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我支起沙滩伞插到沙坑里, 一平拿着塑料小铲子蹲下，逐渐把沙子填满，手掌在上面拍了拍。
伞稳稳地立着, 在烈日下展开一片阴凉之处。我搬来沙滩椅, 并在旁边的沙地铺开野餐布, 放上带来的吃食。
蓝波牵着奈奈妈妈买冰淇淋，哥哥端着一盘饮料走过来。
柠檬片装饰的饮料杯中满是冰块，水汽透过杯壁沾湿手掌，吸管浅浅地浮起。
今早妈妈看了有关泳衣的杂志，提出去去海边玩耍的想法，她觉得可以让哥哥和我在期末考试前好好放松心情，于是全家一起出行。
“reborn去哪里了？”哥哥赤着上身, 穿着一条沙滩裤问道。
【那里。】
我指向海边的巨大贝壳。
悦耳的音乐在贝壳里响起, 雾气从慢慢打开的缝隙钻出来, 一条名叫reborn的美人鱼侧卧其中。
墨绿的海藻头发垂在贝壳床上，亮闪闪的鱼尾摆动着，乌黑的眼眸看过来。
哥哥看到这奇特的造型，嘴角抽了抽, “reborn要怎么走路？”
“美人鱼不需要走路。”reborn斜了哥哥一眼, 跳上他的肩膀, 鱼尾扫过脸颊, “既然来到这里，阿纲顺便学会游泳吧。”
“诶？又不是说学就能学会的。”
螃蟹从沙子里冒出来, 钳子夹住哥哥的脚趾, 他大叫一声, 捂着脚失去平衡, 摔在沙地上。
reborn的鱼尾岔开成两条, 站在沙滩上，手握着列恩变成的短拐勾住哥哥的脖子，“别说废话，多喝几口海水就会了。”
哥哥抓着拐杖挣脱束缚，“这样不可能学会的。”
reborn轻飘飘地道：“阿纲想重演露营时候的事吗？”
哥哥的动作停顿，心声回到那天独自呆在岸上，无助地盯着湖面的场景，恐慌再度填满心间。
[小楠。]
【哥哥不想学，可以不用学。】
reborn勾起嘴角，仰起脸，“小楠不要宠坏阿纲。”
【没有的事。】
就算不会游泳，就算一辈子是废柴也没有关系。我只是这样认为的。
哥哥沉默一会儿，手指陷进沙里，想要握紧些什么，“我要学。”
海面扑腾着白色的水花，他游泳的动静很大，周围许多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救命，鼻子好难受。]
[咳咳，水好苦，吃到沙子了。]
真是辛苦啊。
蓝波捧起沙子撒在我的脚上，我收回注意力。
“妈妈，蓝波大人捡到贝壳了。”他的手里抓着一颗海螺，特意展示给妈妈看。
“很漂亮呢。”妈妈仔细看过后，称赞道。
蓝波挺起肚子，“这是蓝波的了。”
一平用沙子堆起小房子，蓝波瞧见了，刻意走近。
眼珠转了一圈，他忍不住坏笑，手指戳倒小房子，引得一平抓起小铲子追在身后。
妈妈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打闹，在沙滩伞下涂抹防晒，戴上墨镜躺在沙滩椅上闭目休息。
“小楠也去玩吧。”她说。
【嗯。】
我抓着冲浪板起身，经过一位狐狸人偶装扮在分发气球的工作人员时，听到几声响亮的咕噜声，让人无法忽视。
狐狸头套抬起，露出女生的半脸，她饿极了，偷偷打开三明治包装，还没来得及吃，一看见小孩子跑来，马上拿起气球继续扮演角色。
她很敬业。
我趴在冲浪板上，在水面飘着。
哥哥的肚子鼓起来，大概喝了不少水。他让我教游泳，可是我不知道普通人该怎么学会游泳。
我和哥哥的体质不同，在水里不用呼吸，哥哥则要考虑换气的问题，游泳的姿势同样很重要。他因为我的缘故，又呛了几口水。
【抱歉。】
［小楠不用道歉。］
哥哥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我再试试。”
等我从海里回到沙滩，再次路过人偶服的女生，她悄悄地在哭。
似乎察觉我的视线，狐狸头套不变的笑容弧度，似乎很快乐的模样，她送出一个气球。
“楠雄君。”
我转身看到了京子和小春在打招呼。
小春在人海中一下子便精准地找到哥哥，牵着京子的手小跑过去。
果然看见哥哥的脸和耳朵红成一片，不敢和穿着泳衣的女生对视。
她们站在哥哥身边，用自己的经验，鼓励哥哥学会游泳。
灿烂的阳光之下，笑容洋溢在他们的脸上。
身旁不被人看见的厚重人偶服里闷闷地响起压抑的啜泣声。
呀嘞呀嘞。
没办法无视。
【没事吧？】
【我可以替你一会儿，让你有时间吃东西。】
头套摘下来，头发乱糟糟的女生双眼红肿，哑声问，“可以吗？”
【嗯。】
我穿上她的人偶服，戴上狐狸头套。
“谢谢。”她在沙滩伞下休息，小声地补充，“你的紫色泳装很可爱，超级适合你。”
【……谢谢。】
真是的，为了能塞进这身人偶套装，也考虑到女体的我更容易让她放下负担，我才变身成楠子。
既然做了这项工作，就认真地负起责任。
“能给我一个气球吗？”
熟悉的男声传进耳朵里，是山本武！
原来他也来了。
偏偏在变成了楠子之后见到他。
天上的乌鸦掉下来，似乎是不祥的预兆。
山本歪着头，手停在空中。
不需要避开，他应该没发现刚才我穿上狐狸人偶套装的事情。
拿了气球后，他看了我一眼便跑去哥哥身边，用哥哥听不懂拟声词教他游泳。
天色忽然变了，乌云密布，海风越发猛烈，卷着沙滩伞冲高几米猛地掉落下来，折了一部分，几件仍在沙地上的衣服飞向远方。
豆大的雨滴掉落，雨点变得密集，海滩上的游客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那是什么？”
远远地瞧见一条水柱将海面与天空连接，水不断打着旋变得更加粗大，极快地发展成海上龙卷风。
“危险，快走！”游客慌张起来。
黑压压的天空形成极强的压迫感，小孩子不安地哭喊。
海浪汹涌，哥哥被推高在海浪中无法挣脱，他头顶着火炎，抱住身上围着游泳圈的受到惊吓的小孩。
人群四散逃窜。
龙卷风朝着沙滩的方向前进，我确认了奈奈妈妈他们的安全，转身回到海滩，用肢体指挥他们逃往安全的地方，顺手扶起摔倒的人，帮助他们寻找失散的家人。
哥哥拼命地对抗水的力量，护住怀里的小孩，我使用浮空术，让所有困在海上的人平安回到陆地。
接下来，我要去处理即将登录的龙卷风，不然沙滩上的人都会有被卷入的危险。
手上不由得松开，缠绕的彩色气球分散，缓缓上升。
龙卷风逼近，雨越下越大，狐狸头套被大风掀起，不断升高。
雨划过我的眼镜，我正要瞬移去龙卷风的风眼，耳旁听见意想不到的声音：
“楠子——”
山本离开的脚步折返，他抬手抵抗强风，沙子吹得睁不开眼。
他艰难地迈开脚，向我伸出手，脚下陷入沙地，“很危险，牵住我。”
……可恶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