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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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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高烟敛,晴碧远连云1。

    鞠场上人头攒动,勋贵们绕着中心的风流眼2或赏春,或闲谈,笑声不绝于耳。

    直到着一身绛红圆领袍的太子曹誉,率青红两列男子入场落座时,众人才渐次于场间散开,齐齐地朝南边的看座上走去。

    曹芷柚的坐席紧挨着曹誉,那是绝佳的观景坐席。曹誉自及冠主操蹴鞠赛起,每年都会为她安排这个位置。

    她甫一落座,还未来得及朝席间扫一眼,便被一众哥哥们哄闹着围在了中心。

    他们站在曹芷柚的席案前七嘴八舌地介绍今日的蹴鞠阵容,纷纷向她炫耀着自己今日要如何大显身手,仿若她是判定胜负的裁判长,与她说了,便能赢似的。

    不过她也与裁判长差不离。缘着哥哥们齐齐问她这个妹妹到底支持青红哪一方,神情丝毫不亚上场比赛之肃穆。

    曹芷柚于一堵人墙内缓了缓神,理顺了思绪。

    与以往温和的蹴鞠舞单人赛制不同,今年蹴鞠赛玩的是群体竞技,不乏体力对抗。

    是以此次她只有八位能武的哥哥上场蹴鞠,混着十六位王侯世家子弟抽签分进青红两队。红队由太子主球,青队由五皇子主球。

    两头都是好哥哥们。曹芷柚只好说:

    “哥哥们,待我好好瞧一眼青红两队的人。”

    正当哥哥们稍稍散开,曹芷柚朝着席间扫去时,西北侧传出不小的动静。

    曹芷柚望过去,只见着一身暗青色分体右衽交领蹴鞠服的段听闲,格外突兀地坐在女眷孩童席间,垂首盯着眼前的茶盏不语。

    他怎么在那儿?曹芷柚不由蹙起眉来。

    怪不得先前她在王侯席列上如何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他竟是被排在了西北侧的坐席。

    那儿的位置坐的可都是女眷孩童,旁便是宫人的随侍区。

    有孩童瞧段听闲新奇,不免童言无忌:“阿娘,这内侍长得可真好看。”

    被叫阿娘的妇人伸手捂住孩童的嘴:“别胡说,方才你阿爹说过那是虞北的贤王你怎忘了,如何说的内侍。”

    嘴上这么说着,那妇人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推了推身旁的好友,一同打量起段听闲来。

    堂堂亲王被安排在随侍席,与内官挨在一块,羞辱之意明显。

    周边本暗暗探究段听闲的妇孺官员们此时闻言皆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大多听闻过贤王的事,脸上也难掩嘲讽之意。

    段听闲坐在那,成了众矢之的。高阳直直扑向他白皙瘦削的面庞,在他身后落下一段孤零零的灰影。

    曹芷柚见状,垂于案下的双手禁不住搅在一起,指尖慢慢嵌进掌心。

    她转而看向曹誉,正准备提醒他段听闲的坐席安排。

    却见他半分眼神都不往西北侧睇,只一脸悠闲地先朝她开了口:“妹妹不必瞧什么青队的人了,红队由我做球头,才不可能输给五哥。”

    五皇子曹修一听嗤了曹誉一声。两边的哥哥们又开始因着曹誉这一句互相玩笑着较起劲来,对于西北侧发生了什么,他们丝毫不在意。

    “是不必瞧,她肯定选红队,倒不是说五殿下会输,只是哪次她不是直接选太子殿下。”一阵喧闹中,一女子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正是宣阳县主沈嫣,她坐在曹芷柚身边的小位,那也是曹誉特地排的。

    缘着沈嫣是曹芷柚的堂姐。她父亲是随皇帝出生入死的兄弟安平王,家兄于门下任职,自幼常往来皇宫,与曹芷柚玩到了一块。而曹芷柚本身没有多少可玩闹的姐妹,是以对沈嫣也格外珍视。

    沈嫣打趣完又推了推曹芷柚的小臂,笑问:“是不是?”

    曹芷柚被一众人盯着瞧,心中还想着那着暗青色的少年,当即有了决断,抬眸道:

    “那我这次偏选了五哥哥。”她望向曹修,“五哥哥去岁可拿过狩猎会头筹呢。”

    说完,曹芷柚又朝西北侧悄悄瞥了一眼,见段听闲好似在往这边看,忙收回眼神。

    青队的哥哥们闻言,此时一个个笑开了花,朝红队揶揄起哄。

    沈嫣见曹芷柚被这般众星拱月,也跟了她回:“那我也跟青队能赢。”

    青队更是士气大涨,红队自然不服,不知其中谁喊了一声:“芷妹妹都坐镇于青队了,要是最后青队输了如何办?”

    输了的队自然要受罚的,这是历年蹴鞠赛的规矩。

    不待青队反应,曹芷柚却挺身而起,说道:“青队若是输了,那我也有一份,我可与青队一同受罚。

    一旁曹誉听了,见自己妹妹这般认真,暗自给曹修递了个眼神。

    于是曹修抬手准备收一收青队的玩心。

    曹誉此时也跟着朝红队啧了一声,出言打岔掀过这场小闹。

    “好了好了,莫开玩笑了,父亲马上要到了。”

    众人这才慢慢归了各自的席位。

    不过一会儿,帝后两人相携走上看座上首,还未来得及问候几句便到了吉时。

    内侍们开始鸣锣击鼓。曹誉带着青红两队的人往鞠场中心走去。

    段听闲业已起身,在跟上青队间隙,突然回眸朝南边曹芷柚的坐席看了一眼,而后从衣襟内取出了一条红色的额带,往额间一系,便随队往鞠场走。

    少年长裤入靴,玉带束腰,短衣贴上他的肩身,举步踏于碧草沙石间,如青松直立,又如行云翩翩。

    他半披的墨发落上宽肩,恰似夜幕接海,朱红的额带便就是那破开夜幕的旭日,耀眼而夺目。

    曹芷柚一下从坐席上起了身。

    那是她送的额带,他戴了,他竟然戴了。

    昨夜,她本为私自认了弟弟一事而心虚,看到床头的额带又想起了云桂楼里弟弟与情郎的误会,更觉羞愧,便临时让人代替她送了那条额带,她自己不去。

    送得匆匆忙忙,她早想好了期间送丢了或贤王根本就没来得及收之类的可能。

    方才席间,她有偷偷瞥过他额间,见空空如也,她以为此额带早已无疾而终。

    没有想到,他竟在这时戴上了它。

    所以这是······

    “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沈嫣见曹芷柚突然站起来,便在她身旁低语拉她的衣袖,示意她看上首。

    曹芷柚一下子回神,掠见帝后正关切地往她这边看来,忙颔首坐了下来,又对沈嫣轻轻摇了摇头。

    帝后早已习惯了她咋咋呼呼的性子,只以为她兴奋过头难自禁,回以宠溺的笑便双双扭头看蹴鞠了。

    无人能知曹芷柚此时正强压着渐渐急促的呼吸和案下不住颤抖的双手,满眼装着少年乌发间飘动的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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