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帮个忙呗
网上的舆论持续发酵，网友们从娱乐圈绯闻一路东拉西扯讨论到了豪门风云，整个周末都非常热闹。
不过程晓晓就没什么关注的心思了，在惊叹完陆小山做生意的本事之后，她还没来得及码点儿字放松放松，公司同事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怕程晓晓不接电话，对方还连带着发了好几条“十万火急”的醒目信息。
程晓晓看着那几条特意标红的信息，简直哭笑不得，接通了对方的电话：“这位姐姐，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啊？你这血红的字体我心脏受不住！”
“是正事儿！”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三分好笑七分无奈，叹了口气，直入主题，“我也是刚接到的电话，我们组老钱父母出车祸了，有点儿严重，他临时请假赶回去了。本来他手上接了个产业扶持的债券项目，定了下周再去看现场进度，不过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也回不来。这项目也不能老拖着，这不，我就想到来求助你了！”
同光证券是个组织内部利益分配相对合理、同事关系比较和谐的公司，像这种部门同事有意外事件临时找其他组的同事帮忙或者直接把项目接过去的情况，偶尔都会有。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同部门里面可能也就程晓晓带的组相对空闲一些，所以程晓晓闻言并没拒绝，只是有点儿不解。
“项目我去看没问题，不过用得着这么急吗？老钱家里事儿处理完了，顶多也就多耽误个把月时间，你们组其他同事也能跟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电话那头的同事周乐笑了起来，一五一十地跟程晓晓解释，“这次是客户那边催得有点儿急，还没过年就一直催着，估计是资金压力有点儿大。不过——”
话到此处，周乐顿了顿，敛了笑意，语气也多了几分严肃：“我总觉得那个项目有点儿不对劲儿。老钱他们年前已经去做过项目尽调，债券申报材料也写得差不多了，只是我不放心，所以才想让他们再去看看。偏偏我这个月得跟蒋老大飞一趟a市，抽不出空！”
程晓晓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半玩笑半认真地问：“你倒是说清楚哪儿不对劲儿了？老钱这人挺靠谱的，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做项目债！该不会是你自己想拒绝又不好说，所以把我推出去了吧？”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人品！就是让你去看看罢了！你放心，真有问题我找蒋老大说去，用不着你！”周乐又气又笑，连叹了好几口气，这才正色道，“我实话跟你说吧，老钱家里前段时间事也多，难免分心，可能有些地方就没留意到，我怀疑他们到的地方可能不是项目实地。”
程晓晓这回是真有些诧异了，对于有底层项目的债券，主承销商到项目所在地去看看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客户也不至于拒绝——就算项目本身有问题，但建设地方总该有吧。除非项目本身根本就不存在！
“是个什么项目？”
“生猪养殖场。”周乐打电话的同时把客户资料也给程晓晓传了过来，“项目建设地老钱倒是去看了，不过我看现场照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有点儿价值的其实是个小型的实验养殖基地，但是他们没能进去！用得着的资料我都整理了，你先看看。什么时候去现场，你看着安排就行，我们组这边小温听你调遣。”
养殖场？
还是养猪的！这就有点儿过于巧合了啊！
“你这是故意找的我吧？”程晓晓微微挑眉，朝周乐笑，“别跟我说你没看这两天的新闻八卦！”
“这几天都忙晕了，哪儿关注得到那么多……”周乐说得自己也笑起来，听着程晓晓的轻哼声，也不打算辩解了，直截了当地承认，“这不正好凑巧了嘛！咱这客户正好跟鼎元食品在同一个省，又是同行，鼎元那位陆总说不定比我们了解得还多。要真有什么猫腻，你问问情况也方便呀。”
对于周乐底气不足的解释，程晓晓回以“呵呵”二字，也懒得戳穿这位姐隐藏在正经冷静外表下的那一腔堪比媒婆的八卦热情，顺手点开对方发过来的资料，视线扫过电脑页面，刹那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鑫和？
这个名字过于眼熟了，有点儿像……对了，过年相亲那回，陆小山的电话里提到过这两个字！
程晓晓滑动鼠标，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一下公司基本资料，心里已有了判断——不出所料的话，这家公司应该就是陆小山那天提到的鑫和！那个老板小舅子卷款消失了的那个！
不得不说，周乐这第六感方面还真够准！
不过，公司主管出问题出并不直接意味着项目本身有问题，程晓晓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贸然下结论。
养猪场什么的，那就去看看好了！
程晓晓对这个“委托”接受得出乎意料的快，周乐意外的同时也有点儿好奇，本来想旁敲侧击问问程晓晓跟陆小山的事儿，被程晓晓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直接堵了回来，只得暂且歇下打探八卦的心思，派了青壮年劳动力小温过来协助程晓晓。
手上新接了“活儿”，程晓晓自然不复先前的闲适，也顾不上网上已经传了好几个版本的豪门八卦了，连公安局发的案情进展公告也没来得及关注，一连加了一周的班，在鑫和的财务部总经理多次催促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让小温跟对方约了时间，由对方带着去了项目现场。
说是项目现场，其实就是个没建成的养殖场，只不过打了个“新型养殖”的噱头，因为环保要求，选的地方也比较偏，各种基础设施都还在搭建中，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如果说那是个房地产项目，估计也有人信！
这会儿刚过完大年没多久，工地上人影寥落，看起来进展不太如意，按照赵永和的说法，工人们都还没到场，所以看起来有点冷清。
小温前一次就来过，这算是第二次来了，自然要熟悉些，在赵永和介绍的同时，小温时不时地补充两句，顺便给程晓晓“科普”一下生猪养殖行业的情况。
原本有些严肃的赵永和带着两人走了一圈儿，看着小温给程晓晓做介绍，脸色也缓和下来，态度从容地在旁边补充。
赵永和的神色变化程晓晓尽收眼底，脸上却不显，拿着笔记本电脑慢悠悠地走，偶尔停下来问一问，拍两张照片，宛如路边闲游。
说起来，养殖行业不算是程晓晓熟悉的行业。虽然先前做过诚嘉的上市保荐，但是饲料行业跟养殖行业毕竟隔着上下游，了解没那么深入，再加上诚嘉跟锦山的主营业务市场跟c市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地域差异程晓晓也不算特别清楚，所以来之前程晓晓是尽量做足了功课。先前花的那一周时间，加上小温现场解说，让她对鑫和的情况也算知道个大概。
一圈儿慢慢悠悠地走下来差不多走了大半个小时，程晓晓示意小温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翻翻手机里的照片，看要不要再照两张。
赵永和让人送了水过来，远远看着靠在树干后跺脚裹围巾的程晓晓，眼里笑意浓了一分，缓步走上来，朝程晓晓笑道：“程总是北方人？暖气房呆惯了，怕是不太习惯咱们南方的湿冷。今天这项目也看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我先送您二位回酒店去？或者咱们去公司聊也行！”
刚喝了一口水的小温笑眯眯地接过话：“赵总这可猜错了，我们程总是南方人。”
“那是我眼拙了。”赵永和略有些诧异，不过也不以为意，随即笑问道，“那咱们先回？”
程晓晓裹着围巾，为难地看了眼四下空旷的工地，迟疑道：“这养殖场也太大了点儿……就这一片儿吗？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建得差不多了的？能看出个大概情况？”
赵永和诧异地看了程晓晓一眼，随即叹道：“养殖项目投入高，咱们公司流动资金也不能都往这项目上投了，前期投入钱不多，所以才建了这么点儿。后期就等着债券募集的钱来建了。”
程晓晓了然地点了点头，跟着笑起来：“赵总，您这话我理解。不过据我了解鑫和前期应该只是做屠宰、猪肉初加工跟猪副产品批发的，养殖这块是近一年才起步。这几年各地又在闹猪瘟，这么大个养殖场，要引进新型技术，要兼顾防疫要求，投入不小，对投资者来说风险也不小，总得拿出点儿东西吸引投资者吧？我看老钱他们的尽调资料说，你们前期试点引进了几头种猪，还有一片已经改造好的实验养殖基地？”
“那片地方小，还没发展起来，也就几头猪而已。咱们养殖场主要还是在这边。”赵永和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语气诚恳，笑劝道，“再加上最近猪瘟又起来了，我们一般人都不往那边去，去了也进不了。程总不知道，咱们公司在这块儿是下了大本钱的，请了几个技术员供着，养殖场平时都听他们专业人士的。别说是我们，这会儿就是陈总亲自去怕也进不了场子，说是要隔离。”
“那咱们就在外面看看行不行？”小温拿着手机站起来，扶了扶眼镜，脸上笑容明朗，跟赵永和商量，“这次我们钱总临时有事耽搁了，程总也是过来帮忙。没办法，我们内部有规定，项目得双人现场勘察，还得留照片。上次就没去成，隔得远远地看了一眼，照片都没照。这次就麻烦赵总您安排安排，总得让我们把流程走完吧？”
哟，这年轻小伙子可以啊，孺子可教！
程晓晓赞赏地看了眼小温。
不过这个赵总确实不怎么“专业”。按照小温的说法，上次带他们来现场的应该是鑫和的采购部主管秦小兵——也就是那位卷款跑了的老板小舅子。这次他们来并没听说这位采购部主管被抓之类的消息，程晓晓猜测十有八九是被老板给摁下来了。
看来鑫和的老板也不是一般的有钱，这种窟窿都能补。这也从侧面说明，鑫和的老板娘本事够好！还有那个小舅子秦小兵，就冲人家能把老钱这种老资历都差点儿忽悠了的本事，那也不简单！
程晓晓想得好笑，面上却带着赞同，看向赵永和，顺着小温的话表明态度：“反正都来了，您就看着怎么安排一下吧。好歹去照张相，咱们后期跟投资人路演的时候也总得有点儿‘干货’不是？”
赵永和被两人看得皱眉，想了想，勉强点了点头：“这样，我先让人送您二位回酒店休息。这边我请示一下陈总，看能不能跟实验基地那边先打个招呼，这两天就找个时间过去拍张照。”
程晓晓欣然点头，也不紧逼，叫上小温一起，坐赵永和的车回了酒店。
隔天一早，赵永和给程晓晓来了电话，说跟实验基地那边打好招呼了，找了另一个人带他们去拍照，不过话先说明——还是只能在外面看，最多走近点，但肯定不能进去。
程晓晓自然答应，带让小温拿了摄像机，跟着赵永和找过来的孙经理坐着车一路直奔郊外，绕了好几个小山坡，最后停在了一片栅栏外。
孙经理下车打了招呼，门口的门卫开门让几人走了进去。
这片基地不大，但建制规整，养殖猪圈一排一排地分了几个单元建设，猪圈外头还设有围墙栅栏，后头应该还有废物回收的设施，远远看着倒不小，不过具体设施看的不大真切。
进去之后走了几步就看见前面一排消毒场地，因为是说好了不进去，所以孙经理打算带着几人绕过消毒地，往旁边山坡上的小楼上去，照几张俯瞰全景的照片。
才刚上了山坡，迎面走过来一个戴着眼镜极其消瘦的男子，看模样不到三十岁，斯斯文文的，眼看几人走过来，皱眉喊住了人。
“孙经理，您怎么把人带进来了？咱们基地不能让人随便进来！”
对方的语气不算好，孙经理仿佛习以为常一般，也不恼，朝程晓晓两人歉意地笑了笑，这才转头解释道：“我知道基地的规矩，所以没敢往里头去。这两位是证券公司的人，来看看咱们基地，拍两张照，拍了就走。”
青年男子皱着的眉头并未松下来，只脸色缓和了些，朝程晓晓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再开口时语气仍旧十分坚决：“不行，就算不进去也不能在这儿待！进基地前都得先到山口去隔离！隔离完消了毒才能进大门口！就是陆总来了也不能例外。你们得出去！”
程晓晓神色未动，心底却划过一丝讶异——鑫和的高层似乎没有姓陆的。
“就拍照张的功夫……”孙经理为难地看了眼程晓晓。
程晓晓点点头表示理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出去吧。反正也拍了两张了。”
“也好！”孙经理如释重负，感激地朝程晓晓笑了笑，又跟青年男子寒暄了两句，这才带着程晓晓跟小温两人退出基地，一面走一面解释，“刚才那个就是我们基地的技术员，他说那个陆总是咱们养殖基地的负责人……哎，都是猪瘟闹的，咱们基地现在要求严格，几个技术员脾气又直，您二位多担待！”
“没事儿，都理解。”程晓晓态度温和客气，也不多问。
车子驶离基地，远远的还能看见刚才的技术员谨慎异常，忙不停地招呼人赶紧消毒。
等到了酒店，送走孙经理，程晓晓脸上的笑意淡下来，扣着手机沉吟片刻，给周乐去了电话。
“你的第六感很准，那个实验养殖基地应该不是鑫和的！我甚至怀疑在建项目本身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