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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别具一格的宠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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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拓与攸宁对视一眼, 俱是面无表情。

    这该怪谁呢?是他没事带媳妇儿闲逛惹了有心人的注意,还是攸宁如今已经贤名在外,有人把她当做菩萨心肠了?

    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讨厌管闲事。

    筱鹤走到马车一边, 声音极低, 但能清晰地传入夫妻二人耳中:“刚有眼线来报, 拦路的父女二人,是四夫人的表舅关成、表妹关小姐。关成好赌, 关小姐心气儿太高, 至今不曾定亲, 父女两个三年前众叛亲离。”

    攸宁挑了挑眉。

    萧拓则是眉心一动,隐约记得,大抵三两年前,四哥曾帮衬过关家父女。

    这恐怕不是劳什子的求助,闹不好就存了敲竹杠的心思。

    攸宁留意到他神色微变, 不由问道:“想到了什么?”

    萧拓照实说了,末了道:“后来必然是断了往来, 再没听说过关家相关的事。

    攸宁颔首,“找到你我头上了,就去看看。如无必要, 你不要说话。”

    萧拓默认了她的安排。预感告诉他,这不是自己擅长的事。

    夫妻两个相继下了马车。

    近前已经汇聚了很多围观的人。

    关成六十多岁, 身形岣嵝着, 衣衫破旧,关小姐荆钗布裙,衣衫虽旧,倒是干净整齐。

    也就是说, 关成是四十多岁才得了女儿?是原配还是妾室生的?攸宁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些。

    夫妻两个玄色的靴子、斗篷下摆出现在父女两个眼界,他们立刻磕头。

    “我知晓你们的来历,遇到了什么难处?”攸宁单刀直入。

    关成微愣。首辅夫人居然知晓他们的身份,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能自报家门,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心念急转,恭声道:“小人关成,出自……”

    攸宁语声清冷地打断他:“遇到了什么难处?旁的我不想知晓。”想扯出四夫人当街攀亲?做梦。

    “小人……”关成不敢抬头,却被夫妻二人的气势压得有种近乎窒息

    的感觉,磕巴着道,“小人一生糊涂,拖累得女儿居无定所,如今觉着大限将至,想为小女谋一条出路。唯请二位贵人成全小人这一片爱女之心。”

    到此刻,看热闹的人有些扫兴了:起初那一嗓子嚎的,好像背负了千古奇冤似的,到这会儿听着,也没什么大事儿啊。幸好管这档子闲事的是首辅夫妇,热闹看不成,多瞄夫妻两个几眼也不亏。

    关成说话期间,攸宁一直留意着关小姐,对方一直低垂着头,大抵是因天寒之故,身形瑟瑟发抖,显得很是可怜。“要怎样的出路?”攸宁问道。

    关成说话利索了一些,亦显得情真意切:“听闻夫人待人最是宽厚,便想斗胆求夫人收留小女,如此,来日也能瞑目了。”说着哽咽起来,抹一把脸,“夫人有所不知,全是小人之过,才连累得……”

    “收留?”攸宁又一次打断他,“她连对你的孝心都没有,我留着她给自己添堵么?”

    关家父女诧然之下,抬起头来。

    看热闹的人亦惊讶不已。

    攸宁睨着关成,嘴角牵出一抹不屑的笑,“你在这儿跟我唱父女情深的戏,我却没看出她对你的孝心。且不说别的,她穿戴整齐,衣衫没有破损,而你形容狼狈,衣服上好几处要打补丁。还是说,你女儿连这点儿针线活都不会做?瞧着也二十来岁了,也不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就到了随父当街拦路求助的地步?她是衣来伸手的废物么?”

    随着语声落地,周遭陷入片刻的静默。

    谁都没想到,首辅夫人说话会这样不留余地。可是……转念一想,再仔细打量父女两个,她说的的确在理。

    关小姐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也掉下来。她咬住唇,垂下了头。她就知道,不论如今如何,毒妇骨子里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且不会按牌理出牌。混帐父亲的这个昏招已经砸了。

    攸宁则留意到,关小姐的容色很是出众,颇有让人眼前一亮之感,难怪到现在还没定亲,定是

    高不成低不就了,甚至另有妄念。

    她忽然心头一动,想到了四老爷与四夫人长期不冷不热的相处,尤其四夫人,根本是混吃等死的做派,兴许心结就跟这个劳什子的表妹有关。

    如今她可已经是不按章程出牌也能稳赢的宅斗能手了,这直觉应该差不了。那么,就不适合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了,不妨着人查问一番。

    视线瞥过关小姐的手,嘴角一牵,“关小姐这双手,看起来倒像是常年养尊处优的。罢了,萧府再仁厚,也没有为别人家养千金小姐的闲心。”

    关成忙磕头道:“夫人容禀,……”

    “闭嘴。”攸宁冷然道,“你要是说,就跟我有条有理的摆明你女儿是纯孝之人,否则就罢了。”

    关成哑声。

    围观的人完全反应过来,开始低声议论,不消片刻就有了结论:这是一对胆大包天、人心不足、异想天开的父女。打量首辅夫人对一个小丫鬟都有护助之心,便来了这么一出,所求的,不是钱财,就与美色相关——便是只看一个侧脸,女子的样貌也是很出挑的。

    有些人在心里呵呵,有些人在面上冷笑:首辅大人到而立之年才娶妻,怎么可能沾染与女子相关的麻烦事?首辅夫人固然有仁厚的一面,却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

    所以,这父女两个更像是在作死。

    攸宁唤来筱鹤:“把这父女两个带到清净之处,细问原委,酌情处置此事。“

    筱鹤称是,一转身,便有两名护卫手法巧妙地挟制住关成,晚玉则带起了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关小姐,素手按上对方脉门,适度用力予以警示。

    关小姐身形一僵,面上血色褪尽。转身时,泪眼模糊之中,瞥见俊美无俦的首辅笑微微地与首辅夫人闲闲走开去。

    发生在街头的这件事,人们议论了几句就没了兴致,转而猜测首辅夫妻今日会莅临哪些铺面。

    之前,夫妻两个涉足之处是最好的酒楼、茶楼,在雅间里吃吃喝喝、听书听曲,现身说法

    何为富贵闲人。走在街头,也不买什么,意图似乎只在于知晓如今行情。

    今日,萧拓提议置办些物件儿,攸宁也想看看有没有上好的料子、新奇的玩具,可以送给三房那个明年秋日落地的娃娃。

    凭良心说,萧拓已经活到了一定的境界:亲自挥霍银钱这种事,平日只在书房里吩咐管事替自己完成。嗯,这种超然,未尝不透着点儿可怜。

    但他也真不是爱花钱的人,对银钱的第一反应是军需,其次是如果遇到哪位袍泽军需吃紧,自己能否帮上忙——做官做出来的心病。

    现今却是不同,哄媳妇儿是第一要事,要是办不好,别的搁一边儿,只亲娘就恨不得把他从儿子训成孙子。

    再说了,跟攸宁在一起,哪怕只是对坐不语都是享受,何况这等凡俗的喜乐。

    夫妻两个相继去了多宝阁、玉石铺子、绸缎庄。

    在多宝阁里,攸宁问起有没有五六岁的孩子合用的文房四宝,年迈的掌柜的笑眯眯的亲自取来几套自家特地打造的。

    文具一样样的特别小巧,把玩着便觉有趣。

    攸宁选了两套,一套给阿悦,一套留待来日送给三房的孩子。之后又想起桌椅,问能不能也打造一套。

    掌柜的满口应下,说这类生意虽少,但这些年也陆续做过几笔,算是有经验了。

    攸宁就跟掌柜比量了阿悦的身高,商议桌椅的尺寸、要用的木料、镶嵌的材料。

    萧拓一面噙着微笑聆听,一面挑选了两个样子很新颖的棋子罐、一方白玉镇纸。

    到了这条街上最大的一间玉石铺子,入目的便是琳琅满目的首饰、摆件儿。

    起先两个人很默契,关注的都是适合婴孩、阿悦用的,分别选了几样。掌柜的、伙计笑得合不拢嘴,愈发殷勤。

    随后,萧拓让掌柜的把成色最好的珍珠和小石头取来,面前林林总总摆了一堆东西,他闲闲地挑选。

    府中也多的是这些东西,但是开成字号的铺子,是常年倒腾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有一些的成色全不输宫里的。本来么,宫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从民间搜刮——不,还不是从民间搜罗再做为贡品的?

    攸宁瞧着他毫不手软地选了两匣子珍珠、一堆极名贵的小石头,心里一乐。看首辅大人那个谱儿呦,活脱脱不知柴米贵的纨绔德行。往后没事还是别带他逛铺子了——别人来是花钱,他来是妥妥的败家。

    二人离开的时候,掌柜的和伙计的嘴巴都要笑歪了:首辅大人莅临,还买了不少东西,待得他们如数送到萧府,这字号的地位就彻底稳了,别的不说,盼着对首辅惊鸿一瞥的闺秀怨妇到现在都不少呢,听到消息一准儿有事没事就过来捧场。

    首辅夫人仙气飘飘的,肯定不屑和那等人计较。有什么法子呢,他们做的就是什么钱都要赚的生意。

    出了铺子,萧拓不经意间想起一事,瞥一眼攸宁的手腕,“我送你的镯子,怎么总不见你戴?”

    “我送你的玉佩……”攸宁本来是要反驳的,说着就看到了他佩戴着的麒麟玉佩,不由尴尬地收住话,咳了一声。

    萧拓挑了挑眉,凝着她。她怎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个镯子,我让心腹帮我保管着,有些用处。你要是惦记着,回头我就拿回来,有必要么?”攸宁的确有些心虚,因此说话就刻意有所保留。镯子跟布阵图、机关图一并交给筱鹤了,他给她的信物,家里人都知道,见到一定会分外重视——这么想是没错,但是,她忽略了他。

    萧拓看牢她,“你跟我,越是缺理的时候,越是能正儿八经胡说八道。”

    “……”攸宁开始回想,有么?是这样么?

    萧拓下巴抽紧,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不就是个镯子么……”攸宁追上去。

    “那是我给你的信物。”

    “所以我很看重,派上了很重要的用场。”

    “……”他眼神凉凉的,强调道,“那是定情信物。”

    攸宁挑眉,碍于在街上,碍于他黑黑的面色,没跟他抬

    杠:那是信物没错,什么时候成“定情”信物了?这是埋汰谁呢?那时候您老人家还单相思呢,干嘛拉我下水?

    萧拓瞧着她那个德行,眼角一抽。

    哪个做妻子的不是把信物当做珍宝一般珍藏着?饶是母亲,嫌弃父亲到那地步了,还是留着当初两家交换的信物,说好歹还算名贵,有合适的机会,就赏给哪个曾孙、曾孙女。

    可他这个不着调的媳妇儿呢?别的都不论,那可是他当面交给她的,还说过让她没事儿就戴一戴。瞧她这反应,一准儿没用到好地儿去,不定是多煞风景的事儿。

    着实气得肝儿疼。

    接下来,首辅大人的心情是怎么都美丽不起来了。

    他虽然面上没有显露,可攸宁对他终究有了些了解,不由暗暗头疼:他闹脾气的理由总是特别幼稚,这次好一些,好歹是关乎一件价值起码十数万两银钱的物件儿,而且,这次好像真是她行事有些不带脑子且不地道了。

    是因此,攸宁一直被做贼心虚的感觉困扰着,时间久了,居然莫名其妙地转变为对他的一点儿歉疚——好歹也该及时跟他打个招呼的,她却根本当他不存在,调换下位置,她应该也会闹脾气。

    回府时,她以为他会找个由头独自回返,可是没有,他仍然与她共乘一辆马车,而且上车之前,照常扶着她踏上脚凳。

    车厢里,夫妻两个相对,静默无语,她看棋谱,他看刚接到的信函。

    过了好一阵,攸宁端详他一会儿,伸手握住他的手。

    萧拓心生笑意,手却是只任她握着,不肯被她带向她那边。难得有个挣面子的机会,再不矜持一下,不就是二傻子么?

    攸宁凝着他,挠了挠他手心。

    萧拓不由对上她眼眸。清灵灵的剪水双瞳,似笑非笑,欲语还休。

    这是认错的态度么?

    但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居然是吃这一套的:手比脑子动得更快,直接就把人揽到怀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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