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终于熬到了寒假，黎悦觉得生活终于可以让她喘口气了，但这必须用体力劳动去换。老妈要求每天擦一遍桌椅，还得扫地拖地。她只恨为什么高三放假那么迟，黎原不用跟她一起受这份苦。
“妈，桌椅不用每天擦吧！”吃晚饭的时候，黎悦终于反抗道。
“那怎么能行，每天都有灰尘啊。”
“每天坐着，都让衣服给坐干净了，哪有什么灰尘啊！”
“那衣服不就脏了！”
“衣服不是天天洗嘛！”
姚蕙瞪了黎悦一眼，就是不让步。
准备过年了，同学们相约逛花市，黎悦欣然应允。
年二十八晚，黎悦穿着便服，到了约定的地点。花市口用各色鲜花堆叠摆放成羊的形状，灯光璀璨。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到了。
平时见惯了大家穿校服的模样，霎时看到大家穿便服，还有些不习惯。天气有点冷，他们站在风口处不知道在等谁，黎悦拉上外套拉链，将自己的半张脸藏在外套领子里。
“还要等谁啊？”黎悦问。
“等张辰啊。”
“他也来？”黎悦吃了一惊，早知道来之前就先问都有谁来好了。不过难道张辰来她就不来了吗？她想了想，好像也碍不着自己。
“是啊！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同学举起手来挥了挥。
黎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张辰穿着白色的连帽衫、牛仔裤、运动鞋，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瞧见张辰看过来，她点头当打过招呼。
张辰一来就被大家簇拥到中间。
花市人很多，有老有少，有很多学生，有的干脆就穿着校服。
他们这一行十几个人是不可能并排着走的，只能前后分开走。大家或前或后，一会儿跟这个聊几句，一会儿又跟那个聊两句，队伍经常打乱。但小队伍是固定的。
王岚有事不能来，黎悦就跟苏亦棠两个人并肩走着。
“这么多花，我都叫不上名来。”黎悦向来不关注这些植物。
“这个蝴蝶兰你不认识？”苏亦棠指着一盆花说。
“哦，原来这就是蝴蝶兰。”
“你们家不买年花吗？”苏亦棠问。
“买啊，买一大堆，主要是年桔、桃花、菊花，其他好多我叫不上名来。”
“我们家倒不放桃花。”
“我爸喜欢。还要买一圈彩色灯线绕上几圈。”黎悦笑着说。那大概是她爸一年中最浪漫的时候。
除了花，花市里还卖吃的、喝的，各种饮料、烤肠、鱿鱼串、棉花糖、鸡蛋仔，也卖玩具，充气球、风车、毛绒公仔，当然也卖对联、灯笼等装饰物。
前面忽然传来爆笑声。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这么好笑。”苏亦棠问。
“你可以去问问啊。”
“好，我去问问。”苏亦棠说着就往前走。黎悦只好跟上。
“说什么呢，那么好笑，我们走在后面都听见了。”
“你确定要听？”
“要啊。”
“那我说喽~”
“不要说了。”张辰笑着阻止道。
“是她想听的嘛。”
苏亦棠催促那男生：“快说快说。”
“我在其他学校认识的人说……”
张辰无奈摇头。
那同学语速拖得极慢，黎悦在一旁正等着他说下文，不妨肩膀被人点了点，一回头，不知何时，张辰已走到她身旁。
“干嘛？”黎悦奇怪道。
张辰看了眼那边热闹的人群，说道：“噢……下学期的语文书你买了吗？”
“买来干嘛？下学期开学不就发了？”黎悦莫名其妙。
“买了……寒假就可以先预习啊。”张辰一脸理所当然。
预习！？这大过年的……怪不得人家年级第一呢，就这学习态度，真是天上地下，比不过呀。
“呃……我没有买。你买了吗？”不会真的跑去买吧？
“哦……也还没有。”
还没有？那就是打算买喽？
“你要是买的话，也帮我买一本吧。”
“谁要帮你买啊，自己去买。”黎悦瞪了他一眼，转念一想，笑得奸诈，“要帮你买也行，价格翻倍。”
“那不用了，谢谢。”
黎悦撇转头，心想：是你自己说不要的，不是我不肯。
“好变态啊。”耳边听见苏亦棠说。
“怎么了？”黎悦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苏亦棠欲言又止：“哎，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
黎悦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也就没再追问。
“这还是我第一次逛花市。”张辰忽然开口道。
“是吗？觉得怎么样？”黎悦随口问道。
“还挺新鲜的。”
“过年逛花市是这边的习俗。特别有节日气氛。”
他看着她，点点头：“嗯。”
前面不知道又说起什么，一个男生被一个女同学追着打。
黎悦觉得好笑，弯起了唇角。
……
除夕晚上，家里早早吃过饭，就等着看春晚，直到唱完《难忘今宵》。
过年在家，黎悦除了走亲戚、做作业、听歌、看电视也没有别的消遣。
“什么？好好好。”
黎悦也不知道她妈在跟谁讲电话。她妈的电话每天煲个没完。
“黎悦！”
“干嘛？”黎悦摘下耳机。
“你赶紧去楼下买几包板蓝根。”
“买来干嘛，吃得完嘛？”
“就你话多！没看报纸啊，这个非典毒的很，死了不少人了。现在都在传这个板蓝根可以预防，你快点去买，快去快去！”说着把钱递给黎悦。
黎悦接过，手指搓开看了眼，两张一百块，塞进裤袋，无奈下楼。小区周边商铺里就有一家药店。黎悦逛过去，看到门口摆着的板蓝根冲剂颗粒，问店员怎么卖。
“五十元一包！”
“什么？怎么那么贵。”黎悦想着最多十几块钱一包。
“没办法，没有货了。你买不买啊？”
黎悦看着店员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左右为难。九年义务教育在她大脑里咣当咣当地撞钟提醒她不能当冤大头，但想到没法向老妈交差……
“哎！拿两包吧。”黎悦掏出一张一百块。
回到家，刚把门关上，姚蕙就着急地走过来：“怎么样？买到了吗？”
黎悦把袋子递过去。
姚蕙打开一看，恼火道：“怎么才买两包？”
“一包要五十块钱呢！”黎悦将剩下的钱还给她妈，控诉着药店如何坐地起价。
姚蕙吃惊道：“这么贵！吓死人呐！”
“我看太贵了，就买了两包。”
姚蕙皱眉看着两包板蓝根，拿到药柜放好。
“黎悦，我要去购书中心，你要买什么书吗？”黎原在门口换着鞋，准备出门。
她觉得最近她哥对她态度好了很多。
“我也去！”黎悦兴奋地请求。
“……那算了。”黎原扭头就要走。
“哎哎哎，”果然还是她哥，黎悦拉着他，想了下，还是说道，“帮我买两本初三下学期的语文课本吧。”
“买来干嘛？”
“预习啊。”
“买两本干嘛？”
“哎，还不是我同学，叫我帮他买。”黎悦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黎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出门去了。
下午，黎悦父母又出去买了醋。
买回来就开始在家“杀毒”。
黎悦闻着味道不对，走到厨房：“妈！你在煮什么啊？”
“煲醋啊！杀毒！”
“这味道不对啊！”黎悦眉头大皱，“怎么是黑色的？”
“陈醋！”
“啊？怎么用陈醋啊？”怪不得闻起来那么奇怪！
“人家说陈醋效果更好。”姚蕙想起杂货铺老板说的话。
黎悦差点晕倒：“别人都是用的白醋，我就没听过用陈醋的！是不是白醋卖完了，骗你买陈醋？”
“你小孩子懂什么！”
好吧，黎悦闭嘴。
过几天，报纸上刊登新闻辟谣。
“妈，报纸上说了，单喝板蓝根没有预防作用。”
“什么？”姚蕙从厨房走出来，“这些人，就会骗钱。”
“幸亏我只买了两包！”黎悦得意地说。哎，想起花出去的一百块她就肉疼！
后来，黎悦父母又去市场采购了米、面、油、盐，冰箱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哇，妈，这是要打仗啦？”黎悦看着杂物间满地的东西，吐槽道。
“你给我闭嘴。”姚蕙心情烦躁。
“报纸都说了，供应充足！”黎悦好心提醒。
“充足就好，还是买了放家里安心一点。”
黎悦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被家里这么一搞，开始心慌慌的。
临近开学，黎悦看着书桌上放着的两本崭新的语文书，封面印着盏知了竹节泥壶，怀疑自己脑袋也被泥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