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别&归家

    来年就要开科考，傅宛眉也刚好满了十五岁可以进场考试，但是殷禹执知道他无意于此并未劝说，反倒是这几年慢慢明白了他心中所愿。

    傅宛眉虽不愿科考但是课业上从来没有落下，他出生在偏僻的小院，书本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沉浸在书中的快乐。

    殷禹执依照家里的意思参加了科举，考前傅宛眉日日挑灯陪他温书，两人师从老太傅自是知道以殷禹执的学识上榜自不在话下，心中颇感高兴。

    考试前一天殷禹执需得回宁王府做准备，离开青山书院的前一夜敲开了傅宛眉的门。

    傅宛眉正跟淮梧收拾衣物日常之物也准备归家，见他来了搁下手中的东西忙让他进屋。

    此时他们所居的这片高级学堂宿舍差不多空了，各人或归家备考或离开书院寻个去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前程忙碌。

    二人并肩坐在廊下看着月光皎洁，殷禹执温声对傅宛眉道，“我听闻你父亲得知你不入场直接停了你的束脩让你回家去受罚了？”

    傅宛眉见他在月光下如此出尘脱俗的模样心下也是喟叹怪不得太子和那云小公爷都如此迷恋这人，当即也莞尔一笑，“是啊，他叫我去考，我说我考不上，他发了怒叫家丁带话来说既然考不上就回家去受罚然后帮兄长打理田产店铺。”

    殷禹执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心里是很记挂傅宛眉的，即便明白不能在一起可到底还是喜欢他，最终还是开了口，“不若我让暮澄陪你回去就说请你到宁王府做客卿如何？”

    傅宛眉猜到了他的心思，也知这只是个说辞，殷禹执大约只是想让他挂个客卿的名头懒懒散散的当个闲人养着罢了。

    傅宛眉摇摇头，“这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我先归家，待你考完再做打算吧，实在不行我便去边关给云小公爷当个幕僚，也是不错的。”

    殷禹执一听他如此说也不便再谈，只得收了心思准备下场考试，抬头望了望院中一颗高大的核桃树笑了笑，枝丫上已经开始抽芽，万物生机勃勃的模样着实让人对未来充满希望。

    招了招手从暮澄手中接过一只颇大的锦盒搁在膝上打开来看，那盒中放的俨然是相识以来三人常常一起品茶用的那套汝窑瓷。

    殷禹执细长的手指在茶具上轻轻的摩挲，口中轻声道，“这套茶具是我刚刚开始喝茶时圣上赐的，我喜欢这汝窑天青色的似玉非玉而胜玉的观感，恰如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

    这套茶具傅宛眉也是用过多次的，每每看了亦是赞叹不已，一同瞧着又听殷禹执笑着道，“当初这套茶具是有四只茶盏的，卿尧哥哥不小心摔了一只，余下三只却刚巧我们三人来用，我家中另有同窑而出的一只水仙盆，冬日里养上几株搁在边上亦是十分赏心悦目。”

    说罢将手中这套茶具递给傅宛眉，“送你。”

    殷禹执行事极有分寸，如今感慨颇多亦是觉得如今三人各奔东西有些伤怀，傅宛眉也未推辞接了过来笑着道，“如此便多谢禹执了。”

    殷禹执看他接过心下也是高兴，歪了歪头略显调皮的又道，“你就不送我点什么？”

    傅宛眉略显惊讶的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殷禹执定不是斤斤计较的意思，可自己的确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当即也是有些为难。

    却听他似是早有打算，从善如流的问，“我想要你那套棋盘可行？”

    傅宛眉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道，“那有什么，你喜欢拿去就好，只是那东西不值什么钱，做工也只是普通罢了。”

    先前已收拾了部分行礼，棋盘早已装盒如今正好，淮梧进屋去拿了出来交给暮澄收着，殷禹执心满意足，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各自回屋，殷禹执再三交代他有事直接到宁王府寻他帮忙，不要客气，傅宛眉连声应了。

    自此在青山学院中七年的朝夕相处走到尽头，中途离场的云卿尧已在军中拼出了自己的未来，殷禹执也将考取功名入仕，待他离开之后傅宛眉重新坐在廊下望着院中这颗核桃树怔怔发呆。他自小就是个不受关注的，林姨娘希望他多出风头博取傅郎中的好感，每每利用他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他逆来顺受，却明显不是出自本心，家中老太太看的清楚知道这孩子也是个本心不坏的，对他还算宽容，后来他小小年纪有了自己的主意，考进了青山学院算是躲过了那些是非，临行前老太太单独将他叫到跟前交代了一番，只说人活一世须得知道自己要什么。

    让一个才满八岁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么恐怕不是个特别靠谱的事。

    然后八岁的孩子觉得自己要的是个清净，是每天能看书。

    次日一早起来殷禹执跟傅宛眉在青山学院前一同行大礼拜别了老太傅，老太傅笑呵呵的拍了拍殷禹执的肩膀鼓励了几句，看看一旁的傅宛眉略皱了皱眉，终是叹息了一声，他是饱学之士，这么多年了从未见过读书如此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孩子，知道他并未打算下场考试不免叹息，却又明白以他五品官家庶子的身份便是考了仕途也未必平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带惋惜的道了别。

    宁王府自有仆从来替殷禹执收拾行李，派车来接，傅宛眉可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的行李其实也不多，物什衣物各一箱，原本是想叫淮梧去雇个车来拉，他们主仆二人骑马回府即可，还未等淮梧去办就见宁王府的家仆们跟着暮澄来到了这边，暮澄一拱手行礼道，“傅公子好，主子道明日便要入考场，今日返家想同傅公子同路搭伴不知公子可方便？”

    殷禹执那人就是如此，无论私交如何明面上永远都叫人挑不出错来，礼数面子样样俱到，可见宁王妃更是怎么周到的一个人了。

    傅宛眉也懒得折腾，见如此当即同意，宁王府的家仆们将他的行李搬到车上，傅宛眉带着淮梧与殷禹执暮澄在山前回合各自骑了马往回走。

    二人打马前行随意的聊着，殷禹执问过傅宛眉行李中是否是紧着用的东西，傅宛眉自是叫他不用着急，空闲送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