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在傅琰深本不该出现的地方见到他，苏月言已经习以为常了。
“抱歉啊，你想找我了解霜眠相关的事，但是我想着琰深毕竟是霜眠的外甥，他刚好也有空就一起过来了。”
宁恒气质和语气一样温和，他身上还穿着祭司长袍，看上去多了几分禁欲冷淡的意味，但是胸前的霜花胸针使他整个人添上一丝莫名的暖意。
苏月言淡笑着说了声没事，在外面总保持三分客气的。
苏月言和宁恒寒暄一阵，话题主要围绕霜眠。
霜眠住在神殿，每次苏月言都会往神殿跑。神殿的范围很大，还包括周围的自然屏障，森林、湖泊等等。
苏月言很喜欢那附近的自然环境，在霜眠处学习时，她们总是会一起在神殿附近采风。
苏月言除了金莲黑木箱中的画以外，全部都是风景画。
远眺蓝天白云，碧水湖畔，苏月言又想起以前在神殿采风的悠闲时光了。
“我想问的是霜眠老师曾经也在战场上精神力尽毁，后来好像是体质恢复到s级了。”
苏月言看向宁恒：“你知道她是怎么恢复的吗？”
宁恒沉默着，像是在思索，目光在傅琰深和苏月言之间游转。
好半天，宁恒才问了苏月言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信神吗？”
“什么？”苏月言还以为自己挺岔了。
宁恒神色认真，语气严肃重复道：：“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苏月言，你才是神最偏爱的孩子。】
苏月言耳边又回响起前世临死前听到的声音。
如果没有神，她的重生怎么解释；如果有神，为什么会是选中她。
她明明不信神。
苏月言神色坚定：“不，我不信神。”
前世的她不信神，她信傅琰深，现在的苏月言只信自己。
苏月言的声音坚定决绝，似在平静湖水中投下的巨石。
宁恒都愣了两秒，实在是没有想到苏月言的态度如此之坚决。
她的回答和傅琰深一模一样，态度和他一样坚决。
既然傅琰深觉醒了，那是不是苏月言也有可能成为传说中的奇迹——被神所偏爱的孩子。
“霜眠她曾在战场上被暗算，精神力尽毁，体质受损降到e级，捡回一条命来都是幸运。”
宁恒做了几个深呼吸，站起身来俯瞰不远处的湖泊，背对着苏月言和傅琰深，说起过去的事情。
“那是她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另一边的病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霜眠已经不在了。我们找遍了华兰星，最终只找到她深夜驾驶星艇离开华兰星的视频。”
宁恒的声音和森林里的冷风一样萧瑟。
“我踏上了寻找霜眠的旅途，但是茫茫宇宙，漫漫星河。我找不到她，一直没有找到。我开始祈求神明，让我能够见到她，哪怕是一面也好，我只想确认她的安全。”
“一直没有找到，时间久了，甚至会产生‘没有找到就是好消息’的念头。因为那时的我，真的很怕找到的是霜眠死亡的消息。”
“后来幸得神明眷顾。”
宁恒转过身来，看向傅琰深。
傅琰深听到‘神明’二字，眉眼间却似笑非笑。
苏月言注意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息，想到在教堂听到的话。
【傅琰深是神使，但不信神。】
“我在暗夜星系与霜眠重逢，就是你救下琰深那天。”
宁恒和傅琰深的视线都落在了苏月言的身上，明亮的桃花眼暗淡一瞬。
那一天是他们四个人的重逢和初遇。
“也是那一天——”宁恒看了眼傅琰深，见他点了头才又说道：“琰深，觉醒了原本属于神明的力量。”
苏月言小脸紧皱，看宁恒的眼神都是‘你怕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哄’，但内心中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是相信他的话的。
听起来很离谱的一件事，但确有那么一丝真实感。
紧接着苏月言就看到傅琰深浮现出游走的金色脉络。
苏月言指着傅琰深，看向宁恒：“你有看到他身上”
宁恒忽然激动地抓住苏月言的手，眼神紧紧锁在她的脸上，目光中充满希冀，像是在确认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
傅琰深轻轻摇头，碧眸深邃，湖绿色纯粹澄澈，好似神秘的幽潭要将人吸进去。
苏月言不由自主地跟着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就对上宁恒失落的目光。
苏月言望向傅琰深，刚才有一瞬间，她好像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而她还发现，她的身上许久未出现的黑色脉络，又重新浮现。随着傅琰深身上的金色淡去，她身上的黑色也逐渐消失。
苏月言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他头上好像有个虫子，我看错了。”
傅琰深背后刚好有一盆小树，虫子没有见到，他肩上倒是有一片落叶。
宁恒垂下眼帘，勾起苦涩的笑：“不好意思，失态了。”
“我和霜眠重逢时，她就已经恢复s级体质了。也恰好是那天晚上，琰深他觉醒了神力。凌家的隐世传承和传说中的神有关，有什么你不妨问琰深。”
宁恒歉意一笑：“抱歉，我要失陪了。”
苏月言看出他状态实在不好，向他道谢后就起身离开。
走到星艇前，苏月言没急着离开，等了一会儿，傅琰深过来了。
碧眸透亮，傅琰深的语气中还带着小心翼翼的惊喜：“你在等我？”
“聊聊？”
“好。”
两人走向湖边，微风拂过，驱散阳光带来的躁意。
湖泊里是含苞待放的望月莲，碧色的荷叶和月白色的花瓣在水面上摇曳。
像极了暗夜星系的湖心岛。
但终究是不同的。
正如现在苏月言要和傅琰深说话，都要客套的寒暄两句，找一个切入点。
“谢礼，你收到了吗？”
苏月言指的是傅琰深为护住她的脊椎而撞向桌角的手臂，她在事后送了谢礼。
“是最新型的智能机器人，很好用。”
傅琰深知道她其实不知道礼物是什么，她只需要出钱，会有人安排好一切，送出价值高昂代表着‘心意’的礼物。
苏月言挑了挑眉，最新型的智能机器人，她也可以买一个放家里，用来喂养雪狼崽应该不错。
她训练时间长，怕忽略了雪狼崽的进食。
苏月言客套一句：“你喜欢就行。”
傅琰深眼中的光黯了下去，墨绿瞳中像是凝聚了黑雾。
苏月言以前总是会追着他问喜欢吗？喜欢哪里？不喜欢哪里？
曾经想到什么说什么，耳边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白又热烈的小黄莺，现在就只剩下单调客套的敷衍。
可是她对越焰就不这样
傅琰深深吸一口气，转身背过苏月言，瞳孔在墨绿和猩红之间转换。
名为嫉妒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一点点啃噬着心脏。
他以为他习惯了，但当明确感受到苏月言冷淡的态度时。
傅琰深发现，他可能永远也无法习惯苏月言远离他的事实。
但他还是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应下苏月言的话。
“嗯，我喜欢的。”
只要是苏月言送的，无论是什么，他都喜欢。
苏月言倒是惊讶地看他一眼，傅琰深一向喜怒都不会形于色，何况她只是敷衍的客套一句。
苏月感到一丝尴尬，好在湖畔的清风，捎走些许烦愁。
就在她感觉尬聊已经快接不下去，准备切入正题的时候，傅琰深主动谈到了她想听的事情。
“神，也许存在。”
“但我不信。”
傅琰深的这两句话，点开了苏月言的纠结。
“凌家有隐世的传承，一本据说是成为半神的先祖留下的笔记。”
苏月言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半神。”
傅琰深敛去眼中神色，转过身来面对苏月言：“你觉得神是形象，是清楚的还是模糊的？”
各大星球上都有教堂，信仰神明的人比比皆是，有关神的传说异闻也不胜枚举。
但神的存在却没有人亲眼见过。
清晰却又模糊。
“你真的觉醒了——”苏月言盯着他，刚才她向宁恒摇头感受到的一瞬间空洞茫然。
精神力就算是强悍如傅琰深，也不可能操纵别人的行为。
除非是其他更为神秘和强大的力量。
也许神真的存在，祂甚至能够改变人的思维，模糊却又清晰地存在于世间。
“神，没人见过，也没人了解其真正的力量。凌家的笔记传承千百年，只有凌霜眠打开过笔记，其中就提到了半神。”
“当年她精神力尽毁，离开华兰星时带走了那本谁也不曾打开过的笔记。再遇的时候她打开了笔记，体质和精神力都突破至3s级。”
而官方通报的信息是【体质s级，精神力不明】
“所以她成为了半神？”苏月言心中又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这个我并不清楚，但是不像。”傅琰深遥望小木屋的二楼。
苏月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天台处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一道无形的精神力屏障笼罩住两人，隔绝一切干扰。
“神不死不灭，半神的力量次于神。”苏月言眼神变了，声音也沉了下来，神色严肃认真：“如果霜眠觉醒了神的力量，那她为什么而死？”
苏月言：“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事。”
傅琰深点头，目光扫过二楼，又转身面对湖水后才开口道。
“霜眠死了，但又尚存一息。”
“我怀疑，是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