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听到满场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声，陆轩才警觉自己表现太异类。
不习惯用算盘的他，只得时不时装模作样扒拉几下。
“陆轩，你好没？”江辰海偷偷摸摸的询问。
陆轩有气无力回道：“我第二轮都搞定了。”
等得他都饿了，又不能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吃东西。
“你牛！”江辰海竖起大拇指，兴奋道：“你之前教的算法确实挺好用，我居然第一个算完。”
陆轩扭过头，小声打断：“哎哎，你是第二好吧！”
他的速度能吊打三个原始算法的人。
“切，你在算术方面已经是大师级别，我还是学徒，哪能相提并论。”江辰海直接一个白眼翻上天。
内心暗想，有本事跟他比诗词啊，看看还能嘚瑟不？
陆轩望向他：“你不交？”
江辰海耸耸肩表示：“虽然挺想要一百两，但我又不想招仇恨，更没兴趣拜师。”
就他俩这名次，当出头鸟死得快。
陆轩提议道：“那就苟着吧，等交的人多了咱们再冒头。”
“正解。”江辰海赞同。
一刻钟后终于有人站起身，拿着账本从容不迫的走向上座。
“哇，是陈伙明，他算得好快。”同期考生叫唤道。
“是头名的那位神人，听说他才十四岁，县试也是第一名，只等八月份再参加院试，就成秀才公了。”
“好厉害，若院试也是头名，那不就是三元及第吗？”
“哎，比不了比不了。”大半人点头认同。
同样的年纪，他们还在起点，人家已经一飞冲天了。
神游的陆轩被嘈杂的呼声吓了一跳。
有些不服输的童生见被人抢先一步后，开始变得慌乱，暗地加快了速度。
陆轩又把目光转向上方，那位出头的少年正和知府大人相谈甚欢。
没多久，又一人急冲冲抱着结果跑上前，把第二名占领。
人群再次惊呼，听到议论才知依旧是排名前十的人物。
陆轩和江辰海耐心等到过半人完成以后才慢悠悠起身。
江辰海伸了伸懒腰，说道：“不知是否能交上就回客栈，我好困。”
“想得美，咱们还是稳着点，也不知道这位大人要打什么主意，反正目前他似乎并不满意。”
陆轩皱皱眉，总感觉他忽悠了很重要的东西，但一时想不起来。
两人将算好结果的纸张夹到账本里，让一旁的管事帮忙转交。
主要是跟知府套近乎的人太多，没有他们挤的地。
知府家的仆人很有眼力见，立马把糕点茶水备上。
陆轩可不是讲究人，饿了不吃，留着打包吗？
江辰海一个吃货就更直接，那是上一盘没一盘。
反正大半人都在上边交谈着呢，没人会乐意看他们。
“这是谁做的？”周铭猛的站起身，瞪大眼睛盯着手中的几张薄纸。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他找了那么多年，能改变他前程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记忆力不错的管事立马指向陆轩和江辰海的方向。
周铭扒开人群大步走下台阶，来到两人面前。
按耐住激动问道：“纸上画方框的是哪位？”
陆轩赶紧把食物咽下去，举手表明是他的成果。
周铭死死盯着他好一会，才说道：“还请移步内厅，本官想私下和你谈谈。”
“哦，好的。”陆轩顶着众人羡慕忌妒的眼神跟了上去。
好嘛，苟了那么久白忙活了。
留下独自面对火力的江辰海：……
到达内厅后知府大人除了刚开始礼貌的让他坐下，并没有动作。
直到管事拿着一张身份证明出现，原来是查他的资料去了。
他看着小少年说道：“陆轩，南江县人，本次府试第一百五十名。”
“是，感谢大人阅卷之恩。”陆轩站起身，双手抱拳弯腰致意。
“本官对你的答卷印象深刻，基础还算扎实，其中两道算术大题答得非常好。原本两位副考官更属意另一位学子，最终本官还是决定选你。”
“谢大人栽培……”陆轩激动不已，原来他真是被捡漏的。
若不是遇上对算术方面更看中的主考官，也许他会失望而归。
不等说完，周铭打断道：“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周铭重新拿起他真正感兴趣的那份，开始直入主题问道：
“能说说你是如何想到要作此划分，还有画的这些线的意义是何。”
陆轩认真的将方法逻辑解释清楚，其实多看两遍也能明白。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用线条网格的习惯。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还指望能分格化类别吗？
并且纸张贵，有些为了节省那是恨不得整张纸都写满。
哪能像他这般浪费笔墨纸砚。
周铭两眼放光：“若真能普及，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他越发觉得这功绩的份量不小，足以实现他落叶归根的心愿。
陆轩点头认可：“效率肯定会提高，更方便易算，就是比较费纸。”
周铭神情严肃的说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官是想买下你的创思。”
“买下？何意？”陆轩原想着实用的话就送给知府大人。
不管是进献上去，还是府衙使用，能得到传播就行。
周铭将利害关系给他分析清楚：“此确为大功一件，然风险不小，若真普及天下，那必定会触及不少人的利益。而你尚无功名在身，更没强大家族背景。一旦暴露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包括你的家人朋友。”
比如贪官污吏，多数都是在账本上做手脚。
按陆轩的说法，分类记数，整洁透明化。
再想做假账，会变得艰难很多，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谢大人提点，小生险些酿成大祸。”陆轩冷汗都要冒出来，真是在哪都不能放松。
他明白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童生，撑不住这份能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时候无知也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周铭摆摆手，继续道：“本官官职五品，尚不敢起头。若你同意卖这份创思，本官会将其上交家族，再以国公府的名义进献给朝庭。”
一说到家族，周铭神情自豪，内心被向往和崇拜所占据。
“超品国公府？”陆轩吃惊，看不出来知府大人还有这么大的后台。
举国上下谁不知道超一品的国公爷马上定国的勇猛事迹。
周铭见他震动，担保道：“放心，本官家族虽比较重嫡庶，但家风严谨，忠君爱民。只要是对天下有利的事，绝对会支持。”
他有些不忍心，又加了一句：“为了安全起见，此功劳也将不能冠你之名，如此，你可愿意？”
“小生愿意，并绝不后悔”陆轩斩钉截铁的回应。
遇到一个有良知的周大人算他幸运，有道理可讲。
若是其他只想占他成果的，分分钟人道毁灭。
安下心的周铭阔气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不违背律法与道义，本官能办到的都满足你。”
陆轩认真的想了想，道：“嗯？不知大人能否写两张南江县入县学的推荐信。”
他早想去师资雄厚，人才济济，吃公家粮的县学就读。
奈何那里招收条件实在太苛刻，非童生试前五十内不得入学。
当然里面也有一些是官家的后代，或者富贵人家花大价钱买的席位。
最有趣的是里面每月会安排一次考试，若连续五次垫底，就会被劝退。
有竞争才更有动力，他也想逼一逼自己。
周铭挑眉，就这样？能不能有点追求。
他还以为是要拜师呢，赶情是他想太多。
随即疑惑询问：“除了你还有谁需要。”
“哦，就是和小生坐一起的那位，他也是本科童生，名次排在七十八位。”陆轩对他负责任的态度表示尊敬。
周铭好心情的答应下来：“行，两张推荐信，再给你五百两银子。”
“是不是太多？”陆轩炸舌，有点不敢收。
要不是有些了解知府为官清廉，他都要以为眼前坐着的是个大贪官。
五品官年俸不过百两，看今晚这一波操作上千两撒出去。
周铭一副土财主的架势：“本官最不差的就是银子，安心收着。”
话说当初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顶着长辈压力选了商户女。
夫人既能管理好后宅，陪嫁商铺又能财源广进。
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反正他从没为钱发过愁。
周铭兴致来了，拉着陆轩好一阵夸赞自己的慧眼识珠。
多了一笔小金库的陆轩，只得陪笑，时不时还得夸赞几句。
知府邀请童生们聚会，最终以收下头名的陈伙明为徒圆满结束。
戏剧性的发展让人摸不清头脑，不应该是看上私下聊的那位么？
陆轩顶着众人探究的眼神，默默拉起江辰海跑路。
马车上江辰海急冲冲的的问道：“知府大人没为难你吧？”
“无事，卖个点子而已，咱们明日照常回家。”陆轩一脸疲惫的靠坐在车厢上，感觉身心被掏空。
江辰海担忧的问道：“你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被那么多人围堵都挺过来了，总不能比他还惨吧。
“你去试试被迫听了一刻钟的家常还能有精神不。”陆轩甩给他一个白眼自行体会。
“不会吧，那太可怕了。”
特烦别人唠叨的江辰海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还好没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