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云江镇
一行三人,并排目瞪口呆地站在云江镇的牌楼前。
建筑确实是齐真所讲的那番,黑砖白瓦,小桥流水。
可这黑砖白瓦的房屋周边臭鱼烂虾四处堆积,还未到夏季,便已乌蝇乱飞。
小桥下面确实流水,可流水正推着各种垃圾,漂向大苏江。
萧条的街道上,好几处招牌已经歪斜地好像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三人正盯着一块摇摇欲坠地风行布坊招牌,一阵凉风卷着几片树叶飘过,‘轰’的一声,那招牌在三人的注目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说的鱼米之乡?”唐冉扯着齐真脖间的佛珠问道。
齐真佝偻着被佛珠牵着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贫僧三年前来这里还不是这样的!”
“齐真大师,冒昧问一句,为何三年间的变化,会如此之大?”温小北好奇的问道。
齐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唐冉见状缓缓地松开了扯着佛珠的手。
齐真双手合十,喃喃说道:“三年前我云游此地之时,见一恶鬼竟化作人型于这河边洗衣服,近身之时我竟看到这恶鬼竟然还有灵识,于是”
唐冉打断齐真的娓娓道来,说道:“于是你使了轮回目,发现这恶鬼的怨气竟然被一团坚韧善良的灵识包裹,于是你就留在此地打探,最后知道那灵识便是那女子对丈夫的不舍,你想度化,可要去怨气就要激发怨气,你不忍心将那纯真的灵识打破,所以在寻得了唤魂圈之后才又回此地。”
说罢,唐冉冲着齐真的后脑勺重重的打了一巴掌,说道:“讲重点!为什么三年就成这样了!”
“贫僧于此处四处寻访得知,五年前”
‘啪’又是一巴掌,唐冉气呼呼地说道:“五年前来了个赌船,然后上岸发展成了当地最大的赌坊,这里的年轻人就沉迷了赌博,包括那个叫江柔的丈夫!说了,说重点!”
齐真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是怨气让这里的人死气沉沉。怨气,因人怨念而生,留于体内,用情至深的怨气留在那姑娘体内,将那姑娘化作厉鬼,而这怨气则如同瘟疫一般,会传染给周边的每一个人。”
齐真双指于额头一抹,额头花细立时发出一丝金光,他向那街道尽头看去,接着幽幽说道:“那姑娘灵识快消散光了,怨气已经蔓延,街道所见的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怨气。”
“那我们抓紧去找江柔姑娘吧!”温小北听罢,随即迈步向街道走去。
唐冉一把拦住温小北,摇了摇头,皱眉说道:“不急,驱鬼简单,可这和尚是要度化这鬼,佛、道在度化上是相同的,要想度化灵魂,得让灵魂认清自己所有,既而心悦诚服的离开人间,再入轮回。”
齐真听唐冉这么一说,眼中立时焕发出期待的眼神,连忙问道:“唐姑娘既然也懂度化之法,可否能让江柔姑娘再入轮回,毕竟江柔姑娘的灵识已留世间五年,贫僧这唤魂圈估计也难再唤出她的魂魄了。”
唐冉轻轻地摇了摇头,但自幼不服输的性格让她又打起了精神。
只见她转身展开双手,两手食指向前勾了勾,振声说道:“行与不行,做了才懂,我们先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出发!”
三人来到云江镇最热闹的地方:鸿运赌场。
唐冉依靠在赌场对面的墙壁上,懒散地说道:“不是要去妓院吗?怎么到这赌场来了?”
伫立在唐冉身边的齐真目不转睛地盯着赌场门口说道:“先找个施主问一下那姑娘现在的情况吧。”
“嘁!对赌棍还施主施主的。”唐冉不屑说道。
“阿弥陀佛,所谓众生”
“你闭嘴!”
“好的。”
三人等了半晌,只见一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男子被两名身形健壮的打手自赌场内架到街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那男子惨叫一声,也不顾疼,连忙抓住一名打手的脚踝,恳求道:“求求你们了,再借点钱让我翻本吧!我回去就把江柔那丧门星卖到凤鸣坊,我一定连本带利加倍还给你们!”
赌场打手被一直哀求借钱的男子弄的烦了,开始对其拳脚相向,一边打,嘴里一边骂道:“烂赌鬼!你女人都被兄弟们玩烂了!她赚的钱,先治治她那咬人的疯病吧!”
齐真听这男子与打手对话,心知这就是江柔的丈夫,刚要上前,温小北一把抓住齐真,淡淡说道:“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先等他们揍完了,我们再上前问话。”
唐冉愣地看了一眼温小北,心道这平日里善良的师弟,对恶人竟这么狠, 可转念一想,确实就该如此,于是冷哼一声,切齿说道:“何止薄情寡义,简直就是无情无义!”
一顿打骂之后,其中一打手往该男子身上啐了一口吐沫道:“滚!别影响老子的生意。”说完,两打手便转身进屋。
两打手进屋之后,男子趴在石板铺设而成的街道上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声音,半天起不来,三人这番刚要向男子走去,只见一老妇已至男子身旁。
老妇蹲身扶起该男子说道:“想您当年与江小姐在那正乙园也是一对角儿,如今落得这番田地,也不知娄公子你何日才能醒来,再去那戏台唱一首‘鸳鸯记’。”
刚起身的娄公子听罢,也不作声,冷面拂去搀扶他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快步离去。
这时,唐冉信步走到老妇面前问道:“婆婆,那烂赌鬼有什么好让您惋惜的?”
老妇低头摆手叹气说道:“想那五年前的娄公子和江小姐在这儿云江镇的正乙园也是一对正角,娄公子的武行,江小姐的唱腔,在那时可称得上是镇上一绝,特别是那‘鸳鸯记’更是听得老身难以忘怀”
讲到此,老妇的眼泪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滑落,唐冉搀扶着老妇坐在茶摊上抬手叫了碗茶水接着问道:“后来呢?”
老妇擦了擦眼泪接着说:“这后来啊,那赌船来了后,娄公子常与人去,一开始家底殷实倒是能撑,可这后来娄公子愈来愈沉浸赌之其中,好好的一个家被败的一干二净。”
说罢,老妇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水,把茶碗放在桌上。
唐冉连忙一边起身斟水,一边问道:“这江柔后来跟着那烂赌鬼也遭受了不少罪吧?”
“嗯,江柔这孩子是我们这些街坊看着长大的,自小温良,为了还债竟在家自建牌房。唉,妇道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江柔也是遇人不淑。”
话音刚落,唐冉猛然起身!她神情仓促的抓着老妇的手腕急迫的问道:“对了婆婆!可知这凤鸣坊在何处!那烂赌鬼要卖了江柔!”
老妇指着茶摊边上的巷道轻吁道:“出这条巷道向西一直走便可看到牌匾。看闺女你这副打扮,想必是行走之人,你可莫要强出头,道理是给讲道理的人听得,已经迷惘的娄公子现在需要的是钱,不是理。”
唐冉没有再理会老妇,看了一眼温小北与齐真,随后掏出钱袋扔给温小北,说道:“我一姑娘家,不方便去烟花之地,秃和尚就更别说了,小北你快抢在那烂赌鬼之前,把江柔买下来先。”
温小北紧紧地抓着钱袋,重重点了点头,也没多想,便向凤鸣坊奔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