人也全跟上去，一定要确保小白的安全，必要时候可下死手。”他又行了两步：“找许风白，告诉他护住小白。”
十三一一应下，又说：“今晨杨素安带着钦差卫队前往兵马司捉拿何远回提刑司，满城传开，何府尹装病在家，江南道上的官员堵在何府门口，阁主要出行还得走后门。”
寒铁衣披上青衫，将满头的发松松往脑后一束，转出外间来准备洗把脸，却见架子上空空如也，只得作罢。又要喝茶，那茶壶里也空的。
“何怀璧呢？”他蹙着眉在桌边坐下。
“五日前他离开了火器营，不知所踪。”见寒铁衣冰冷的视线望了过来，他不紧不慢地解释：“他身边有火执军随护，乌衣巷的人不敢跟太近，等他们到人员多的地方，才能稍稍靠近，这才发现轿中的人根本不是何怀璧。”
寒铁衣抬手在桌上轻轻敲着，叹了口气：“他是只成了精的狐狸王，多没点过人之处，也不敢干那些事。说来也是好笑，老子干的通敌叛国的买卖，儿子却一门心思希望报效家国。俗话说父债子偿，何曾惧在战场上丢掉的那条胳膊，焉知不是为他父亲赎罪呢？”
见阁主没有责备的意思，十三也松了一口气，仍旧从窗口走了。
寒铁衣在屋中呆坐片刻，腹中唱起空城计，方束发穿衣去找吃的。一开门，迎面便是一张黑皮小脸，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大清早的你装哪方鬼吓人呢？”二公子饥肠辘辘，心情很不爽，没好气地瞪着门口的吴穹志：“你怎么进来的？”
吴少庄主心情比他还不爽，一身金边白衣载露披霜，满眼幽怨地看着寒铁衣：“凤将军杀了裘提刑，兵马司副总兵又杀未定罪的犯人，到底怎么回事？”
寒铁衣回身在堂中主位上坐下，神在在地道：“这是我朝廷内部的事。”
吴穹志拿他没办法，挑了把离寒铁衣最远的椅子坐下，像被他拐了媳妇似的恶狠狠地道：“你的目的达到了。”
寒铁衣明知道是黑市的事，却故意逗他，扬着眉问：“你帮我抓到血衣余孽了？”
吴穹志将拳头紧紧一拽，寻思着能不能赏他一顿拳头，脑海里飘过那几个白衣蒙面的男人，只得作罢。
他深沉地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心平气和：“爷爷来消息，同意关停黑市，还愿意出资修缮流民窟。”
这是一件好事，寒铁衣正色问道：“黑市下面以纯钢包裹，占地面积极广，老爷子是打算彻底摧毁，还是只是将人从里头撤出？”
“自然是彻底摧毁。”吴穹志低眉道：“爷爷上了年纪，父亲与二叔不在，我又帮不上什么忙，他一个人操持那么多生意有心无力，此次除了赔偿给朝廷的商铺外，其他能撤的生意都撤了。”
寒铁衣想了一想，问：“你们与江南火器营的生意如何？”
吴穹志不疑有他：“葬剑山庄全靠官府这块招牌，这个自然是不能断的。”
寒铁衣道：“你给老爷子带句话，火器营这个饭碗烫手，能扔就扔了吧。”
“为什么？”吴穹志问。
寒铁衣意味深长地道：“没听过一句话叫‘伴君如伴虎’吗？自古皇商既有面子又挣钱，可说白了也只是皇室的赚钱工具，是生是死全凭他们说了算。商场如战场，跟着主将混确实能出人头地，可也危险，还不如做个伙夫远离硝烟。你把话带给老爷子，他自然明白的。”
“哦。”吴穹志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捉摸不透二公子这漫无天际的话，只闷闷地应了一声。
正事谈完，寒铁衣面上神情一松，摆出纨绔姿态：“这几日忙什么呢？”
“在和户部的人商谈商铺交接的事宜。”吴穹志回答完才反应过来，抬眼瞪着寒铁衣。
寒铁衣正准备打趣他，十三去而复返，人还在门口便说：“望海村的矿洞炸了，淹死了好几个村民。”
寒铁衣望着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即起身往外走：“去提刑司。”
杨素安将何远带回提刑司公开审理，人证有兵马司的胖狱卒，物证有死者颈部的勒痕及何远遗留在案发现场的腰带，唯有人犯在公堂上一语不发，缺少杀人动机，案子没法结，只得择日再审。
他刚将何远关到监牢，便听闻望海村矿洞炸了的消息。
寒铁衣赶到提刑司时，杨素安正在关押裘仁的牢房里。
“消息是两日前的，何曾惧十一日赶往望海村，日夜兼程，时间刚好对的上。”杨素安仍旧眯着眼，却将双唇拉成一条直线，神色看起来格外凝重，他抄着手立在裘仁身旁，慢条斯理地分析道：“可他既然只是想掀起这桩公案，通过私矿的调查兴许能找到幕后之人，他没有理由炸掉私矿。”
“他有。”寒铁衣大摇大摆地坐在裘仁对面，面色十分凝重。他只想着何曾惧是镇魂军人，同凤白梅九年共事，当有浑身忠肝义胆。可他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何怀璧是他生身父亲！
杨素安与裘仁都将视线定在天机阁主脸上，眼中带着同款疑惑。
案子进展到现在，寒铁衣也没有必要瞒着他们，何况以这两人的精明程度，恐怕早有怀疑。
“纵观整个江南道，有能力在海下开出一个私矿的人，除了葬剑山庄与拈花教，还能有谁？”
杨素安与裘仁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心领神会。
“看来寒阁主早就知道黑火雷原料的幕后主使。”杨素安又将一双眼笑弯，语调轻缓：“你提议让何曾惧去调查望海村的私矿，是在考验他是否能舍小家为大家，还是给他毁灭证据的机会？”
寒铁衣道：“这就要看这位何大军师，对其父的所作所为究竟知道多少了。”他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很值得怀疑，何怀璧五日前离开了火器营，没有回江南城。”
“寒阁主的意思是，望海村的私矿爆炸与司金令有关？”杨素安抬手抚着下巴，点着头道：“也是，一旦私矿重现，循着蛛丝马迹定能揪出其幕后主使，若换做是我，也会选择毁掉私矿。”
“私矿究竟是谁炸的眼下还不好说。”寒铁衣道：“望海村隶属源城管辖，依裘大人对源城府尹的了解，此事他会如何做？”
裘仁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握着薄薄的《洗冤集录》，一直凝眉听着两个年轻人的对话，被寒铁衣问及，才缓缓地开口道：“源城府尹何淼向来怕事，凡事能化便化。私矿在其地界发现，就算与他无关，他也要担天大的干系，如今被炸了正好。村民是被漫上来的海水淹死的，正好可以归结为天灾。”
寒铁衣接口道：“这么说，炸毁私矿的事也可能是何淼做的。”他看向杨素安，蕴出满脸嬉皮笑脸：“钦差大人奉命查裘提刑一案，如今他的故乡发生这么大的灾害，是否应该前去看看？”
杨素安问：“何远一案呢？”
寒铁衣整衣理袖：“本阁在此候着镇魂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