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青蒿水
幸福时光，总是流逝得很快。
一眨眼，湘仪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天了。
即便有万般不舍，湘仪也觉得她们不得不离开了。
因为，她还得前往边关接受处分。
临行的前一晚，湘仪与清瑶收拾完了行李后，湘仪对清瑶说：
“清瑶，为了赶路，明天天不亮，恐怕我们就要启程了，所以，今晚，咱们去和二哥告别吧。”
“嗯，好。”
没心没肺的清瑶，这时其实心里也很舍不得清暮。
二人踏着月光，前往了清暮的住处。
一推开清暮的院门，二人却都停住了脚步。
因为，清暮正在坐院子里。
月光下，清暮正在打坐修行。
他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专注，就连刚才湘仪和清瑶开门，他也没有察觉。
清暮盘腿坐在院落中的石台上，神情安然而虔诚。
皎洁的银辉洒满了他周身，映照着他清澈的轮廓。
四下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阵阵夜虫的鸣叫，和清风掠过竹叶的声音。
还有几只萤火虫，围着清暮盘旋。
“二哥……”清瑶刚要开口。
“嘘——”湘仪赶紧制止。
因为，她不忍心打扰清暮修行，也不忍心打破这样一个平静安然的画面。
“清瑶，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二哥了。”
清瑶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就在门口，足足看了一会清暮，然后，才轻轻闭上门扉，离别而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湘仪便和清瑶启程了。
因为，只要尽早启程，晚上才能抵达最近的镇子歇脚。
她们二人借着星光，沿着小道开始下山。
行至半山腰时，却听到了山上一声响。
二人一惊，回头一看，都惊叹不已。
原来，是有人在山上放烟花。
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天空，照亮了二人前行的路。
“二哥……是二哥……”
清瑶激动地说，“是二哥在放烟花，他……知道我要走，他……他在给我们送行呢。”
这时的湘仪，看着绚丽的烟花，眼中已经含满着感激的泪水。
“是啊，清瑶，二哥在为我们送行呢……”
湘仪已经哽咽了，哽咽得无法再说更多。
她也明白了，昨晚，清暮是为了避免离别的伤情，而选择在院落中打坐修行。
但，他依然会为自己和妹妹送行，用这种最华丽、最美好的方式。
“嗯。”
清瑶将双手放在口边，作喇叭状，朝着山上大声喊：
“二哥——二哥——再见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一声声“后会有期”在群山间久久回荡。
……
二人赶了几天的路，却又不得不在一个村子里停留了下来。
因为，清瑶病了。
“啊，好烫，清瑶，你又发烧了！”湘仪摸了清瑶的额头，心疼地说。
“不要紧的，姊姊，很快就好了，咱们赶路吧，我可是百毒不侵的。”
清瑶还在逞强。
“不行！这几天，你已经断断续续烧了好几次了，你先躺好，我去给你寻郎中。”
湘仪出门，很快将村里的郎中寻了过来。
郎中进屋后，把脉看诊后，走到外屋，面色凝重地对湘仪说：
“娘子，不妙啊，这位小娘子恐怕是得了疟疾了。”
“啊！？”
湘仪吓得面无人色，“疟……疟疾……”
自古以来，疟疾一直都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疾病。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郎中道：“这病尚无药可医，只有一个土方，能不能治好，就全凭这小娘子的造化了。”
“土方？什么土方？”
哪怕有一线希望，湘仪也要争取。
郎中将湘仪引到院内，指着远处的山，道：
“那山上有不少青蒿，你去采些下来，每天用青蒿榨汁、煮水给她服下，以观后效吧。”
说完，郎中收了看诊的钱，就走了。
而这时，这座房子的女主人——一个中年村妇，走了出来。
她应该是听到了郎中的话。
“你们快些走吧，多余钱，我退给你们。”
湘仪和清瑶本是出钱留宿在她家里的，但是，这个村妇担心疟疾会传染，所以，开始赶人。
湘仪还在担忧清瑶的病情，并没有理会她。
“喂喂喂！你听见没有，你们快点走吧，这病可是会传染，要人命的。”
湘仪这才听明白，她转过脸来，对村妇说：
“我们不走，你要是害怕，你走！”
“啊……”
村妇张口结舌，“你……你乱说什么，这……这可是我家的房子……”
湘仪从身上掏出了三锭银子，甩给了村妇：
“房子是我的了。”
这些银子，都是掌门秦仝江赠与她们的盘缠。
那村妇应该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赶紧收起银子，慌忙离开了。
接下来，湘仪又到村中，用银子雇了全村的劳力为她去山上割青蒿。
割回来后，便开始榨汁煮水给清瑶喝。
湘仪一连给清瑶灌了三四天的青蒿水。
终于，清瑶顶不住了：
“姊姊，你让我死吧？”
“怎么了，清瑶，还很难受吗？”
湘仪赶紧来到床边，又端起一碗青蒿水，“来再喝了这一碗，会好起来的。”
“啊……姊姊，你就放了我吧！”
清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今天已经喝了八碗了，让我死了算了，我是死也不想喝了……”
原来，喝青蒿水的痛苦已经远远大于了疟疾给她带来的痛苦。
“快给我喝，哪有你讨价还价的份。”
说着，湘仪又捏着清瑶的鼻子给她灌了一碗。
经过了五天青蒿水的洗礼，清瑶病总算好了。
但，她也落下了一个后遗症，那就是怕喝水，不到渴得难以忍受，绝对不喝半口水。
好在清瑶这次病好了以后，二人一路上走得还算顺利。
一连走了十几天后，眼前的景象渐渐荒芜寥落，应该离贺兰山不远了。
再抬眼一看，依稀能看见前面有一座城池。
“那儿应该就是沙羌城了吧。”湘仪擦了一把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