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复仇
接近晌午，正在温小北与齐真和窦良平夫妇在鸽舍等着白衣少年周舟前来复仇之际，温小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齐真忙问：“怎么了？”
温小北捂着胸口，摇手说道：“没事，只是心口不知怎么，突然疼了一下。”
齐真抬起温小北的手，闭眼号脉，随之淡淡说道：“应该是最近赶路劳累了吧，查看脉象，也没有什么异常。”
温小北点了点头，看向窦良平夫妇说道：“那个叫周舟的少年，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窦良平想了一下，摇头说道：“他只说了是今天来。”
“哦。”温小北应付似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心情莫名的失落，加上方才心头的一颤，这种莫名的慌乱是最令人焦躁不安的。
时间过了许久，日头高挂于天空，窦良平看着日头，说道：“已经午时了，不如先回去吧？”
温小北还在出神，身旁的齐真摇头说道：“不可以回去，若是真有打斗，去镇上的话会伤到无辜的人。”
窦良平戗戗地点了点头，无奈地说了句“好吧。”
方才温小北的行为举止，窦良平看在眼里，给了他的感觉是：害怕。
于此，他对温小北与齐真的能力产生了质疑，如果一定会死，他希望一家三口能够死在家里。
可他对生还抱有希望，毕竟这场输赢还未定，他慢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夫人怀中昏睡了一年的孩子，在心中默默叹道：孩子啊，孩子，是为父的，负了你啊。
正在这时，院落中一只鸽子的身影掠过，温小北连忙追着影子看去，只见一位白衣少年矗立在那一对白鸽曾经最爱呆的地方。
来人正是周舟，一年时间，周舟衣着外貌丝毫未改，窦良平慌张地指着屋顶的周舟说道：“来来了！”
温小北一听这话，刚要上前，却被齐真一把拦下。
“可是你”
“此事用修为解决，只会再生冤孽，先让贫僧处理吧。”齐真打断了温小北的话，看着温小北轻声说道。
一路以来，齐真给温小北的感觉便是可靠，于此，温小北看着齐真，点了点头，但又怕那个叫周舟的白衣少年对齐真不利，于是他直勾勾地看着周舟，跟在了齐真的身后。
“阿弥陀佛，据说这位施主供奉乃是我佛教护法：金翅大鹏伽楼罗？”齐真双手合十，施着佛礼说道。
周舟看向齐真，化作白鸽飞到齐真面前又化成少年模样，打量着齐真说道：“是，你是来替这家凶手出头的吗？”
齐真未答，看着周舟，说道：“有一日舍利佛与佛陀散步，路遇一只饥饿的老鹰在追逐一只鸽子，鸽子吓得惊慌失措，后来躲在佛陀后面，老鹰不敢飞下来再捕食他，这才幸免于难。”
周舟问道：“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个故事，怎么？你今天也要做一次佛陀尊者吗？”
齐真依旧没有回答周舟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那只鸽子因过去犯了杀盗淫妄的罪孽，而经历了八万大劫，后来又经过恒河大劫，才修的人身。”
周舟的眼中闪过怪异和难以理解的笑意，看向天空，问道：“那又如何？”
齐真道：“阿弥陀佛，那鸽子进入人道之时，正巧与佛同时出世，他便出家做了比丘，修行佛法，而后历经三阿僧衹劫，勤奋修行六菠萝蜜，而证十地菩萨，最后成佛，贫僧说的没错吧？宣化平尊佛。”
“呵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想必已经在心里对我成佛之事，产生怀疑了吧？我告诉你，我修的佛是一切皆空，一切未空，你要记住不管言行举止如何，佛就是佛，你不用使那种佛理说人的伎俩来说服我。”
齐真摇头说道：“贫僧不是来说服您饶恕他们一家，只是在给这个世界讲一个理，佛理。”
周舟说道：“万物行事只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的出现是为了两个字：交代，我今天就要这杀我亲人的凶手，一个交代。”
齐真摆来摆手，说道：“您可有想，为何您虽身在空门，却一日未入空门，得了法号的缘由？”
周舟皱眉，踱步思考齐真的问题，骤然停住，看着齐真问道：“我想不出来，但我知道，你所说的只是你的猜想。”
齐真笑着双手合十：“因为我佛怜悯。”
周舟不信齐真能说出答案，这个答案，他也问过佛陀，佛陀也只是笑而不语罢了，但是齐真依旧说出来自己的猜想，这猜想，他自己完全是可以推翻的。
他看着齐真，冷笑道：“你也知我经历八万劫才修的人身，那时佛陀为何不曾出现？还不是要赎来罪，干净了身子，才能入佛门修行。”
齐真道：“你也说过，人拜神，是因为人相信神，神的出现，是因为神相信人。”
周舟不解，问道：“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齐真道：“佛陀所在，是为传播佛理，使人向善，这点施主您能否认可？”
周舟道：“说的没错。”
齐真道：“一切现象皆是因缘所生，性空为佛法的根基。”
周舟道：“说的没错，但这与开始的问题无关。”
齐真接着说道：“一切皆有因果，因果星环，苦，集，灭，度如四把真火锻炼其身，方能得到涅槃，继而四大，五蕴，万法皆空。”
周舟道：“那又如何？你说的佛理，我早在一百年前便铭记于心。”
齐真道：“铭记于心不假，可您可曾参透？又可知要为何如此？”
周舟道：“我不知道。”
齐真说道：“其实，成佛只是踏入了佛道之门的开始，空门与佛门其实是一样的，成佛者需具备相应品质，您可接受这一说法。”
周舟道：“那是自然，我亦是如此。”
齐真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是说为何在您经历八万劫之时，佛陀不曾出现的原因，因为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相信你，您终究还是见了佛陀成了佛不是？”
周舟说道：“小和尚，你说的有一些道理，那依你看，这窦良平一家上下，就因果而论，该不该杀？”
齐真微微摇头，平静地说道：“该杀。”
“大师！”
温小北闻言一怔，而窦良平一家一听这话，立马就慌了，他请这和尚是来救命的，不是来送命的，可现他却向着前来索他一家性命的周舟说话。
周舟冷笑道：“那我就开始了。”
齐真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走向窦良平一家的周舟身影，说道：“可在这之前，您也该死。”
周舟闻言止步，看向齐真，问道“为何？”
齐真道：“佛陀为何割肉喂鹰？”
周舟道：“救我一次。”
齐真又道：“当时的您能知道今日的您也是佛身吗？”
周舟道：“当然不知道。”
齐真接着说道：“您既以成佛，就不该违背佛家之法，妄造杀孽，您说以命偿命，那么为了救您而割肉喂鹰的佛陀之理被您事主亲自抹黑，我这崇尚佛法，继而遁入空门追寻佛法之人，理所应当的对我的佛理产生质疑。”
周舟一愣，关系佛门声誉，他不得不再重新打量这个穿着普通灰色僧袍的小和尚：“那我的至亲就这么白死了？”
齐真道：“这是人间，您也只是以常人现身，而这人间之道，不会因为杀了两只鸽子而被处死！”
周舟冷冷说道：“你在跟我讲不知者无罪？”
齐真道：“我在跟您讲！佛家因以佛理示人！而不是处置人！如果人间之事由佛来管！那么天上的道！还有那些上古大妖所称的神！都来管这人世间！那么！这个人间还能叫人间吗？”
周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眼神，他认同齐真的说法，只是自己心中仍有无奈。
“所以佛陀说众生平等”
周舟话未说完，齐真叹道：“难道您要用杀戮让众生去信仰佛家吗？”
“可是这是我至亲的命！”
齐真道：“其实杀了这永乐城的城主，您以犯了无妄杀戒，他于人间之法，罪不致死，于佛理，自有轮回六道为公，难道您还要再生杀孽吗？”
周舟叹息，走向窦良平一家，窦良平夫妇连忙跪倒在地，哀嚎的说道：“求您饶命！求您饶命！”
周舟扶起窦良平夫妇二人，看着窦良平夫人怀中昏睡的婴儿，说道：“你们夫妇二人命中本无子嗣，是我赐给了你们这个孩子，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生的如此可爱。”
窦良平夫妇二人一听这话，又想到周舟的亲人因他们而死，悔恨之心溢于言表，刚要再次下跪，周舟说道：“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轮回的命数，我赐了你们孩子而我因此却失去了自己后代中的一员。”
窦良平夫妇二人听到这话，更是哭声不止，周舟拥抱二人一下，退步双手合十，对着窦良平夫妇二人施着佛礼，说道：“我想在此地修建一座寺庙，来劝世人向善，不再妄生杀孽，以此来还我造的孽，不知二位可否做这座寺庙的居士，协助我打理庙中事项。”
窦良平应道：“当然愿意！只要您不杀我们一家，让我出家为僧我都愿意！”
周舟说道：“您愿意与否，不应该由我杀不杀你们为条件，如果不愿信奉我佛，我也不会强求。”
窦良平道：“其实那日送走白鸽，我心中也是心痛，但为了小儿前程，我只能不得已而为之，等到知道白鸽被杀，我也是心如刀割，我是诚心忏悔的，您可要相信我！”
“哇哇哇”
窦良平一语落地，他那昏睡了一年的孩子忽然在窦良平夫人的怀中哇哇大哭了起来，夫妻二人哭丧的脸立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周舟面带微笑，转身向齐真施了佛礼：“谢谢大师指点。”
一个佛叫一个僧，大师
站在齐真身边的温小北不禁对齐真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齐真矗立原地，回了一礼，只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轰隆！”
一声巨响，齐真身后的房屋突然被撞出一个大洞，众人纷纷投以目光，只见许久不见的金老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你个浑小子！”面带焦急之色的金老指着温小北就破口大骂：“人家把好姑娘好好的交给你，你真是连头猪都不如啊！”
“啊？”温小北震惊的看着金老问道：“怎么了！师父！
“怎么了！怎么了！出大事了！”金老一把拉起温小北就准备施法离开。
温小北挣脱金老的手，慌忙地说道：“师父！”
“你你要干嘛你？快点跟我走！”金老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温小北怒吼道。
温小北道：”这位大师叫齐真，能与我一起吗？离开我，他很危险！”
“唉！”金老甩手猛叹一声，说道：“你什么都关心！就不知道关心你自己未来的媳妇！”
“媳妇？”温小北滞了一下，脑筋这才转过弯，忙问：“璇儿怎么了？”
金老眉头一蹙，没有回应，上前抓起温小北和齐真，便化作一道金光，顺着方才被撞出的洞飞速的赶路，徒留留在现场之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