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送信
对于眼下的询问，吕亮当然早有准备。
他适时地露出了害怕与敬畏的表情，双手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答道：“不好意思，斯宾塞先生，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晕倒在路上了，半夜才醒过来。”
斯宾塞皱了皱眉，吕亮感觉到身旁两个孩童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信送完了吗？”斯宾塞声音有些冷，对于工作他显然是相当严谨的。
“送完了！”吕亮连忙点头，同时示意自己的信袋是空的。
“小心点，不要耽误了工作！”斯宾塞锐利的眼神总算是收敛了一点，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斯宾塞是这个月才来的管事，孩童们都很畏惧严厉的斯宾塞先生。
但只有吕亮知道，斯宾塞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分发给孩童们的信件，都被他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了，每个邮童当天的送信地点都集中在某个区域。
上一任管事才不会管这些。
信件乱七八糟地分下去，根本不担心这些战战兢兢的邮童会不会送不完。
因为他们总会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竭尽所能的完成任务。
没人愿意丢掉这来之不易，还算稳定的工作。
“吕亮，你留一下！”
信件分发完毕，大家准备前去送信时，吕亮被叫住了。
周围的邮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中带着同情，然后飞快的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吕亮和斯宾塞两人。
“这是一点治疗头晕的药。”
斯宾塞递过来一个白色的纸包，神色还是很严厉。
吕亮犹豫一下，接过纸包打开。
里面有六个棕黑色的药丸，比拇指稍大。
“先吃一颗，以后每次头晕就吃一颗！”
吕亮点头，本想问问要不要用开水送服，但是看到斯宾塞先生目光背后的关切，直接拿起一颗塞进了嘴里。
甜的？
原本以为药丸会很苦，但没想到是甜味的，而且……还有些像巧克力的味道？
不对，这就是巧克力！
吕亮十分惊异，脸上也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这东西可不便宜。
在锈水街都没得卖，属于他不敢问价的商品。
这应该是斯宾塞先生的好意了。
邮童们每天十分辛苦，头晕估计也是营养不良，所以斯宾塞先生才会送他巧克力药丸。
“谢谢斯宾塞先生！”吕亮感激的说道，恭敬的鞠了一躬。
“送信去吧，记得头晕的时候才能吃药！”斯宾塞又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吕亮能够想到，这是怕他尝到甜味忍不住把“药丸”全都吃了。
吕亮心里有些感叹，斯宾塞先生真是好人啊！
不过没等他出门，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咚咚！
吕亮注意到斯宾塞先生似乎有些紧张。
回头看去，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三十岁左右，脸色平静，双手背在身后。
他戴着圆礼帽，穿着燕尾服，一副绅士打扮。
不过最显眼的是，他右眼上的单框眼镜。
银白色的金属框，镜片几乎透明，好像不存在一样，细细的金属链条从镜框延伸到耳后。
看到这镜片之后，吕亮不知道怎么了，开始回忆起一些记忆片段。
各种送信的画面走马观花一般从脑海里浮现……
吕亮也愣在原地，神色木然。
就在这时，吕亮听到了斯宾塞的声音！
“咳咳！先生是来寄信还是取信？”
这声音也将吕亮惊醒。
冷汗唰的一下从背后冒出来，汗毛倒立。
吕亮发现，自己刚刚好像不受控制了！
难道是……那单片眼镜的问题？
对方是不是能通过眼睛直视自己的内心？！
一连串的疑问从心头升起。
吕亮不敢再去看那眼镜男人，低着头回忆刚刚想的事情。
还好，都是这具身体送信时的记忆，自己作为异界来客，应该没有露馅。
“自我介绍一下，十二区的守夜人，芬罗。”男子颇具磁性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
斯科特城分为了十五个行政区域，邮差对此比较了解。
简单的说，越靠前的区域，住的人就越有钱。
不过吕亮好奇地是，这个“守夜人”究竟又是什么组织？
斯宾塞先生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中带上了几分尊敬，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左手成掌按在拳背上，遮住了拳头。
这是黑暗女士的教礼。
吕亮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明悟，这个手势代表着黑暗女士神权中的“隐秘”。
“原来是守夜人阁下，黑暗庇护你我！”
芬恩同样回了一个教礼。
“那么芬恩阁下来我们邮局，是打算送信吗？”
“不，我为一件案子而来。”
“一件发生在红雾街69号的杀人案！”
吕亮头皮一麻，感觉到他的目光又看向了自己。
等等，红雾街69号！
那不就是自己醒来时……
“抬起头来，小家伙！”男人的声音很平和，但吕亮却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迅速整理思绪，把自己想象成吕亮……不，自己就是吕亮！
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指捏着邮件包的边缘，神色不安地抬起了头。
嗯……这样会不会太过了？自己就是一个底层人士，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最多的情绪应该就是畏惧。
然后吕亮就看到单片眼镜下的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不会是已经看穿我了吧？
“大人，红雾街的案子和他有什么关系吗？我的意思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邮童。”
身后，斯宾塞先生的声音响起，回护之意很明显。
吕亮心中一暖。
芬恩看了一眼斯宾塞，缓缓说道：
“昨天傍晚，红雾街69号，谢菲尔德一家被残忍杀害，我们调查后发现，有一个邮童曾在凶案发生时到过现场……”
芬恩没有指明，但在场三人都明白。
那个邮童，就是吕亮了。
“现在需要他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芬恩让了让身子，吕亮注意到邮局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这是要带自己去派出所问话了。
吕亮心里一苦，不过从芬恩的肢体语言中看出来，自己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吕亮回头看了一眼斯宾塞先生，准备将刚刚分到的信件交还给他。
“放心吧，守夜人的大人们都是好人，不会为难你的。这些信等你接受完询问再送也可以。”
我真的是清白的吗？
吕亮自己都不知道。
在听到红雾街69号昨晚发生了命案后。
他就知道自己的昏迷，原因很有可能不是营养不良那么简单。
吕亮认命地跟着芬恩走出了邮局。
马车前后两对轮子，前小后大，厢体很朴实，胡桃木上刷着棕红色的油漆，油漆上满是灰尘，遮住了胡桃木独特的纹路，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打扫过了。
比之前看到那一辆要朴素得多。
不过这一辆的车门在侧面。
吕亮靠近时，车门自己打开了。
钻进去以后，发现马车内部的空间比看起来要大一些。
某种空间魔法？
车厢四周有一圈很简单的座位，中间放着一个小圆几，除了窗户和圆几上的油灯，没有任何装饰物。
朴素到了极点，就像是眼前的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