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陈雨离家
中秋节很快就过去了，日子仿佛一下过的快了起来，陈东在家又待了两天，最后还是及时返回了校园。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儿，大伯家的陈雨要走了。
之前有一次陈雨过来找何春香说话，说的就是要出去的事儿。
之前老二陈西送了东西回来，那些东西加起来可价值不少，陈雨看着也起了心思，想去外边挣钱。
陈雨的成绩不怎么好，高中上了两年就退下来不上了，这几年一直在家这边接点零零散散的活儿，补贴家里。
陈家大伯陈学工娶的媳妇儿，也就是陈兰娇的大伯娘，家里有点遗传上的毛病，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病已经好几代没人得了，谁知就摊到大伯娘身上了。
大伯娘是生了老二陈建后一天突然发病的，一发病，人很快就憔悴了下来，整个人瞧着比之前老了十岁不止。
这些年来，治病的钱大水似的撒了出去，可是也没见有什么起效，反而把家里弄得一天比一天穷苦，大伯原本挺直的腰也弯的更狠了。
陈兰娇还记得小时候去大伯家，大伯娘抱着她喂她糖水儿喝的日子呢，当时的大伯娘风风火火的，干什么活都不缺那一把力气，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
“雨儿姐想去哪儿啊？”
何春香正在织毛衣，闻言捋了一下手头的线。
“她就说要去城里面打工。后来你爸跟我说，让一个姑娘出去实在是太不放心了，说要不然就送到老二那儿，让老二带带她。”
老二陈西搁外头赚了钱后，虽然人不回来，但却三五不时地送些东西回来，每次一送就是几大包。
村里头的人有私底下算过的，都眼热的不行。
而且现在去城里打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个个回来都穿着齐整，手里拽着钞票。
陈雨也按捺不住了。
“雨儿姐怎么说？”
陈兰娇好奇地问。
“雨儿啊，她不想去老二那。”
何春香叹了口气，倒也不意外，毕竟海南还是远了些。
“她是跟以前上学的同学说好了，要一起去青城。”
青城……
陈兰娇默默记下这个地名儿。
下午到了跟赵云琛一起写作业的时候，陈兰娇翻出赵云琛放在书夹子里的全国地图。
青城……青城在哪儿呢？
她呢喃出声。
赵云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手指点在地图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沿海的城市。
最近村里闹得打工潮，赵云琛也有所耳闻。
在赵云琛看来，去城里或许能赚的更多，但更免不了辛苦。
离家远了，得时时警惕，外面的人可不像家附近的人，都是知情知底的，别人要是骗了你，你也只能自咽苦果，相隔甚远，不会有家里的人为你出头了，而陌生人更不可能为你出头。
“雨儿姐要去青城。”
不等赵云琛问，陈兰娇就说出了缘由。
“大家都想着要往城里去。”
陈兰娇感叹了一句。
“你不想去城里么？”
赵云琛回到位上。
“想啊，可是我想跟家里的人一起去。”
陈兰娇收好地图，放回原位。
陈兰娇没去过所谓城里，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镇里，去的次数也不多。
不过她从电视里看到过城里的景象。
高楼鳞次栉比，人流如潮，车水马龙，红绿灯、霓虹灯不停的闪烁。
“云琛哥哥，你为什么不呆在城里呢？”
如果城里那么好，为什么云琛哥哥明明有机会在城里面生活，却要回到村里面来呢？
赵云琛陷入回忆。
一开始是为了外公……
赵云琛从小跟着外公生活，外公更喜欢陈家村，选择留在这里。赵云琛本有个选择燕城的机会，但他拒绝了……
“当然是因为城里没有娇娇啦，所以我就到陈家村来了！”
赵云琛摸摸陈兰娇柔软的头毛。
陈兰娇听了，开心得不行。
“那我也跟着云琛哥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
陈雨走的那天，天有点阴，看着要下雨的样子。
陈兰娇跑过去，递给陈雨一把伞。
陈雨朝她笑了笑，只是很快那笑容隐没下去，陈兰娇看着觉得雨儿姐眉宇间竟带着一些愁苦。
或许，雨儿姐也不是真的想出去。
陈兰娇这样猜测。
她回头，看到路那边站着大伯一家。
大伯和陈建两个扶着大伯娘，大伯娘脸上全是眼泪，被脸上的沟壑分出数道。
陈建今年才8岁，看着竟然十分稳重的样子。
回到家，陈兰娇闷闷不乐，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晚上，她钻进自家爸妈的屋子，把自己的猜测说了。
何春香点点她的头，叹口气。
陈学兵也沉默了一下。
“……你雨儿姐素来文静，你看她以前有意出过头，有意想出过远门么？”
陈兰娇摇摇头。
“旁人或许有人是好奇，有人就是有野心想出去闯，可在你雨儿姐那儿，就单纯是无可奈何、为了赚钱了。”
“你大伯娘的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平常我和你妈还有你三叔他们一家也没少补贴过，可是兄弟几个各有各的家，各有家要养，就算是有意帮一把，又能帮到什么时候？”
“就像上次你二哥寄回来的裙子，你雨儿姐是真的不想要吗？可是闹出了那事儿她就没法要，因为他们一家欠了你三叔家的，她没法名正言顺，没法义正言辞，就算那裙子漂亮、适合她、本来是她的，可惠儿开了口，她就只能给。”
陈兰娇听着，更堵心了。
“你要有心，平日里就多去看看你大伯娘。”
陈兰娇点点头，把这话放在心里，回去睡了。
陈兰娇走后，何春香翻腾了两下。
“当家的，咱家娇娇还小，你给她说这么深的事儿干什么？”
“搁咱们那时候，也不算小了。”
陈学兵咂咂嘴。
“我是觉得咱们太宠着娇娇了，把她养的有些天真。有些事儿得让她明白。”
何春香撇撇嘴，就你有理！翻过身就睡去了。
倒是陈学兵说是这么说，但转脸又觉得自己做的急了，折腾了大半晚上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