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要相信任何人
“既然你有道理可讲，为何要伤那杀手的性命？”月灵问到。他却笑起来，挑眉看向她。“谁说我杀了那杀手？你亲眼所见？我不过拿个布包，你便认定是我杀生。那这无情楼里，该有多少好人被冤枉啊？”他的笑意中全是嘲弄与轻蔑，让人十分不适。月灵正打算与他仔细理论，他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善恶之行，不宜不求甚解，妄自判断。”他说完这句话，便化作狐形，跑出视线。
善恶之行，不宜不求甚解，妄自判断。
在月灵醒来之时，心里仍然是这句话。此时的房间里，依稀有月亮的光。月灵抬起手，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轮回珠。轮回这个名字，宿命的味道很重。十八因果世界，听起来也甚为高深。白少宁的这串珠子，实在是贵重了些。
那位让佛主舍了修为坠入轮回也要换个从头开始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轮回珠十八因果是否与他们有关呢？月灵心中想着，不禁暗暗出神。
“公主？”梦柯的声音传来。
月灵起身离开自己刚才睡着的软塌，绕过屏风，看到依然躺着的梦柯。她看到我进来，费力地勾起嘴角微笑。“公主，刚才可是做梦了？”
“嗯。”月灵应道，低头看着她。“有些奇怪的梦。”
“诸梦皆有心因。梦只会放大，不会凭空出现。”梦柯挣扎着坐起来，手中幻化出一块玉石。“这是第九届的安魂玉，可以安定心神，不坠噩梦。”
梦柯手握安魂玉仍然为噩梦所扰，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月灵接过安魂玉，手感温热。“当年，你很辛苦吧。”
梦柯看着我，双眼微红，似乎有泪要落下。“公主待梦柯好，梦柯一直都记得。”
“梦柯待我也不错。”月灵笑着看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如果不是我被关起来，你也不会流落人间。”
月灵将安魂玉收好，拿一个枕头给梦柯靠在身后。“天亮还早，不如说一说你离开幻灵界之后的事吧。”
梦柯点头，陷入回忆。“那日，公主被关起来。我想去求王上放了公主，却在半路遇到六公主。六公主命人打了我，下手很重。受伤过重，法术不济，流的血慢慢变成了灰色。九界之中，唯有第九界血液为灰色。王上赶来的时候，我已经几乎化作了梦兽的原型。王上大怒……”梦柯说到这里，浑身颤抖起来。“收法术，伤根骨。”梦柯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第九界式微，却也不全是无德无用。这世间是不是对第九界太残忍了一些？”
月灵忽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似乎做什么都太过矫情了一些。伤梦柯的人是自己的父王和妹妹，自己又能做什么？报仇？月灵无力地看向梦柯。
“那日，我本该被投入忆昔河。只是办事的差兵偷懒，将我扔在河畔便走了。”梦柯缓缓睁开眼，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波动。“大约是天不绝我，花了两年时间居然走出了估度，来到人间……只是梦柯根骨已损，再无灵力。”梦柯的手握起来，又慢慢张开。
月灵伸手搭在梦柯的手上，之前输送给她的灵力已经无影无踪。根骨损坏后，无处储放灵力，确实已经无缘修炼。
“这次人间历练，我须将阿瑶活着带回去。你留她一命可好？”月灵双手握着梦柯的手。“月瑶做错事，自有天罚，你不可冲动。”
“天罚若有用，六公主为何还活得好好？”梦柯的话说的着急，似乎牵动了伤口，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
月灵连忙伸手帮她拍背，希望可以让她舒服一些。她咳嗽了很久，感觉快要把她的心肺全部咳出来。她缓了缓，才又看向月灵。“那时候，我真的很痛。”
“父王他应该是有他的苦衷，月瑶也就是年少任性……”月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自己都要说不下去，这理由她自己说着都觉得太扯，根本没有说服力。“梦柯。”
“嗯？”
“我刚生下来不久，母后就离宫了。这么多年，父王虽然严厉了些。可他，毕竟是我父王。至于月瑶，我们是有很多矛盾，可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我愿意做很多，去帮他们赎罪。我不想放弃你，也不想放弃他们。”月灵深叹一口气，低下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的亲人都是好人不是么？可是，我还是想护着他们。我……只有这些亲人了。”
月灵抬头看向梦柯，眼里都是内疚。
梦柯看着我，看了很久。她转头看向窗子的方向，一丝月光从窗子透进来。“公主，以后一定不要直视第九界生灵的眼睛，会出事。”
“你不会。”月灵肯定地回答道。
梦柯看向月灵似乎愣了一下，转而笑起来。“世事无常，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一瞬间，月灵觉得梦柯十分的诡异。梦柯的脸，在那一刻忽然清晰起来。她的头上开始长出犄角，脸部的轮廓也开始慢慢变化。她化为梦兽的那一刻，月灵感觉自己的眼皮忽然变得很重。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月灵向着一个方向走去。那条路上，刚开始是很沉重的黑色。后来慢慢地亮起来，一点点变亮。最后当周围变成黎明一样的颜色的时候，她面前出现一扇门。
“推开它。”那是很温柔的女声，梦柯的声音。
月灵转头看到化为梦兽的梦柯站在不远处。它的每一步，脚下都会出现涟漪。
“如果你活着回来，我就不杀六公主。”它抬头，各色的光点从它的犄角跑出来，向着那扇门飞过去。
月灵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那扇门。那扇门灰蒙蒙的，没有什么花纹，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传闻第九界善织梦，或喜或悲。传说第九界是上古遗迹，那里的生灵都强大无比。它们若是出世，必将造成九届大乱。第九界生灵不死，只可沉入忆昔河底。一般人若是遇到第九界生灵，只要不去招惹，也可以相安无事。若是伤了它们，必然招惹报复，直至死亡。
月灵伸出手，手指就要触摸到那扇门的时候。梦柯的声音响起来。“值得么？”
“不值得么？”月灵看向它，直视它的眼睛。它向前走了两步，似乎颇有不舍。
“我出来需要多久？”
“两个时辰。”
“里面会过多久？”
“几天，或者几年，几十年。”梦柯慢慢低下头。“幻灵如果死在梦里，就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