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十九）
姜曙在家里也写不进去，眼睛总是瞄向一旁的手机。
“叮~”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立刻就拿了起来，竟然是高铭。
距离上次两个人通电话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这份尴尬。
“喂？”
电话那边的高铭轻咳了一声，“姜姜？”
“嗯，怎么了？”姜曙不是很想跟他聊些废话。
“我妈妈寄过来一些特产，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她第一时间回绝，“阿姨寄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吃就好。”
“姜姜，上次我……”高铭还想说什么。
姜曙先发制人，说：“上次大象丢了，我的情绪比较激动，说话冲了一点儿。”
“你还是把地址给我吧，我明天给你送过去，我再过几天就离开青宁了。”
“……我等下发短信给你，拜拜。”她不想再聊了。
挂了电话，姜曙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倒是有点轻松。
就算是她不喜欢高铭了，但她也觉得两个人应该可以做朋友。
其实想想，他这个人除了缺点以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林向致睡前都没有等来姜曙的电话，他也有点赌气的意味，他就想知道她今晚会不会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可是快等到天亮，也没等到这个电话。
在天边亮起一条线的时候，他没撑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满床上找手机。
除了垃圾短信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点进通讯录，手指停在“姜曙”上。
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离开就没有让她有一点点难过？
就算只是朋友也应该发个消息关心一下吧……
“再等一上午。”他摁灭了手机，在心里告诉自己。
姜曙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凌晨才模模糊糊的睡着，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外面在下雨，瓢泼大雨砸下来在空中激起一层水雾。
她起来的时候有点懵，站在客厅里出神。
明明每天林向致去上学的时候也是自己在家啊？但是这两种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两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拿起笔，在那张倒计时上又划掉一个格。
然后看着那张纸出神。
敲门声响起，姜曙走过去开门。
门外高铭站在门口，身上倒是没湿，脚下放着一个纸箱。
“来了。今天下这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侧身把他请进来。
高铭搬着箱子进来，两个人经过前面那次再见面都有点尴尬。
“说好了要来的。”他指着搬进来的纸箱，“这是我妈寄过来的一些特产，咱们俩初中的时候就认识，我妈还记得你呢。上次打电话的身后我跟她说我遇到你了，她这次寄东西就多寄了一点儿。”
姜曙记得他妈妈，一个很温柔的人。
“帮我谢谢阿姨。”
“好。”
又是一阵尴尬。
毕竟人家是来给自己送东西的，该有的礼貌还是应该有的。
“你先坐一下，我去做个饭，这么大的雨你也不好回去，等下留下来吃饭吧。”
“好。”
姜曙进了厨房，高铭坐在沙发上。
上次的事情他认真反思了一下，确实是自己的表达有问题。那只猫是她的宠物，丢了她一定是要难过一阵的。
他巡视了一遍屋子，明显是有两个人住的。
书架上夹着一张照片，看来和她住一起的就是那个弟弟了。
是表弟？
姜曙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上面显示“萨摩耶”。
姜曙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有些楞。
“喂？”
电话那头的林向致瞬间兴奋，但身边的张洋掐了他一下，他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喂，姐姐。你在家吗？”
“嗯，在家。怎么了？要回来了吗？”
“没，今天的雨下得太大了，如果下午不停的话，明天上午再回去。”
“哦。”
林向致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他想问问她。
电话又沉默了很久，
“姐姐，你想我……”
“姜姜！”
姜曙那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已经到嘴边的话僵住了。
高铭在厨房里叫自己，她拿着手机跑过去一看，原来是菜有点糊了。
她赶紧翻着菜，又想到了电话那边的林向致。
“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过来一句淡淡的“没什么”。
厨房里的糊味已经快要溢出去了，她急着，“行了，我的菜糊了，挂了吧。”
“嘟嘟~”
被挂到的声音响起，林向致的脑袋里全是那声“姜姜”。
那是高铭的声音，她刚才说她在家，她还在做饭，所以高铭在家里。
他在家里干嘛？
是刚去的？还是昨天晚上也在？
昨天晚上？
张洋看见林向致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下去，识趣地走了。
一想到高铭现在和姜曙在一起，林向致就冷静不了。
不能再等了！他要回去！
他跑回去找老师，“老师，我想回去。”
“回去？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今天下午不下雨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我有事，老师。”
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班主任有点头疼，“这里距离市区太远了，雨又下的这么大，这还是山上，大巴车根本进不来，就算是进来了，下山的路上不安全啊。”
从班主任那里出来，林向致恨不得现在跑回去。
一下午，他都在魂不守舍中度过。
姜曙这边高铭吃过了午饭就走了。
她把纸箱里的东西放进冰箱的时候，想起了林向致的那个电话。
他那句话好像是想要问自己什么。但他之后又没打来了，那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自从林向致把楼下的那只小猫咪介绍给她以后就一直都是她喂。
那只小猫咪比较凶，跟大象的粘人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姜曙已经喂了它这么多天了，想要摸摸它也还是要先征得它的同意，不然就被被挠，她也只能放弃了把它“掳”回家的想法。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给它搭的窝怎么样了。
姜曙打着伞下楼，绿化带里的窝还算是结实，里面也没有水。
那只三花窝在里面，看起来有点可怜。
“喵喵~”
她蹲下学猫叫把它引出来。
今天它倒是少见地主动求摸。
“今天怎么这么乖啊？是不是下雨了吓到了？要和我回家待一会儿吗？”
三花像是听懂了她说的话一样，转身回窝了。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吧，我把伞留给你，这样你的小窝就保得住了。记得把东西吃掉哦~”
姜曙把伞放下就赶紧跑回去，但还是淋湿了一些。
眼看着这雨越下越大，太阳也已经落山了，马上就要黑天了。
林向致真的不能再等了，他还不知道高铭在家里走没走，要是没走怎么办？要不打个电话？
不行！万一让她看出来怎么办？再说了，万一要是真的高铭还在家里他在这么远的地方又能做什么呢？
“张洋！”
他把张洋叫了过来。
“你知道怎么才能回去吗？”
张洋正在吃烧烤，满嘴都是油，手里还抓着两根铁签。
“上山的时候我听那个大巴车的司机说山下可以打到网约车。你要干嘛？回家吗？不能再等一晚了吗？这雨明天肯定就停了。”
林向致面色一紧，”不能等了，你帮我告诉班主任一声我走了。“
“哎！这么晚了你自己走真的太危险了！”
“没事儿。”
张洋从他的急切里品出来了点儿什么。
“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想你了？”
林向致赶着回去收拾东西，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感谢。
“记得帮我告诉老师。”
林向致打着伞往山下走，幸好这个度假村通往山下的这条路是水泥路，不然要是山路一下雨混着泥土再加上晚上看不清楚路，那就更难走了。
但雨下得太大了，即使是这样，他的裤子几乎都要湿透了。
来的时候大巴车坐了二十分钟，他走路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他打开手机，定好位置，淋了十分钟的雨后终于有一个司机接单了。
但那个司机距离这里太远了，估计过来又要十五分钟左右。
就这样，他费尽千辛万苦坐上回家的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了。
大暴雨加堵车，两个半小时之后林向致终于到了家楼下。
他一步迈三个台阶冲上了楼。
姜曙坐在电脑前，突然听见门响。
等看清来人的时候惊叫道：“林向致？你怎么回来了？”
林向致先没有回答她。
洗手间的灯关着，应该没人；两个卧室的灯也是关着的，阳台的门是关着的，厨房也没动静。
警报解除。
他进门的时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姜曙一瞬间都没敢认。
“问你话呢？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大的雨你淋着回来的？”
林向致的脸上全是雨水，湿发搭在额前，整个人喘着粗气，嘴唇都有些发白。
“嗯。”
姜曙气结，“嗯”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我先去给你拿条毛巾，你擦擦然后赶紧进去换身衣服。”
这空调的风直直地吹向门口，她赶紧用身体挡住，然后把还傻站在门口的人推进房间。
“愣着干什么呢！先进屋！”
林向致时隔两天再一次坐在自己的床上，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
什么“忽冷忽热”，他再也不信这种东西了。
他只想待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