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今年……你回来吗？”电话那头的女人小心翼翼的问。
“嗯。”男子简单明了，语气毫无波澜。
女人似乎有点激动，说：“那我去接你！你现在在哪呢？”
“不用，我有腿。”男子声音有些冷，在炎热的天气中显得有些突兀。
女人还想说什么，但男子一句“没事我就挂了。”又将她到嘴边的话打了回去。
沈舒钟，今年十六岁。他站在校门口，微分拂过他的脸庞，掠过他的发梢，他观察着路边的车，没看见出租车，也不准备等了。
他拿出手机，翻翻通讯录，点开一个号码打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可翻的，里面只有他妈和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兄弟。
“喂？”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四周还有些许吵闹声。
“校门口，接我，回家。”沈舒钟刚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精神小伙”套装的男生从学校走出来对他说：“大哥，我都没答应呢你就挂，你这么相信我？不愧是我张立的大哥。”
“你不来，我正好有理由不回去了。你来了，我就回去了，反正都没什么损失。”沈舒钟看着他的造型，“你脑子抽了？”
“啊？”张立低头看看自己，“你不懂，今年的潮流——紧身衣。”
“你厉害，站在时尚顶尖的男人。”沈舒钟不想跟他扯下去。
“那可不，走哥带你飞。”张立说完转身去骑车。
“沈舒钟，中考完了，你想好去哪所高中了吗？”张立边骑着他的小电驴边说。
这个小电驴是张立妈妈在他刚上初中的时候送给他的，说是给他的礼物，其实就是不想送他上学。张立这个人心思单纯，当时就感动的痛哭流涕，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结果不出两天就放弃了。
后来张立住校了，放假也不经常回家。这小电驴就变成了张立每个星期带沈舒钟回家的代步工具了。
“我随便。”沈舒钟坐在后面，风将他的头发吹的凌乱不堪，都糊到他的眼睛里了。
“也对，以你的实力基本哪个都行。”张立叹了口气又说：“我就不行了，我妈让我早点下来打工。”
沈舒钟不会安慰人只能说：“说不定以你的运气就进了呢？”
张立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到了，兄弟再见！下次见面我应该在工地了。”张立挥了挥手走了。
“……”沈舒钟愣住了，他和张立关系也挺铁的，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垂头丧气，他理解不了学习不好就要吃苦这个道理，他从小到大都是家里最优秀，最省心的。
沈舒钟敲响房门，没过多久就传来拖鞋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回来啦！来来来！沈海过来给你哥拿东西！”王莉也就是沈舒钟他妈生怕怠慢了旁边这个大爷，几乎是用喊的。
“切~装什么装。”沈海小声嘀咕。
声音很小，沈舒钟也没注意，略过他回到自己房间。
这个他陌生的地方，虽然是他的房间，但是他基本上初中后就住校了。
里面很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收拾。一张大床横在房间里，前面就是书桌，旁边有个书架，上面基本都是高中的资料，看来王莉这次准备很充分。靠窗的位置有一个柜子，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墙上贴着乐器的考级证书。
沈舒钟扫了一眼，除了手里的书包，就没有东西是他的了。
他已经习惯了，走到书架上拿了一本教材自顾自的看起来。太阳染红了半边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子上，鸟儿在树上鸣叫，婉转的旋律格外美妙，树叶伴随着风舞蹈。路上的行人悠闲自得，时间在指缝中飘过。
沈舒钟很争气，从小到大都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来没有辜负父母的希望，是别人家的孩子，至少在别人眼里是。没人知道沈舒钟到底在想什么，也没人关心这个，他们觉得学生就应该这样好好学习，而且他成绩这么好有什么好关心的，不如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先关心关心自己吧。这也许很可悲吧，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再完美的东西终究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总会有新的东西替代他。
“出来吃饭了。”王莉推门而入。
这门是不能锁的，谁都可以进出，房间整个暴露出来，没有一点私人空间。
沈舒钟放下书“哦”了一声走出来。
客厅里坐着他姐沈烟和他弟沈海，他爸又没回来。那姐弟听见沈舒钟出来都露出嫌弃的表情。好像再和沈舒钟呆一会，他们俩就要进icu了。
沈舒钟的姐姐和弟弟，和他的关系还不如陌生人。
沈舒钟从小就压他们一头，每次都是，好的东西基本都是他的，这两个人气不过，一般会把东西抢走，就比如说沈烟房间里那个电脑，本来是他爸没事给他买的东西，想着沈舒钟会需要这个查资料就买了，结果就被沈烟抢过去了。
他爸妈也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沈舒钟也不想在这种幼稚的事情上大费周折。因此到现在为止，沈舒钟的很多东西都在他们俩那。
“你们俩脸抽了？”沈舒钟眼都不抬一下就坐下了。
沈海和沈烟：“……”
沈舒钟也不想说话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莉率先挑起话题：“舒钟啊，想好考哪所高中了吗？”
沈舒钟：“你想让我上广中，不是吗。”
沈舒钟没说错，无论他说什么，王莉肯定会帮他做决定。
广中是广成高级中学的简称，是c市为数不多的重点高中，也是所有重点高中里最好的。这所学校的招生口号是：
爱来不来，不来就滚。
非常硬气，不过谁让人家有这个资本呢，毕竟这是很多人挤破头也进不来的学校。
王莉没想到沈舒钟会是这一句话，整个人僵住了。
“你会不会说话，妈这是为你考虑呢，要不是看在你成绩好的份上，你以为妈会那么关心你吗？”沈海拿筷子指着他，沈海早就看沈舒钟不爽，最近知道了点事就更看他不爽了，刚才他过来又挑衅了沈海一下，沈海越想越气，骂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我们家捡的一条狗！”
“说完了吗？”沈舒钟并没有特别惊讶，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从他来到这个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注定不能永远呆在这。
王莉却是惊住了，连忙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吃完了！”沈舒钟放下筷子，转身回到房间里。
他抵着门坐下来，长舒一口气，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当真的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会撑不住的。
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一种冰凉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他哭了吗？
可笑，从小到大沈舒钟都没有哭过多少次，居然会为了这种人……
他想了想，其实这些年王莉对他也挺好的，倒是自己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一直惹她生气。
恼怒？悲伤？还是排斥？
他自己也不知道。
回过神来，沈舒钟已经从窗户翻出来了。
当了这么久的“别人家的孩子”虽然是表面上的，但他也该放纵一下了。
去哪呢？这个地方沈舒钟不熟，他基本没来这转过。
街上已经没人了，路灯照着路面，几家烧烤店闪着灯光，冒出缕缕炊烟，显得整条街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他找到一个便利店，随便逛逛买了个面包，毕竟刚才他根本没有吃多少饭，
付完钱，他就在店里找个桌子坐下了。
他半张脸掩在暗处，半张脸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曲线流畅，鼻梁高挺，唇很薄很红，把皮肤衬的更白了。
头发有点长了，半遮住眼，他捋捋头发，那双细长的凤丹眼暴露无遗，给这个人增添了一点高冷。
沈舒钟正好好的吃着面包，抬头看到另一个桌子上趴着个人睡着了。
挺帅的。沈舒钟心想。
这个人清清爽爽的，戴着口罩，一双桃花眼，显得他很温柔。穿着一身黑衣服，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
这个人睡觉还戴口罩，就不怕把自己闷死吗？沈舒钟心道。
突然走进来几个人，带头的那人染着一头绿发格外扎眼，穿着张立同款“精神小伙”套装。看起来不好惹。
看来今年的潮流还真是紧身衣，不愧是站在时尚顶尖的男人。
为首的那人四处看看，正好看见角落里正在吃面包的沈舒钟。沈舒钟正好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上。沈舒钟这个人脸上就像刻着“我不服，快来打我”这几个字。
这面包也吃的够久的，早知道吃快点了。
眼看那几个人就要走过来了，沈舒钟眼都不眨的走过去了，那群人都傻了，心想：这个人傻子吧，他们这么明显去找他麻烦的，他怎么还走过来了，找打？
沈舒钟当然没那么蠢，趁他们愣了一下，转头就跑。
当然肯定还是被逮回来了。
“小兄弟，你很拽嘛！”“精神小伙”显然觉得沈舒钟很好对付，上下打量着他。
“所以呢。”沈舒钟淡淡的说，语气还有些嘲讽。
拦住他的那群人：“……”
“你欠揍是吧。”“精神小伙”显然被惹火了，他在这条街混了这么久，不能说闻风丧胆，至少是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来啊，一起上，好久没打了。”说完沈舒钟一脚踹飞旁边一个小弟。
其他人：“……”
“精神小伙”没想到他这么难搞，挥拳上去，被沈舒钟一脚踹中腹部。
现在的混混，怎么跟弱智一样，腹部怎么软的地方不护好，还冲上来送死。
沈舒钟正看着躺在地上的“精神小伙”。
突然有个小弟，拿着刀朝沈舒钟刺过去，沈舒钟没反应过来。
一个人影闪过，那个小弟也被踹倒在地。
“是你？你不是睡觉呢吗？”沈舒钟看清他的脸问道。
问完就后悔了，这么大的声响说听不见多半是“聋的传人”。
“看来你自己想到了。”少年笑着转过身看着沈舒钟。
沈舒钟注意到他的胳膊被刀不小心划了一个口子。
他走到货架间说：“你等一下。”
没多久，沈舒钟就带着一堆药品过来。
那少年：“你……你拿感冒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