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你不用宁恒发给你定位？”
“他没有神力了。”傅琰深的侧着身子朝向苏月言的侧脸，而她的目光或是落在窗外，或是落在光屏上，就是没有半分落在他的身上。
两人的位置颠倒了，以前的苏月言就是这么专注地看着傅琰深，而他的眼中似乎永远都没有她。
苏月言点头没有说话，傅琰深抓紧了扶手，主动解释，“宁恒体内的神力很稀薄，他甚至无法使用，只能在强大意念的驱使下扭转森林区域的磁场，作用也只是保护小木屋而已。”
苏月言专心看着她面前的光屏，手上还拿着支光触笔勾画，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
傅琰深手臂紧绷，手背上的青筋明显，他眼睛干涩，眨也不眨地就盯着苏月言，可她就是无知无觉般地专注在光屏上。
傅琰深将视线挪向让他嫉妒的光屏，黑色墨汁在水中晕染开来，遮挡住水下的一切，这是苏月言设置的屏蔽效果。
傅琰深眼中染上了和墨汁一样的浓黑。
苏月言：“到了，宁恒在二楼等我们。”
星艇从小木屋上方划过，宁恒站在二楼天台上，静静地等着他们。
“真的很抱歉，昨晚给你发信息骗你过来。”
宁恒穿着祭司长袍，左胸前是一枚银色的霜花胸针，他的手搭在上面，不知道是抚摸还是遮掩，然后向苏月言鞠躬以示歉意。
苏月言侧身避开，然后落座，“为什么是我？”
傅琰深和宁恒一左一右地在苏月言身边坐下，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宁恒的手指在霜花边缘摩擦，“你和琰深在一起，也知道神力的事情，你是最合适来接他的人。”
“太腻了。”
苏月言吃了一口小蛋糕就放下了勺子，端起茶杯啜饮。
祁红茶香很快就散去甜腻的口感，滋味醇厚，唇齿间回味隽永。
桌上的茶点味道没有改变，只是苏月言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她真的很讨厌别人骗她。
“如果你的回答是这个，今天的谈话就没有必要了。”
苏月言放下茶杯，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都冷了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总归心情不算好。
宁恒摩擦霜花的手指顿了两秒才开口，“我想试探你有没有觉醒神力的潜力。”
“那我们今天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苏月言站起身来级，手放在椅背上往后拉，显然是没有耐心继续和宁恒交谈下去。
“等等！”宁恒拉着侧身即将离开位置的苏月言，“我猜到你已经觉醒神力了，昨晚发信息给你的确是为了让你来接傅琰深，但真正的目的是想确认霜眠的神力是不是从你身上获得的。”
霜眠的神力是从苏月言身上夺取的，这个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所以只有她才能救霜眠，只有她才能阻止昨晚神水晶的倒塌。
除了苏月言，宁恒别无选择。
宁恒拉着苏月言的手腕拦下她离开的动作，他垂下眼帘，神色愧疚道：“对不起。”
“道歉就道歉，别拉拉扯扯！”
原本准备跟着苏月言起身的傅琰深站在两人中间，轻而易举地分开宁恒握着苏月言的手。
苏月言挣开傅琰深趁机握着她的手，又重新落座，“那现在来聊聊，昨晚我到达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月言没有再动小蛋糕，端起用银边勾勒出霜花的瓷白茶杯，茶香扑鼻，色泽明亮。热气蒸腾，挡住了苏月言低垂的眼眸。
宁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自己手边静静旋转的茶面上，这是霜眠最喜欢喝的祁门红茶。
茶味依旧醇厚，欣赏的人却在沉眠。
他低声一笑，自嘲道：“你应该已经知道霜眠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才陷入沉睡的，是我害了她。”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宁恒双手紧紧捂在霜花胸针上，声音充满痛苦。
“当年在虫星战场上，有人要暗算她。但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对霜眠动手，反而是将我引入了陷阱，霜眠为了救我才会精神力尽毁。”
宁恒说的很慢，毕竟是他最沉痛的记忆，每一个字都让他回忆一次曾经的痛苦。
说到霜眠为了他精神力尽毁时，巨大的疼痛淹没了宁恒。他是温柔儒雅、高贵优雅的大祭司，而谈到霜眠时，他只是个深陷爱情泥淖的普通男人，声线中都带着哽咽。
寂静的风声吹过，宁恒压下情绪，抬眼看向在场唯一一位也遭受过精神力尽毁的人。
宁恒说起过去的事情，无意触碰到苏月言的伤心事，“抱歉。”
“你没必要向我道歉。”苏月言冷静地不像是一个和霜眠有过相同经历的人。
就是不知道她是因为精神力恢复而不在意了，还是
应该不会是舍弃了对傅琰深的感情而不再有感触，他们都订婚了。宁恒将脑海中不靠谱的猜测甩去，无意间瞥到傅琰深没有波澜的碧眸。
傅琰深冷眼扫过宁恒，视线落在语气不明的苏月言身上。
“说不定，等会儿我要向你说抱歉。”在宁恒疑惑的目光中，苏月言提醒他继续往下说，“然后呢？”
宁恒收回杂乱的思绪，又重新说道：“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霜眠离开了华兰星，我是在夜幕星找到她的，也是在你救了傅琰深那天，我才重新遇见她。”
“那时候她精神力和体质都恢复了，还”
宁恒欲言又止，他对面的傅琰深将话头接了过去，“她还在我觉醒神力快撑不下去时帮了我，所以我们所有人都相信她觉醒了神力。”
苏月言看向宁恒，“直到她想要和你结印，然后翻车了。”
宁恒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睛向她点头。
“是我害了她，三次。”
“昨晚我心绪不宁，于是就去了水晶室，里面的寒气过重。霜眠在神水晶中沉睡，水晶的能量蕴养着她最后一丝气息，所以看起来神水晶内部就像是有一团迷雾，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昨晚深水中的力量散了，里面的白雾也散了，我隐约能看到霜眠的的身形就躺在里面。水晶中蕴藏的力量在外泄，好像在寻找什么，但又离不开水晶室，那股力量就开始冰封整个水晶室。”
“我找了傅琰深过来，想让他帮忙收服这些外溢的力量，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傅琰深没能帮上忙，反而被神水晶抽去了大半的精神力和神力。
以前不是这样的。
神水晶之所以称之为‘神水晶’，就是因为它有灵性，直观一点来说就是有喜恶。
傅琰深能够用神水晶蕴养霜眠，保住她最后一丝生气，除了他觉醒神力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就是神水晶喜欢他身上的气息。
但昨晚它的表现，更像是讨厌傅琰深，而不是喜欢。
傅琰深：“神水晶是神物，而我们虽然觉醒了神力，但并不是神。神水晶并不受我们的控制，相反，它还有可能成为控制禁锢我们的存在。”
所以傅琰深才会不希望苏月言靠近神水晶，他怕的就是苏月言因为碰了神水晶而觉醒神力。
当年他觉醒时年龄太小了，身体和意志力的折磨超越了极限，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霜眠用神水晶帮他度过了觉醒期。
小傅琰深在昏迷前，感觉到了神水晶注入他体内的一丝能量。
一个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小孩子凭着谨慎本能察觉到的能量，像一颗种子种进他的身体，迅速生根发芽形成了一道屏障。
随着傅琰深长大，实力越来越强，这道屏障的存在越来越微小，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但傅琰深清楚的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就是因为它的存在，他才会越来越强。
神水晶的禁锢使他变得强大。
苏月言看着茶杯中的平静的水面，说出来的话却让傅琰深的神经高度紧张。
“神水晶毕竟是神物，它的的禁锢，也不见得是种坏事。”
傅琰深想开口，宁恒却抢先一步。
“因为神水晶，霜眠才活到现在。”宁恒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将胸针扯了下来，月白色的长袍左胸处的线断了，他将银白色的霜花胸针紧紧握在手心上。
“这些年来我查了很多，现在终于确定当初霜眠可能是拿走了你的神力。”霜花胸针的边缘几乎要嵌进肉里，宁恒却仿佛没有半点痛觉，他直直地盯着苏月言，眼中带着祈求和希望的光。
“现在你是救霜眠唯一的希望。”
神水晶虽然保住了霜眠，但是因为昨晚的能量外溢，内部蕴养霜眠的循环出了问题，她仅存的一息也变得微弱。
现在神水晶，只能再维持霜眠三个月的生命。
“我今天来之前去看了霜眠，水晶室中的温度下降了，她的状态不好。”
宁恒将手中的霜花胸针放到桌上，阳光下银白的边缘处隐隐有红色血迹。
宁恒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宁恒竟然直直地朝苏月言跪了下去，膝盖砸下的声音沉闷，地板都好像颤动了。
“求你，救她！”
宁恒红着眼抬起头，却没有看到苏月言的身影。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苏月言就跟着站了起来，顺势站到一旁。
“抱歉，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