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疑心
散朝后，朱棣心事重重地破天荒的来到了太子宫，他虽有好几位年轻貌美的妃子，但是年纪大了，基本不想去妃子的寝宫，今天黄良在朝堂上撞柱子，虽然最后抢救过来了，也是奄奄一息，少不得要休息两个月。
其他御史咄咄逼人，除了蹇义和杨士奇能为陈远说一点话，其他人都沉默不言。
朱棣很恼火，也很头疼。
朱棣未进宫殿，便听到一阵哈哈的笑声，眉头不由一蹙，晓得是自己的大孙子又在玩蛐蛐。心中不高兴，这孩子，又不务正业了。
“儿臣——儿臣见过父皇。”朱高炽一直比较畏惧他的父亲，一见了朱棣就木讷起来。
“儿媳见过父皇！”
太子妃张氏一见朱棣进来，抢先上前施礼。朱瞻基听到了动静，忙慌慌张张进来道：“孙儿见过皇爷爷！”
“你，又不务正业。”朱棣神色不太开心。
朱瞻基不敢辩驳，一天学业繁忙，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能像他们那些闷葫芦，一天一个个冷着脸，毫无乐趣，因此叫上几个仆人放松，一起斗蛐蛐。被皇爷爷责怪，不敢反驳。
朱棣对张氏道：“起来吧，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自己家人，后宫里边不要这么拘礼！”听着像是批评，神态却是和颜悦色的，朱棣虽然不大看得上自己的大儿子，对这个大儿媳却满意得很。张氏是指挥使、彭城侯张麒诚之女，聪慧贤淑，待人和睦，行为端庄，尤其孝敬老人，她的孝是发自真心，并无矫作，以前就很得朱棣和徐后的欢心。
就是这位张氏，在本来的历史上，历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六朝，由一个民间女子到世子妃，太子妃，再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对子女既慈且严，对娘家人严格管束，在家里是贤妻良母，在朝里是一代贤后，在她有生之年，大太监王振畏于她的威望严肃，始终不敢干政，一代妖后孙皇后也不敢出头，小皇帝朱祁镇规规矩矩，边境安宁，朝中整治清明，被后人评价为“女中尧舜”。
这样的儿媳，朱棣和徐后自然没什么挑的。
张氏起身道：“父皇，您是不是有什么忧心事，不妨说出来，让太子和太孙为您解忧。”
朱棣“啊”了一声，一拍额头，苦笑道：“你们女人哪，就是细心，当年徐皇后也是这样！”
张氏道：“儿媳见父皇一直愁眉不展，儿媳心里也不是滋味”。
朱瞻基关切地问道：“皇爷爷，是什么事情？”
朱棣摇摇头，苦笑说道：“难哪，难哪，陈远捅了个大马蜂窝。”
“什么？”
“他一去山东啊，就罢免了高柳县县令，施粥，竟然在粥了加麸糠，还斩杀了几个流民，天都被他捅破了啊。”
朱高炽三人倒吸一口凉气，陈远的做法太惊世骇俗了。
“不但如此，今天朝上，御史们弹劾陈远，黄良竟然一头撞在柱子上，说不诛杀陈远，他就死在殿下，几次了，几次了，弹劾陈远的奏折又堆了个小山，气死朕了。”
朱高炽父子对视一眼，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太子妃道：“父皇，儿媳以为，陈远这样做，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其中真相，是否需要让他自己做出说明，还有，与他一起去的陈循，是不是也要听听他的陈述。”
朱棣欣慰的点点头：“还是你明白事理，就是这些大臣逼得凶啊。”
“皇爷爷，是非曲直，陈远的行为确实过分，但咱们也看过陈循来的奏折，山东的局势十分糟糕，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当前只能缓一缓，不如差人去看看。”
“本想让你去历练历练的，但是你明天就要动身去瓦剌，我想让高燧去一趟吧。”
“是，皇爷爷。”
“你是太孙，到了瓦剌，不要丢了我大明的威风，要显示我们大明的诚意，此去，可能会有危险。”
“身为朱家子孙，孙儿不怕。”
“好，勇气可嘉。”朱棣这才高兴的拍拍他肩膀，说道，“陈远的事，我已经打算差高燧去了，明天瞻基要离开，高炽，你去安排好饭，咱们今天爷孙，一起吃个饭。”
朱高炽心中激动，恭敬答应：“是，儿臣这就去安排。”
“你这小子，又在玩蛐蛐，走，陪爷爷走走，爷爷要考考你的功课，考教不及格，看爷爷怎么罚你。”
朱瞻基大笑：“爷爷，孙儿用功着呢，只是学得累了，偶尔偷下懒。”
“真的吗？”朱棣呵呵道，突然回头，睨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恰好扭头，似乎去端茶水，很巧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朱棣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看出什么情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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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钦差不见了？”李响得知这个消息，恨得牙痒痒。
钦差在高柳雷霆手段，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出手，光等着刘观派的人，怕是不起作用。
“这个钦差，还真是厉害。罢免县令，杀流民，还在粥了参麸糠。”
邱夫子道：“我的大人，什么流民，也就欺骗一下百姓，那些人，人高马大，武艺高强，分明是刘大人派的刺客。让钦差大人引起了警觉。他突然消失，听说还带走了钦差行文，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
“那还不派人各地拦截？”
邱夫子差点背气过去，这个糊涂大人，是怎么做上布政使的：“我的大人哪，拦，怎么拦？到哪条路拦？光明正大拦钦差？”
“哎哟，我的邱夫子，就不要卖关子了，快点想想办法。”
邱夫子一捻胡须，把想法都说了出来：“大人，钦差身负皇命，跟他硬抗是不行的，咱们得用用手段。假设刘大人成功的把钦差拦截在路上，咱们什么也不知道，这事，可与咱们没什么关系，可是钦差不好惹，如果钦差大人真的到了济南，一定会来找大人要粮食，质问朝廷拨下粮食，为何没有发放的事？”
“正是，本官就担心这一点，邱成路，本官得到的，你也分了不少，这时候，你别打什么歪心眼，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大人，小的一直跟在大人船上呢。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好，你知道就好。”
“大人，咱们必须得做好准备工作，账本一定要做好，还有，叮嘱各级官员，嘴巴一定要牢，有敢乱说话的，一定要管控起来。此外，还是那天的主意，咱们要让钦差看到，咱们在放粮施粥，然后找一些听话的灾民，欢迎钦差大人，就不会露馅了。”
李响眼睛都亮了，道：“好，立即就按你说的去办”。然后转身进屋。
邱夫子惊讶：“大人，您这是？”
“高柳到这里，两百公里呢，钦差哪里来的那么快，王乡绅给我的小妾真够味，我得去好好宠宠，事情明天再安排。”
邱夫子愕然，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想着女人，还没反驳，已经不见了大人的身影。
无奈顿足叹气：这样的大人，自己这条蚂蚱，不知道还能蹦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