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疼不疼
裴译时的好心情看到脆弱满身是伤的林雨墨时消失殆尽。
对方穿着单薄的衣服，经过了一天左脸的伤不仅没消下去，反而脸上又多了个巴掌印，在少女的脸上显得是那么惊心动魄，也让裴译时一下子火了起来。
“你的脸，是谁打的？”
连司机都被裴译时压低了火气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还是身边的阿姨没看下去，赶紧把林雨墨拉进了房门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少爷，先让林小姐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哎哟，林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阿姨碰到林雨墨的手都被冰地打了个寒颤，这孩子体温又低又因为营养不良脸色发白，看上去简直像个吸血鬼。
“少爷，我去给林小姐热碗姜汤，冻坏了就不好了。”
裴译时单手揉着眉：“张姨，麻烦你了，再帮她煮两个鸡蛋敷下脸”说完后沉下脸继续逼问道：“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林雨墨浑身狼狈地很，头发都毛毛躁躁地披在脑后，在还有些凉的晚上只穿了一件单衣，此时正颤抖着坐在沙发上。
她的眼眶通红，左半脸上有个碍眼的掌印，连嘴角都被打破了，此时此刻看上去简直像个可怜的破布娃娃一样。
林雨墨回忆着下午发生的一切，感觉自己就像是看了一部剧情狗血的难以想象的悲惨恐怖电影，而主人公正是她自己。
林强对她又打又骂的场景被韩玉见到了，对方又哭着求他放过林雨墨，就像之前上演过千百遍的剧本一样，林强又开始往韩玉身上抢钱要拿去花天酒地。
嘴里还嘟囔着：“两个赔钱货！看得老子心烦，把钱给我！”
争执之间韩玉见到了林强脖子上的口红印，原本怯懦的女人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她大叫着推攮拍打着林强：“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你说呀！你是不是又去外面找女人了！你这么多年从不工作，只会问家里拿钱然后出去玩女人，你对得起我们母女两吗！”
“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还要老子对得起你？，”林强也不甘示弱，大声嚷嚷起来：“他妈的，小聂比你这个黄脸婆不知道好多少，现在还敢来吼我了？我告诉你，我就是拿钱去给小聂买东西了，给谁花钱都比给你花钱好！”
听完这番话，韩玉先是愣了愣然后尖叫一声：“林强，你不要脸！”
无意间长指甲刮伤了林强的手臂，让林强又疼又愤怒，他一拳打在韩玉肚子上，等韩玉捂着肚子哀嚎着倒在地上后对她又踢又踹，林雨墨发现后赶紧扑到韩玉身上，却还是被林强一巴掌打破了嘴角。
等林强发泄完两人才发现韩玉惨白着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林强瞬时慌了，看都不看她两一眼夺门而出。
林雨墨这才颤抖着掏出手机打120，颤着声音去喊韩玉：“妈，妈你说话啊你别吓我，妈”
等医护人员把两人送去医院后，她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去抓医生的手臂，慌乱地问道：“医生，我妈，我妈她怎么样了！”
“唉，小姑娘你别激动，你妈只是低血糖犯了，”穿着白大褂表情和善的医生安抚着林雨墨的情绪，看她稍微冷静下来了后才再说出真相：“但是刚刚做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你妈妈的胃里长了个肿瘤。”
“什么？！”
“你情绪别太激烈了，”医生拿出x光片给林雨墨看：“现在还不是很大，如果住院做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很大，不过”
“不过什么？”，林雨墨都快哭出来了，从小只有妈妈给过她温暖，虽然妈妈也有疯癫的时候，但却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了，她不想自己还没能力报答妈妈，妈妈就要这么离开她。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如果能救下妈妈，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不过肿瘤的手术费很贵，并且前期还需要住院观察，住院也要住院费和医护费，”医生看向林雨墨的眼中流露出怜悯之意。
周围的人谁不知道这一家子。女主人给男主人戴了绿帽子，生下来的小孩跟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像，从此之后男主人开始酗酒家暴。还在外面结识了邵虎这个社会毒瘤，从此不再工作还把家里的钱财都拿去给酒吧里的女人点酒。
前几年还敢碰高利贷，差点被剁了只手才开始害怕，而家里的积蓄都拿去还他欠下的高利贷了。
现在韩玉生了肿瘤，手术和住院费那么贵，林雨墨怎么可能能付得起？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说前几年还考到了a大设计系，好不容易去上了两年学又被林强揪着头发拖了回来休学，没有学历没有家人，在这社会上怎么好过？
“要多少钱？请不要赶我妈走，我会想办法交上钱的。”
林雨墨祈求着，脸上满是疲惫。
医生也是有些不忍，最后说道：“先交住院费，一天150，护工的话一天100。手术费大约是五十万，但现在还不用交，如果有医保的话国家会帮你们承担大部分的。”
林雨墨沉默了会儿，搜了全身上下只能拿出150交给医生：“先让我妈在这待一天，剩下的钱我每天会交的。”
医生走后林雨墨才捂着脸坐在医院的公共椅子上，想着医保。
韩玉哪儿有什么医保？每次一有钱就被林强抢走，林强连吃饭钱都不给她们留，怎么可能还会给她们留下医保钱？
林雨墨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希望能借到点钱让韩玉多住几天院。
“喂，是奶奶吗我是雨墨，妈妈她住院了需要钱，可是我们的钱”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打断，对面像是很愤怒一样朝她谩骂：“你个小杂种，你妈妈她骗了我的儿子，要不是我儿子心善你们早就被我砍死了！现在还想来我这骗钱？小心我报警把你给关进去，我呸！”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太大都从手机里冒了出来，但林雨墨不管周围人的眼神，继续机械麻木地给下一个人打电话。
“舅妈，妈妈她”
然而对方一听她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连说完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外公，我妈她住院了，但是我们没钱”
“你妈丢死了我们老韩家的脸！死在外面都别来找我们，你不知道因为你妈和你，我们在村里都被说成什么吗？我不要求你妈让我享清福，你们也别再来找我！”
手机里的电话都打了个遍，对面的人要么骂她一通要么连电话都不接，林雨墨的情绪终于有些崩溃了，但她又鬼使神差想到了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男人。
林雨墨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然后打通了上面的电话。
“嗯？请问有什么事？”
而就连对方戏谑的声音，此时此刻都在她耳中充满了安全感。
林雨墨回想着种种，却还是闭口不言，她不愿意在男人面前卖惨，她还想维持着自己仅剩的一些尊严。
“疼不疼？”
谁知道男人没有再追问，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摸着她脸上的掌印。
温暖干燥的手摸过还有些发烫的伤痕，让她的心都抖了抖。
这一刻，她突然好想埋在男人怀里大哭，诉说着这几年自己遇到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