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回 初窥乞丐的世界

    姚元倒真不是坏人，没有把离羽切割卖掉，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基地。这个基地也和离羽想的不一样，离羽本以为所谓的基地会是某一栋烂尾楼，毕竟这样的半吊子建筑在落凛还是挺多的。而姚元的基地……更破烂……这个所谓的基地就是一个桥洞，在江边桥下，要爬一小段桥体才能看到。位置挺隐秘，而且并不难爬，侧面一排洞却能照进阳光。江边潮湿，桥洞常常通风，还堆了许多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除湿香囊，空气也还算舒适。在桥洞里堆了很多东西，纸板，破家具，旧衣服……这些破烂却不是被当成破烂，而是宝贝，整整齐齐的放好，有太阳就拿出去晒。因为不曾拥有，所以更加珍惜，这个基地，比大多数普通人的家更像一个家。离羽不曾想过，这样一个整洁的房间，会是一群乞丐的基地。当然，他也不曾想过在这样一个桥下面，会有一个家。“怎么样，这就是我们的基地，还不错吧？”

    姚元炫耀着拍了拍离羽的肩膀。“这是非常好了。”

    离羽赞叹了一声。姚元得意的笑了两声，脱掉鞋子，大步朝里面走去。“小穗小穗，我带了个新的兄弟回来！快给他拿套衣服！”

    看得出来，姚元很爱惜这个家，脏脏的衣服鞋子都留在门口，换了一身干净的才走进去。离羽有些别扭，他可没有干净的衣服换，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好在没多久姚元就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满脸歉意的递给离羽，“我们没什么衣服了，就这套你还能穿得上，先将就穿吧，明天带你去找衣服。鞋子也没有了，你先洗洗脚直接踩进来吧，地也不算脏的。”

    离羽倒没说什么，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无比激动了，不用姚元说，他都不忍心玷污这个地方。他没直接换衣服，他先把衣服放在了一边，爬下桥洞，在江边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清洗了一遍，才回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的鞋子早跑丢了，脚下踩的是拆开的包装快递的硬纸盒，用包装上的胶带贴在脚上，洗干净脚后纸板就湿了不能再用了，他把它们放在一边，晾干了脚才站起来走进了基地。桥洞还挺宽的，虽然桥中间那边有一堵墙过不去，但毕竟桥也有三个车道，位置是绝对够的，比一般的一房一厅还大。虽然地面是斜的，但不妨碍住人。姚元他们用纸板将桥洞分成了几个房间，姚元刚才叫的小穗就在其中的一个房间。“现在时间还早，他们都在干活，晚点才会回来。”

    姚元在前面走着，进到了最里面那个用硬纸板隔起来的“房间”。进入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大的旧床垫，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卧坐在那，笑眯眯的看着进来的两人。“这是我老婆小穗，她怀着孩子不方便走动，所以才没出来迎接你。”

    姚元在做着介绍，“这是李蒋，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差点被人打死的小子。”

    李蒋，是离羽的化名，连起来读的时候李与离同音，蒋是他妈妈蒋芊芊的姓。倒不是离羽不想用真名，而是现在说自己是离羽有人信吗？现在离羽这样的名人，在外面说我是离羽，跟说我是华天我是孙悟空是一个效果。“原来你叫李蒋啊，我们姚元经常说起你。”

    小穗笑着说道。“你读过书吗，你会生小孩吗？”

    离羽有些尴尬的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这个小嫂子第一句说的会是这样一句话。而且这是什么逻辑，读过书还能理解，但怎么跟生小孩扯上关系的？而且为什么是生小孩？男人哪有会生小孩的？“那叫接生，你吓到李蒋了。”

    姚元宠溺的摸了摸小穗的头顶。“我们先出去聊聊吧，”姚元收回手，对着小穗说，“一会土狗他们就回来了，我先带李蒋到处看看。”

    小穗没再说什么，或许是依赖姚元成为了习惯，她没有任何表示。“李蒋，你以前应该读过书吧？你会不会接生？”

    姚元和离羽走出了小穗的房间，姚元忐忑的问离羽，“我知道读过书不一定就会接生，但，我们也是没办法了，生孩子的死亡率太高了，我们一堆大老爷们……”离羽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小穗一见面就会说这样的话。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怕是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出生了，而没有医疗条件卫生环境又差的情况下，太容易出现意外了。“这我真不会，”看着姚元失望的表情，离羽又补了一句，“我在电视里看过接生过程，但那都是电视里演的，而且没有细节，所以……”“我知道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让你试试了。”

    离羽有些悻悻的，他可不认为自己真的能接生。“你为什么不让她去医院呢？医院的免费治疗虽然不会有太好的设备，但好歹比我们这些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强啊。”

    姚元奇怪的看了一下，“虽然你才成为乞丐，但这种常识你不该不懂吧？”

    “？？？”

    什么鬼常识？“你真不知道啊？医院跟救济办是一伙的，只要你去了医院，回头他们就会把你送到救济办去。”

    离羽不解，只是这样？那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所有乞丐都不去？姚元看着离羽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救济办没那么简单的，你知道救济办这个地方吧？”

    “知道啊，华天议主上任的时候颁布了救济法，让人人都能得到救济，消除乞丐这个阶级。”

    “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进入救济办的乞丐的吗？”

    离羽摇摇头。“开始管得严的时候还好，救济办刚建立的时候我很多叔叔都去了，也确实得到了干净的住处和食物，还有分配好的工作。他们有了身份。”

    “那不是挺好吗？”

    离羽不解。“好什么好，后来救济办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说是分配到其他地方去了，但后来有一队人在江边过夜，亲眼看到大晚上的一辆车下来几个人，在麻袋里塞石头往江里抛。”

    听到这里，离羽不禁一阵寒颤。“懂了吗，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闲钱养那么多乞丐，年轻力壮的还能去干点体力活，可乞丐有几个能有力气的？至于残疾的……”姚元没再说下去了，他说的已经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