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温暖时光的精灵
四月初的天, 风和日暖，正是走亲访友的好时节。
老夫人和姚夫人要出去串门，小住几日。一早, 攸宁亲自查看车驾、箱笼, 清点随从，又策马送出去一段。回来后，刚跳下马，就见麟儿跑向自己, 小脸儿上洋溢着璀璨的笑容，“娘亲, 一云大师又要来了呢。”
“什么叫‘又’要来了？”攸宁笑着抱起他。
麟儿认真地道, “上回来是半个月之前，可不就是又要来啦，而且是又来找娘亲下棋。”
攸宁笑着贴了贴他的小脸儿，“那我们又可以吃妙绝天下的素斋了。”
“嗯！”麟儿用力点了点头，抿嘴笑了, 小表情透着自豪。
他是知道的，棋艺方面，大抵是没有人能赢得过母亲的。这位一云大师, 在江湖中最出名的就是素斋和棋艺, 其次才是武学上的修为, 早先下棋没遇到过总能赢他的对手, 现在却是不同了。
向松笑着迎上来, “刚收到的帖子，一云大师说巳时到，您要是不得空也无妨，他在庄园里看看景儿。”
攸宁颔首, “照老规矩安排就是了。”
一云大师和他们来往一年多了，不是与萧拓参禅论事，就是与攸宁对弈到尽兴，没个三五日是不成的，这边就特地给他收拾出一个院落，一切与他的禅院相仿。
攸宁抱着麟儿去书房。雕栏浅径、水阁风亭皆在视野之中，路程也着实不短。
攸兰庄园背山面水，占地极广，景致绝佳，最早属于一个武林中的高人，后来高人不知去向，这里逐渐萧条破败下去，数年无人问津。
扶焰辗转购置到手，修缮花费的精力绝不少于自建一个庄园，一定要萧拓一家入住，是因为这儿适合初九、十九，在这里，他们拥有的是一方天地。
萧拓和攸宁欣然接受这份大礼，也就是为着这一节，若不然，定居的便是一个岛屿。而这样一来，夫妻两个就把那岛屿作为还礼送了扶焰。
到了书房，攸宁见管事、看帐，麟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瞧着玻璃鱼缸里的小金鱼。
等到室内安静下来，麟儿问道：“娘亲，我几岁了？”
“嗯？”攸宁顿了顿，“五岁了，是五岁了吧？”
麟儿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有您这样儿的娘？还要想想才答得出。”
攸宁理亏地笑了笑，走到儿子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我也纳闷儿呢，记性也不差，就是记不清你一些事。怎么着，我给你赔礼道歉？”
“算啦。”麟儿很大方地摆了摆小手，“也就这一点让我有点儿不舒坦，其他的都很好。”
攸宁笑出声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麟儿对母亲张开手臂，“娘亲抱，看藏书。”
“行啊。”攸宁把麟儿抱起来，走到书架前，抽选着书问书名，他都答对了。这孩子从三岁起就得了神童的美名，寻常的诗词听一两遍就会背，见过的字自己认真看过再听人读过之后便也不会忘。
麟儿看中了一册画谱，探着小身子拿到手里，再搂到怀里，眯着大眼睛笑，“这是我的了。”
攸宁捏了捏他的鼻子，“本就是爹爹给你准备的。”
麟儿咕哝道：“又不让我拜师上学，准备这个做什么？”
“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吧？”攸宁改为捏他的小脸儿，“年初我们有没有问你要不要拜师习文练武？你不是说既然大家都说聪明绝顶，那就不如多玩儿一年，明年再进学堂，横竖学几年就没的可学了。”
“那是您说的，我学了一遍而已。”麟儿咕咕地笑着，扭着小脑瓜，试图挣脱母亲的手。
“你还偷听我说话？”攸宁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
麟儿撒娇，把脸埋到她肩头，“才没偷听呢，不小心听到的，真的。”
攸宁心说鬼才信，“我听听就算了。”又柔声问道，“听你这意思，是想快些拜师？”
麟儿摇头，“不要，就等明年吧，夏日还要跟祖母出趟远门呢。”
“那你跟我矫情什么？”攸宁轻拍了儿子一巴掌。
麟儿笑说：“娘亲不爱说话，我喜欢逗您说话。”
“……”攸宁磨了磨牙，“小兔崽子，动不动就惹得我想咬你一口。”
麟儿笑得更欢。
攸宁看着他的笑靥，也就什么脾气都没了，见时间还早，问道：“我们去看初六和十九，好不好？”
麟儿拖着长音答：“好——”
路程着实太远，母子两个只能乘青帷小油车过去。
路上，麟儿说：“焰叔父说要给我踅摸个小老虎，就像初六和十九最早一样，小可怜儿一个，他说不能为了我，就害得人家虎崽崽和爹娘分开。”
攸宁点了点头，“是这道理。”
“估计得过一两年了吧，反正我也不着急。”麟儿长长的漆黑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到时候，我给它取名字。”
攸宁嗯了一声。
“初六和十九的名字……取的也太随意了些，可真是的，你们怎么好意思的？”麟儿替那俩鸣不平。
攸宁就笑，“名字是我取的，就别连你爹一并数落了。”
麟儿也抿了小嘴笑，过了会儿，腻到母亲怀里，仰起脸，白嫩嫩的手指戳了戳面颊，“娘亲。”
攸宁俯身，亲了亲他面颊，随后忍不住数落：“德行，这么一会儿下来，弄得我好像又不爱说话又不爱亲你似的。”
“哪有。”麟儿晃了晃头，“再大些，您亲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得趁着还小与您和爹爹祖母多亲近。”
“……”攸宁硬是接不上话了。
萧拓一早就离开家，处理些事情。
去年起，太子陆宸烨在信里跟他提及打造战船的事，说国库一年比一年充实，将士的待遇、寻常军需都已改善并落到了实处，目前国库更充实了，可以筹备战船这一类大件儿了，绝没有兴兵的意思，只是这是必要的，等到打造出更好的，将士操练时士气会更旺，且能起到震慑别国的作用。
话说的很实在，不知情的一准儿以为太子殿下曾去军中历练过，这态度自然甚是讨喜。此外，萧拓不得不承认，关乎军事，他总是无条件地兴致盎然，如此，自然同意协助相关官员。
这样的事一旦介入，便是三二年的忙碌，今日出去就是为这事儿。
他甘之如饴。
攸宁和老夫人喜闻乐见。婆媳两个一度担心他赋闲之后受不了太闲的光景，脾气更坏。
——想起来他就想笑，心里自然也是暖暖的。他走哪一步，都会有翔实的安排，怎么可能无所事事度日？怎么可能不给儿子铺路呢？
母亲也罢了，难得的是攸宁也关心则乱了一回，私心里来讲，他当然特别受用。
这一点，他其实也担心过攸宁，实情是她适应得很好，和他一样，颇觉舒心。
傍晚，萧拓回到家里，一云大师已经准备好了素斋，与他们一家三口一起享用。
席间，萧拓不免问起对弈的情形。
一云大师笑眯眯的，“自然是老衲又输了，却是获益匪浅。”
“想和棋都不成。”攸宁有点儿无奈，“出家人，不是应该以和为贵么？”
“少胡扯。”一云大师虎了脸，“明明能见输赢，你非要弄什么和棋，这是轻视对手。”
攸宁闷头吃了几筷子素斋才道：“唉，总赢您，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又胡扯。”一云大师索性瞪了她一眼，“幸亏是隔一段日子见一回，不然早晚让你气得还俗。”
攸宁哈哈地笑。
萧拓和麟儿也笑。
一云大师摸了摸麟儿的头，恢复了和蔼的面容，“难得，这孩子一看就是大半日。”又看攸宁一眼，“教他时千万尽心些，主要是耐心些。”
攸宁点头，“我晓得。等他长大了，替我们去陪着您下棋。”
“好啊。”
麟儿则问一云大师：“您为什么叮嘱娘亲要耐心些？”
一云大师笑眯眯的，“你娘亲其实是最没耐心的人，还不如你爹爹。”
“娘亲没耐心，会影响记性吗？”
“哦？这话怎么说？”一云大师笑道，“唐先生聪明绝顶，天下皆知啊。”
“娘亲记不清我的年龄呢，上午我问她我几岁了，她还得想想。”
攸宁权当没听到。
一云大师和萧拓却是哈哈大笑。
晚间，夫妻两个刚歇下，麟儿跑进来，自顾自爬上床，躺在两人中间，随后又往攸宁怀里扎，“跟娘亲一起睡。”
“那你得给我讲故事。”攸宁亲了亲儿子的面颊，“讲精卫填海，好不好？”
“不好。”麟儿由着父亲把自己安置好，“那个故事啊……我觉得很累诶。”
“怎么说？”
麟儿认真地道：“干嘛要填海呢？海里还有大鱼小鱼小虾啊，真把海填平了，它们怎么办？它们招谁惹谁啦？”
“……虽然我觉得你是胡说八道，可好像也有点儿道理。”攸宁笑着，手势温柔地轻拍儿子的肩臂，“那就给我讲你喜欢的。”
“好，我想想。”麟儿忽闪着大眼睛，认真思忖之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讲故事。
攸宁很认真地听着，不时问一句“后来呢”。
萧拓看着母子两个，笑意柔软之至。
每到这种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飞鱼2004 5瓶；24828306 1瓶；
比心！
尽快送出最后一章清竹的番外~
感觉不好尽管吐槽，我写着是真卡，颠三倒四地改，觉得改到过年也就这调调了才贴出来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