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抄书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耕之际,赵慎行也有七岁了。
因为一直以来坚持锻炼,他又长高了不少,身子骨远也比看起来壮实。
今个是休沐日,他打算去县里一趟,正好大伯也要去镇上新买个锄头。
还是那个生机勃勃的县城,在书肆门口赵光明低头说道,
“二娃,你先去书肆吧,等大伯买完锄头就去找你。”
赵慎行乖巧点头,“好的大伯。”
他一进书肆掌柜的就看到了他,“呦,小公子又来了。”
赵慎行惊讶不已,“掌柜的,你还记得我?”
“那当然,我记得你上次是和你爹爹来的,同行的还有另一位小公子,我记得可对?”
赵慎行不得不佩服掌柜的记忆力,“没错,掌柜的。”
“那小公子今日来……?”
听此话赵慎行不好意思道,“我今天是想来问问,你这可还有抄书的活计?”
“有,但是书肆有书肆的规矩,小公子要先写几个字来瞧瞧。”
“那是自然。”
说罢跟着掌柜的走向前方,提笔一气呵成,写下‘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掌柜的,可还行?”
“行行行!再行不过了!”
掌柜的拿起纸张,看着干净整洁,大小一致的字迹满意极了。
像《千字文》这种基本的启蒙读物,不需要字迹有多么潇洒飘逸,只要清楚工整就够了。
接下来掌柜的笑呵呵说道,“我这里是一千字一百文,小公子可能接受?”
“可以接受,多谢掌柜,掌柜的……我大伯还没到,我能否在这里看会儿书?”
“没问题,那小公子你随意。”
掌柜离开后赵慎行径直走向窗边走去,拿起本《梦溪笔谈》中的《笔谈》,《梦溪笔谈》包括《笔谈》、《补笔谈》、《续笔谈》三部分。
此书是北宋科学家‘沈括’所著的笔记体著作,大约成书于1086年-1093年,收录了沈括一生的所见所闻和见解,被西方学者称为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
《梦溪笔谈》详细记载了古代劳动人民在科学技术方面的卓越贡献和他自己的研究成果,反映了中国古代特别是北宋时期自然科学达到的辉煌成就。
这对本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理科生赵慎行来说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当一个人专注起来时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赵慎行觉得自己刚看一会儿,大伯就来了,他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书和大伯回家。
酉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屋内,赵慎行他正在默写《三字经》,跳动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千字百文,他对这份收入十分满意,想趁着空闲时间多写一些,为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半个时辰后,赵慎行放下笔做起了眼保健操,在这个没有近视眼镜的古代,他暗暗想道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眼睛。
所以天色暗下来后,他每写完半个时辰都会休息一下眼睛,或做一会儿眼保健操,或闭目养神。
而且就算休息眼睛时,他的大脑也没闲着,赵慎行会回想夫子讲的内容,顺便捋顺一下思路。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很好,他现在对四书的理解越来越深,越来越透彻。
休息片刻后他拿出上次课上记的笔记,认真研读起来,刚刚在脑海中不顺或不解的地方,看过笔记后茅塞顿开。
到了亥时,赵慎行才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每天都过充实又忙碌,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初春的早上,春寒料峭,太阳还没升起,赵慎行便早早地起来跑步锻炼。
半个时辰后,孙氏和钱氏起来准备早饭,二人一出屋后便看到正在跑步的人。
孙氏看着儿子心疼道,“二娃,虽然现在已经入春了,但早上还是很冷,要不然你晚点起来跑呢?”
钱氏也跟着劝道,“是啊,二娃,你娘说的对,小心染了风寒。”
赵慎行听后停下步伐,气喘吁吁的回答道,
“呼—娘—呼—大伯母—你就放心吧,我穿的厚着呢。”
随后拿起沙袋绑在了手腕处,一举一放地练起来。
孙氏无奈地看了赵慎行一眼,她一向知道,儿子素来都是极有主意的,便只能想着一会儿把早饭做的热乎些,熬些软糯的热粥给儿子喝。
钱氏羡慕地对孙氏说道,“你说二娃怎么就这么能坚持呢?这都一年了,天天都这么早起来,你在看我家大娃,真不像是两兄弟!”说罢二人便去做早饭了。
随着太阳慢慢升起,赵家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起来。
赵慎言打着哈气从屋里走出来,一边伸懒腰一边问道,
“啊~~~慎行啊,你……你是怎么起得来的?”
“大哥,你要是想起,你也能起来。”
赵慎言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可以,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怎么能和你比?”
赵慎行被他大哥夸张地行为举止逗得乐不可支,两个小酒窝愈加明显。
赵大丫揉着眼睛,睡眼惺忪、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道,“大哥早~二哥早~”
赵慎言坏心眼地揉了揉大丫的脸,大丫气呼呼道,“大哥讨厌!”
赵慎行连忙把妹妹从魔爪中拯救出来,他动作轻柔地抱起大丫,温柔说道,
“大丫乖~~~我们不理大哥了,好不好?”
“好~~~‘木马’”说完转头亲在了赵慎行的脸上,后者心都化了,他想着自己的妹妹怎么这么可爱?
吃完早饭后大人们去地里劳作,赵慎行兄弟也前往学堂。
学堂内,李夫子正在提问《中庸》里的内容,
“周然,老夫问你,‘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是何意?”
“回夫子,此话的意思是‘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
“嗯,正解。”
这个周然就是张耀祖口中那个一直眼高于顶的男孩。
只见周然坐下后,在夫子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赵慎行挑衅地扬起下巴,那得意洋洋的神色看起来着实欠揍。
赵慎行感觉到这熟悉的目光很是无语,他不明白为什么自从他来到乙班,这个周然就一直表现得很有敌意?
若是因为他功课学地快,那周然自己努力不就好了?干嘛总是盯着别人?
在赵慎行郁闷不已时,突然听到夫子问他,
“慎行,你来答‘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是何意?”
后者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忙起身回答道,
“回夫子,此意为‘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明显,越是细微的地方越是显著。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人独处的时候也是谨慎的。’”
“嗯,答的正确。”
周然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赵慎行对这瞬间变脸的速度很是佩服。
他感叹京剧变脸都没他快,感叹完又觉得很好笑。
接下来夫子又陆陆续续考了几人,到张耀祖时,夫子问道,
“‘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是何意?”
张耀祖紧张地站起来,结结巴巴道,“回……回夫子,此意是……是……对不起,夫子,学生……学生不知。”
“哼!昨日休沐你又没有好好温习,罚你把《中庸》这一节的内容抄写十遍,长长记性!”
“是,夫子。”张耀祖听完哭丧着脸答道。
“俊卿,你来答这句。”
只见吴俊卿不慌不忙答道,“回夫子,此话是孔子所说,他的意思是,‘寻找隐僻的歪歪道理,做些怪诞的事情来欺世盗名,后世也许会有人来记述他,为他立传,但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嗯,不错,坐下吧。今日的教考就到这里,接下我们讲‘君子之道,费而隐……’”
李夫子讲时,赵慎行跟着奋笔疾书,前者看后不由皱起了眉。
下课后,夫子来到赵慎行桌前,“你上课都在写些什么?拿来老夫看看。”
后者不敢耽搁,连忙拿了出来。
夫子见纸上记得都是他刚刚讲的难以理解的部分,还有一些四书五经之外的内容。
随后夫子在照着纸上所记问了赵慎行几个问题,出乎他的所料,后者回答的很好,这让夫子感到很满意,
“记得不错,既然记了,就要认真温习。”
“是,夫子。”
在李夫子走后,张耀祖一脸好奇,“慎行,你都记了什么?”
吴俊卿也来了兴趣,过来凑热闹问道,“是啊,慎行,刚刚夫子问的问题你竟然都答上了,我都忘记了部分。”
赵慎行随意地把笔记递给两位好友,二人看后自是惊奇不已。
张耀祖感叹道,“怪不得每次夫子提问你都答的很好,原来夫子讲的你全部都记下来了。”
一旁的吴俊卿也附和道,“慎行,你总是令人出乎意料,我真佩服你!”
赵慎行被两位好友夸得脸热,“我就是怕自己总忘记,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这是插入一道弱弱的声音,“慎行,请问我可以看看吗?”
这个极为害羞的男孩就是赵慎行来乙班上第一节课时,总偷偷看他的那个男孩。
他叫李舟思,是李夫子的小孙子。
之所以在那时一直偷看赵慎行,是因为自家爷爷总是称赞后者。
能让一向严苛的爷爷赞不绝口之人,李舟思极为好奇,在和赵慎行接触后,他也佩服起这个小他一岁的同窗。
“当然可以,这还有一张,给你,舟思。”
李舟思刚要接过,就听隔壁桌的周然嘲讽道,
“哼!收买人心!歪门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