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双更
长安点点头, “这位擅长幻境和诅咒，实力不算很强，不过这个市区的范围不大, 应该没有太棘手的。”
阿四松了口气。
转而看向长安身后，“他们……你准备怎么安排？”
“我……我们自己离开, 就、不打扰您了。”女人慌忙开口, 生怕长安又说出什么不让她走的话。
长安对此没什么意见，顺便把一直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鬼婴交给女人。
女人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扭曲了一瞬, 很快反应过来, 颤着手准备来接。
鬼婴却不是多愿意, 小手扒拉着长安的衣服不想松开。
“阿弥陀佛……”少年稚嫩温雅的声音缓缓响起，“长安施主, 不若让小僧来超度这位小施主入轮回罢？”
长安手一顿, 随即在女人乍然明亮期颐的目光中, 稳稳当当地把小家伙放到她手中。
“不必了。”长安对调整过来的明空道：“这个副本，地狱已空，轮回已崩。”
“什么！？”阿四惊愕地瞪大眼睛, 本就奇怪的面貌更加古怪了些。
明空也停下了捻动的佛珠，“怎会……”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眼眸反而明澈许多，“地狱空, 轮回崩……这应该就是我们这局游戏任务的关键提示吧？”
“是, 只是目前还不太清楚我们究竟需要怎么做。”长安边说, 边在脑中翻动鬼王的记忆, 想要找出更有用的信息。
她是在被鬼王附身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在掌控身体时也进入脑域，但在脑域中将鬼王魂体杀死后, 她也很快被迫离开，之后尝试了几次，发现和以前一样，掌控身体的自己，不能和另外一个自己同时待在脑域。
应该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共存，但长安没时间去摸索相关的条件，因为她在脑域杀死鬼王后，得到了对方的一部分记忆。
记忆里，鬼王是被人冤枉，为人背黑锅挡刀的，所以死后也心有怨恨。
但他还没来得及化作厉鬼，就被鬼差带回地狱。
到了地狱，喝了孟婆汤后，却发现孟婆汤并不能驱散自己生前所有的记忆，那些深刻的回忆全部被保留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越是后面进来的鬼魂，身前的记忆就越多。
同时，也挺老鬼传言，说地狱的阎君快要不行了，天上没有神，地下却有鬼，天地规则也因此而改变。
就连执掌地狱的阎君都正在日渐失去神力，又更何况其他的鬼差孟婆一类，所以他喝到的孟婆汤也失去了该有的效用。
鬼王那时候还是只新鬼，但是留存的记忆让它比别的鬼更擅于思考，它逃开了轮回，从一天不如一天的地狱现状中嗅到了某些机遇。
于是它开始哄骗一些最低级的鬼魂，用摸索出来的诅咒之力吸取它们的鬼气，慢慢地实力强大了，地狱里的鬼差也都化作了普通的鬼魂，孟婆和阎君似乎也已经不存在了。
这时候，它就更加无所顾忌了，开始大肆地掠夺其他鬼魂的性命，将它们吞噬，增长自身实力。
就这样，它成为了地狱里实力令鬼敬畏的一方鬼王。
不久后，地狱彻底大乱，因为轮回道……失效了。
所有的鬼再也不能通过轮回道投胎转世，但人世间的人却时刻都在死亡，化作新的鬼魂。
轮回道失效不过几天，鬼魂们就发现地狱正在逐渐消散，它们则现身人世。
实力越强大的鬼魂，越能轻易被人类看到，对人类产生伤害。
最重要的是，汲取人类的生命，魂体也会有所增长。
虽然没有蚕食鬼魂增长得快，但……有用好过无。
长安将鬼王的记忆里所知的其他两个，比它更为高级的鬼王的所在方向告诉两人。
在她翻看记忆的短时间内，女人已经抱着婴儿极快地逃走了。
“就这样把孩子交给她，不会有事吧？”纪勋走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长安。
毕竟他对女人的阴狠手段记忆犹新，也因此根本不信女人会好好对待害了她的孩子。
“不必。”长安拿出自己任务世界的手机，告诉纪勋一个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所有的异变都是因为天地规则的变化，现在，人类和鬼魂，都被天地规则所制约。”
“天地规则？？”纪勋难得迷茫，这些字分开他都认识，合起来……怎么就那么玄幻呢？
一旁的明空再次一针见血地为纪勋解惑，“长安施主所说的天地规则，就是天道，天道之下，因果自成，每个生命的所作所为都被天道见证与监督。”
纪勋想了想，脑海里长安逼着女人立下誓约的画面一闪而过，他骤然吸气，“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女人立下的誓言是生效了的！？”
既然誓言生效，那么她的性命就彻底地被攥在鬼婴手中了。
毕竟长安让女人许下的誓约，可是奉鬼婴为主，不论生死，交付性命！！
这样一来，她就成为了鬼婴随时都能差遣的最忠诚的仆人了，一旦有任何违反誓约的行为，都会被天地规则所感应到，并且被鬼婴随心惩罚。
难怪长安这么放心女人抱着孩子离开。
“对了，冒昧问一句，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纪勋平复心情，心里的某个念头反而越发坚定了。
长安正在低头看手机屏幕，闻言反问纪勋：“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被长安一记直球打的有点尴尬，但是纪勋咳了一声后，还是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来意。
“要不，我带人跟你们一起走吧？”
“行。”
长安答应的太快，纪勋一开始想了一大堆的理由和心里建设全都白做，有些傻眼，但反应过来后就立刻整理队伍，有序地安排了起来。
“我们要带着他们？”阿四疑惑地等着长安的解释。
“嗯，他们手里有枪。”长安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示意两人看屏幕。
阿四低头，明空踮脚，然后先是被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蓝点看得头皮发麻，紧接着就发现这个地图……是全国地图，而不是之前只有一个市区的范围地图。
“这是怎么回事！？”阿四和明空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看，和长安屏幕上的画面一模一样。
“这些红蓝点，是什么？鬼魂吗？”明空对手机熟悉，但是对比较现代的一些东西还是不太明了。
“不，不是鬼魂。”
“是玩家。”
长安和阿四异口同声地告诉明空结论。
“这是我们。”长安放大地图，指了指市区板块上唯三的绿色标点。
“嘶——这场游戏，怎么有这么多玩家！？”阿四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加起来至少几百人了吧？”
要知道，他们之前参与的所有游戏，玩家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一百人！
而这个地图，竟然足足有几百人，并且分布在了全国各地。
这么多玩家，地狱游戏场怕不是准备养蛊！？？
“而且这上面，为什么还分红蓝两色，是有何不同吗？”明空也是满头问号。
这些问题，目前除了三人自己猜测，也得不到准确原因，不过……
“这个地图，是在我指出天道规则后，出现的。”长安补充道。
明空若有所思，“天道规则被我们确定是通关任务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说……只有找准任务点，才会得到这样完整的地图和人数分布？”
“没错，只是不知道这几百个人里，有没有其他人也解开了这个地图。”阿四同样敲了敲手机屏幕，只觉得头大。
长安将两人被影响的有些焦躁的情绪都看在眼里，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猜测。
“或者，只有猜出游戏任务线索的人，才会出现在这个地图上？”
明空：“……”
阿四：“……”
两只鬼：“？？？”
所以你们在聊什么地图？长安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怎么都是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来不及更详细地就这个细思极恐的猜测进行讨论，整队完毕的纪勋带着副官走了过来。
“我们这边差不多了。”他对长安说道，顺便交给三人一人一把配枪。
明空拿着枪好奇地对准自己，吓得阿四恨不得一巴掌拍开他光亮的小脑瓜子。
纪勋也被吓了一跳，在明空不再用枪口对准自己后，才松了口气，赶紧给小和尚普及了一下枪械的危险，顺带地教学了一下开枪射击的要领。
阿四也有模有样地学了几下，不过他本身就处于科技发达的星系，这种武器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古董了，在其他游戏副本里也上手过，所以很快就能够稳当准确地进行射击了。
“你不跟着学一下吗？”阿四侧头问旁边还在看手机的长安。
女鬼飘在长安身后，宛如一个谄媚的背后灵，闻言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自豪道：“当然啦！老板的枪法可是一流！”
嗯，不知道的还以为它那副嘚瑟的模样，是在吹嘘它自己。
旁边的纪勋也跟着点头赞同，“长安小姐的枪法的确很好，恐怕连我都只能说一句自愧不如。”
他可没有忘记刚才长安瞬间夺走他手里的上，子弹擦着脸颊划过去准确击毙鬼怪的一幕。
而且脸上那道伤口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呢。
阿四不由得又惊讶地打量了长安几眼，想到长安诡异地超高武力值，突然想为自己叹气。
身为高维度生命，怎么突然就被低维度的女孩子碾压得渣都不剩了？
再想想自己在游戏副本里遇到的绝大多数命名“人类”的人，他莫名有种不能小觑这个种族的危机感。
长安没有管身边的伙伴们内心究竟都在想什么，手指在屏幕上几次放大地图，然后目光落在距离自己等人只有十公里的两个红色光点，若有所思。
她想，在说出天道规则的那一刻起，他们能够走动的范围，应该已经从市区，变成全国了。
而这两个红点玩家……也有必要去接触一下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另一个想法。
现在的交通基本瘫痪了，所以一行人最后选择了纪勋提供的摩托车。
“我们现在去哪儿？”阿四把枪收好，抬手抹了把汗水，顺便遮挡依然明亮刺眼的阳光。
“我的战友已经在清扫附近的鬼魂了，这一片鬼王已死，没有什么有威胁的存在了，但……”纪勋有些迟疑地看向长安，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那个……能不能向你借一借它们？”
他的手指向长安身后的两只鬼。
女鬼：“？？”怀疑他居心叵测。
小鬼：“？？？”发生了什么？
长安也诧异地扬眉，“理由？”
纪勋旁边的副官开口给上官解围，“您好，是这样的，队长刚才和上级沟通了这边的情况，上级下了命令，让队长也试试能不能招安其他鬼魂。”
“我们是军人，怕那些鬼魂看到我们会拒绝沟通直接为敌，所以想要找您借这两位，如果有它们在中间作为沟通的桥梁，我们的行动应该会方便很多。”
一番话解释下来，就连一旁的阿四都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智慧真的随时都在发光！
“你们留下吗？”长安询问自己的两位“员工”。
女鬼不是很乐意，小鬼也很不乐意，闷着头把手里的橡皮泥捏得更用力了。
见此，纪勋和副官都觉得有些棘手，只能将希望放在长安身上。
长安却被他们提醒了一件事儿，她眼眸亮了亮，问纪勋：“我能不能和你的上级单独沟通一下？”
一分钟后，长安成功和某上级达成共识。
所有被招安的鬼魂，都会被安排鬼魂身份证，再就业，和普通人一样签订劳动合同，发放工资，还有鬼魂专属补贴。
至于工资和补贴都是什么，这就要后续政/府那边安排了。
当然，所有的前提都是，鬼魂必须发下誓言，不伤害生人不滥用能力什么的，都只是基本条件。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生前没有人命官司，一旦被查出有，也是会按照人世法律进行判刑的。
总之在长安和对方上级沟通，上级又和上上……上级沟通后，最后定下了初步的最简陋的人与鬼魂的和平相处框架。
后续的实施虽然艰难，但至少有了方向，也不会再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一昧地清剿了。
“现在去吗？”长安挂掉电话，问旁边侧耳偷听的女鬼。
“去！我也希望大家早日和平！！”女鬼坚定地伪善着，拽着小鬼就要跟着副官过去。
小鬼：“……”
小鬼凶巴巴地挣开女鬼的手，然后飘到长安跟前，把自己手里捏成一坨的“橡皮泥”交给长安。
面对众人的疑惑，小鬼眨巴着眼睛，仰头乖巧又凶狠地对长安说道：“遇到坏人，用它，砸！”
“橡皮泥”：……莫挨老子啊啊啊！！！
想要逃，却逃不掉。
长安摸摸小鬼的头，然后小孩儿心满意足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纪勋只带了三个人，按他的话说，这是他们队里最……幸运的人。
嗯，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特别是在鬼都出来的了玄学时期，尤为重要。
“施主，他们身上有功德。”明空的眼眸明了又暗，趁着别人不注意，走到长安身边悄声解释着。
长安微微颔首，然后指着某个方向，告诉纪勋等人，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了。
纪勋没有异议。
几个原住民和玩家一起组成了一个……摩托车小队，在混乱地失去交通能力的公路上快速穿行。
很快，他们在距离目的地只有不到千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高楼天台上，纪勋递给长安一个望远镜，旁边的幸运三子已经在不同的方向架好了□□，阿四对他们齐全的配置与默契的配合感到咂舌。
要是他们星系的守卫者也能够这么令行禁止让人心安就好了……
“那里有比较浓郁的鬼气，不过比不上之前的那位。”明空睁开双目，朝着长安所指的，两个红色标点的地方远远望去。
“鬼气？”阿四翻看手机的动作一顿，“所以说……红色标记的玩家是鬼？那蓝色的必然就是活人了。”
“距离刚才过去了二十分钟。”长安突然出声。
阿四不太明白她想说什么，“二十分钟怎么了？鬼魂又有变化了？”
摇摇头，长安将手机屏幕翻转给他们看，“蓝色标点，正在被蚕食。”
话音刚落，盯着屏幕的两人就发现地图某一块，一大堆红点里面，所剩无几的蓝色也突然消失了。
“怎么这么快！？”阿四不禁失声质问。
他们的记忆力经过无数次副本淬炼和点数叠加，早在看到完整地图的时候，就花了几分钟把它记在脑海里了。
所以明明二十分钟前，那个省会板块里，红蓝两方都算是势均力敌的！
怎么才过了二十分钟，整个板块内就都只剩下红点了？
这个猝不及防地变化让几人神情都有些凝重。
红点=鬼魂身份，蓝点=活人身份。
现在蓝点没了，红点也没有增加……岂不就是在告诉他们，活人身份这边的人一旦被鬼魂所杀，都不可能转阵营而是直接死？
“你们……记不记得，这个世界，自成天地规则？”阿四的声音突然变得干巴巴地，眼中带上了一点惊惶。
闻言，明空也突然呐呐无言，扭头问旁边依然冷静的长安，“那些人……我们，死了之后，还能出去吗？”
有些小心翼翼，带着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情绪。
不安。
“不知道。”长安轻轻摇头。
两人的眼眸突然暗了许多，情绪也有些起伏。
见他们这样，长安皱了皱眉，正准备安慰，就发现旁边的纪勋目光古怪地盯着他们看。
“你们……在担心会死吗？”
他突然的询问让明空和阿四都是一惊，随即很快收拢情绪。
“是啊，谁不怕死呢，我也怕我下一秒就死掉了。”阿四苦笑着回答。
纪勋以为阿四说的是下一秒就会被鬼怪杀死，很有责任感地安抚了几句。
长安和明空却知道阿四所说的，是现实世界的下一秒。
毕竟无论在游戏副本待多久，现实世界都只过去了一秒钟。
游戏空间除外。
“先解决这两个吧。”长安岔开话题，望远镜内已经看到了正在朝着自己这边快速赶来的两道鬼魅般的黑影。
纪勋带着人早已锁定了对方，听到长安这么说，还有些犹豫，“可我们还没有提出相处条件。”
“不必提了，他们手上，至少有十多条性命。”明空接过纪勋的话，语气凝重。
见识过明空之前驱除诅咒的本事，纪勋对他说的话没有怀疑，闻言直接抬手，下达了射杀指令。
“红点玩家的身份，应该能够更新了。”长安站在天台的围墙后面，细长的手指触碰着冰冷的水泥，这让她的思绪更为冷静理性。
她望着不远处被击中却仍然能够行动的身影，轻声说道：“手握无辜者性命的刽子手。”
“艹，他们想逃！”阿四眉间染上戾气，拿出背包里携带的绳索系好，踩着墙砖，从大厦顶端一跃而下。
“阿弥陀佛……”看不见的金色佛语迅速地飞向那两道魂体。
长安束手观战。
五分钟后，早早被长安放出去的“橡皮泥”吃饱喝足地溜了回来。
“它还能回来？？”纪勋有些惊奇，本来之前长安扔掉这团古怪地血液时，他还以为它肯定趁机逃了，越远越好的那种。
血液安分地待在长安手心里，完美地伪装成一个听不懂话的无害橡皮泥。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它听不懂，没想过，别造谣。
嗯，前提是如果自己没有被那只小鬼摁着头许下主仆誓约的话。
我不是真的人，但某某人和她的鬼都是真的狗！
纪勋也只是诧异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所以很快就将注意力移开。
阿四从楼下坐电梯上来，视线在明空和长安手里的“橡皮泥”上一掠而过，“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字奉上~昨天晚上更着更着睡着了……
还暗搓搓想开新文，又怕自己太懒了更不过来，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