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呦呦呦,这可是情书耶!你们听我给你们朗读一段哈!这个好绝!”方远显得兴奋异常,拿着粉色卡片,换上了一脸故作忧愁的诗人表情,握紧右拳,放在胸间,架势十足。
“我最讨厌你问我爱你吗
爱不爱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不会把诗竖着看下吗”
孟雨过没有看他,刚写完稿,望着屏幕,指腹摁着太阳穴,半眯着眼养神。
正午时分,透明玻璃窗外遍地洒下阳光,日光之下,没有秘密。
天晴希望他念完这首过够了瘾之后,就不要再往下念了,虽然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她写的那首在预选阶段就已经被pass掉了,连投票环节都没能进。
她眼角余光偷偷觑了孟雨过一眼,发现他在闭目养神,侧脸线条清隽流畅,压着唇边的弧度,像是似笑非笑的样子。
也许他根本没在听呢?毕竟情书比赛并不是每个人都感兴趣。
希望如此。
有一瞬她简直想冲上去夺下那张要命的卡片,假如真的有她的作品,就找个由头转移话题。
“方远,能把卡片给我也看一下吗?”他慵懒地伸直长腿,眼半睁着,一种午间特有的散漫弥散在声线里,“也许,哪天我也用得上。”
她几乎是愕然,事态似乎就要失去控制了!有种心脏血液开始倒流的错觉,指尖冰凉。
“孟兄哪用得上写情书,难道不都是女生给你写情书送礼物什么的嘛?”方远深表怀疑,但还是把卡片准备递给他。
天晴这时也很难伸手去夺了,反而显得自己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她咬紧了唇瓣,几乎要沁出殷红来。
他修长的手指接过卡片,手背在店里的灯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泽,像是漫不经心地一扫,眼眸里多了些玩味。
但出乎她的预料,他只是把卡片往笔记本电脑下随手一夹,什么也没说。、
呼。逃过一劫。
“你们稿子都写完了吧?”他抬眸问道,准备起身去买杯咖啡驱散倦意。
“我是什么人啊?哲院才子好不啦!刚就写完了发给祁魔女,就是不知道过没过。”方远道。
“我发给她了,被退回来二改了。”天晴此时两种心情混杂在一起,又懊丧又庆幸。
“靠!老子又没过!这个祁魔女简直不是人!”方远看到微信群里的修改要求,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她这种人,一定没人给她写情书!!!”
“那你可以考虑给她写一封,曲线救国,牺牲一下。”孟雨过玩笑道。
“想得美!老子宁死不屈!!!”方远朝空气挥了两下拳,看出来相当愤愤不平。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天晴假装去货架找点零食,绕到收银处,果然在一排口香糖的旁边,看到一摞粉粉的“三行情书”的投票券,抽出一张来,上头绘着绯云连绵的樱花,有10首进入决赛投票环节。
“一滴水倒流回海里,天地重又混沌,
漫天星辰都落了下来,宇宙归零,
万千个你和我的故事,将会重来。”
那是她写的三行情书!那么刚刚,孟雨过究竟看没看到?
她蹙了蹙眉,将投票券重新放回原位,不过幸好她的诗写得也隐晦,没有明确的指向。
当她回到吧台时,孟雨过他们还在修改着稿子。
她往桌上看去,却发觉刚刚被孟雨过夹在笔记本电脑底下的那张投票券,不翼而飞了。
“你回来啦,赶紧改稿子吧!”他朝她招了招手,嘴角是不经意的笑,眼眸深邃,仿佛直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去。
天晴顿时有一种被看穿的惶然,但随即觉得自己太过做贼心虚了点,心底兵荒马乱,面色上依旧是淡淡的。
“好。”她扯出一丝笑,隐藏自己的心绪。
很多年以后,天晴想起他们三人在祁魔女的折磨下“苟延残喘”的日子,觉得又苦涩,又甜蜜,那些随时随地都在赶稿、修稿的日子,和青涩的感情融合在一起。友情温暖,小心翼翼地掩饰着爱情这个秘密。
运动会就这么结束了,他们又回归到日常而忙碌的校园学习生活里去。
此时另一项备受瞩目的活动也拉开了序幕——金秋艺术节。艺术节活动众多,除了服饰设计比赛、十佳歌手赛、烽火辩论赛、舞蹈大赛、院系合唱比赛之外,还有一出重头戏:校园情景剧大赛。
所以除了接受祁魔女抛出的层出不穷的“历练”,天晴之前报的郁珞剧社编剧组,最近活动也多了起来,有时是培训剧本创作的相关知识,时不时还会召集他们去开个小组会,商议情景剧大赛的原创剧目的创作问题。
郁珞剧社算是w大老牌的剧社之一了,另一个是云珈剧社,两大剧社如同少林武当,有着势均力敌的江湖地位,除了华中地区大学生戏剧节之外,每年w大的情景剧大赛都是郁珞、云珈决战紫禁之巅的时刻。
虽然他们只是编剧组的新成员,还在学习剧本创作的阶段,但是袁组长还是要求他们每个人都要上交一份试水剧作,由老成员进行加工润色,作为情景剧大赛的备选剧目。
外表圆润宽厚的袁组长,在和剧社攸关的事情上,却格外地严格认真,让他们不敢随意应付。
天晴坐在编剧组开会的大教室里,撑着腮听袁组长的讲解。
午后使人有些昏昏欲睡,她翻开组长袁圆发的一份《历年剧目大赏》资料,想从中寻找一些灵感。在她的理解里,话剧是比小说更精巧玲珑的结构,却不妨碍它表达深刻的关于社会、人性的思考。
“嘿,看什么呢?”坐在她边上的女生朝她凑过来,她叫骆翎,性格爽朗,历史学系的。
“看以前咱们剧社都有哪些剧目,参考一下,不然实在是想不到写什么,你呢?”天晴翻着资料,隐隐约约有个想法。
“《一个死者的访问》,咦~这个我喜欢,听起来又诡异又刺激!”骆翎一脸兴奋,双眼都要放光了。
“《结发千年》,我觉得这个听起来就是个穿越时空的爱情故事,特感人的那种。”骆翎继续大开脑洞地说着。
“《思凡》,啧啧听起来有禁欲系那味儿了,这个我太可了嘿~”骆翎好像脑补了什么令人垂涎的剧情。
“没想到咱们剧社也演过好多名著,老舍的《茶馆》、曹禺的《北京人》、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还有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心经》,厉害了。”天晴也不禁赞叹。
台上组长袁圆讲解结束,要求他们在半个月内先参考经典剧目,试着写出一部试水作。
“吼吼!我这就回去码字,以我清奇的脑洞、绝佳的文笔,妥妥的未来的剧作之星预定!”骆翎看起来很有斗志。
“那我们都加油吧~”天晴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图书馆借几本资料参考一下。
走出堡垒似的理工楼,秋日的阳光和煦,她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路上顺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从母亲的语气里,感觉到近来做的小生意不是太顺利,声音里虽然尽力伪装得轻松欢喜,却也有一种隐隐的疲倦。
“总之你在外面上学不要不舍得花钱,妈供得起你,啊。”
“嗯,学校这边都挺好的,你也别太累。”
相依为命就是如此,为了避免对方的担忧而逞强和粉饰太平,可是心里却比什么人都默契。
挂掉电话之后,她下定决心要挤出时间来找份兼职,已经成年的她不该再让母亲背负所有。
当她捧着一叠书走出图书馆,来到方林艺术馆的路口处,有人拿着水准仪在那里做测量,其中有一个身形挺拔,一身利落的黑衣,即便只是从很远的地方看过去,依然会感到他的气质凛然。
“宋天晴。”她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有些迷惑地转过头四处看。
“这里。”声音简洁冷冽,像雪山下的淙淙冰河流淌而过。
隔着些距离,她看到那个男生摘掉了头上鸭舌帽,露出一头枣栗色的发,显得十足不羁。
原来是俞初言。
奇怪的是,你会在他身上同时感受到张扬与内敛,两种气质浑然一体。
“你们好像常来本部?”她觉得路遇测绘学生的概率确实挺高。
“恩对,那天说的那个话剧,你去吗?”他确实提过,在小张烤鱼店里的时候。
她正愁不知道要写一本什么题材的剧本上交,他这么一提,天晴觉得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灵感。
“记得你说是这周五?”她隐隐约约记得。
“对,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要是不认识路的话,到时候来信部给我发个消息,我带你过去。”
天晴有些犹豫,毕竟林淇那家伙每天在宿舍都能提180遍“俞初言”,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和俞初言单独见面,大概率能当场暴走。
“我知道在哪里。”耳后想起一个清朗的男声,随性中透着洒脱。
孟雨过像是刚下课的样子,从林荫道的一侧走了过来,旁边是一脸吃瓜群众表情的魏弈然,他们俩这形影不离,真是有些可疑。
“你知道在哪里也没用,你又不是信部的。”俞初言轻嗤一声,他和孟雨过简直水火不容,一见面就要互怼对方,大有一山不容二虎的味道。
“信部也不是你们家开的,我想去也能去。”两人顿时化身小学鸡,开始无谓的嘴炮。
两人互不相让的样子,一时让宋天晴觉得两个都是幼稚鬼了。
“你们俩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了哈。”她觉得自己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提早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有些人好像很清闲似的,天天往我们本部跑。”孟雨过斜睨了俞初言一眼。
“我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看起来那个清闲的人,好像是你。”俞初言指了指手里的水准仪,扬眉道。
“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我还忙着,魏弈然,咱们是不是有个什么新闻评论大赛要参加?”孟雨过给魏弈然递了个眼神。
“哦,对,对啊!我们院长指明要阿孟参加,优秀!典范!”魏弈然很是捧场。
“闲人请麻烦让一让,我们还要测量。”俞初言眸光清寒,冷冷道。
“我们走。”孟雨过朝魏弈然招了招,预备甩下一个孤傲的背影给他。
“可是,阿孟孟,那个宋天晴,好像已经走远了。”魏弈然冒死谏言。
却迎来一记头槌,“谁说我找她了。”
魏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