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上来,你下来!
早上这阵儿过去了,来医馆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白鹿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因为他一直叫着疼,柳老道还给他冲了碗药喝。
反正唐重也不知道那药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总之白鹿喝完药之后明显能看出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估计就是类似蒙汗药的那种东西,只不过量小一些,能让白鹿不至于当场倒在地上跟死猪一样。
从小药童的手里领过柳老道给开的药,和药方,按数结了药钱,唐重一只手提着药,一只手驾着白鹿往外走。
到了外面就由凌飞帮着把他抱去驴车上,然后一行人就朝着集市的方向前进。
虽说唐重是答应白鹿给他买点好吃的,但看白鹿现在这个状态,让他自己下来觅食估计也有些困难。
因此唐重让凌飞在另一边的出口等着,他自己进去采买。
正值大年初一,这集市里的热闹劲的就甭提了,那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啊。
唐重找了一家卖白萝卜的,买了点萝卜,还顺手买了个竹条篮子,然后就是一顿采买啊。
什么烤鸭熏鸡熏兔子,一样都买了两只。篮子里都放不下,就得用手拎着,手都拎不住。
就这唐重还觉得遗憾呢,因为这时候的人他不吃猪肉,什么五花肉、猪肘子,香肠,这些东西压根就没有。
所以唐重心里就责怪起郑太祖,那位同样穿越过来的老前辈,你说你都干了那么大的事业了,怎么连吃猪肉这事儿都还没普及呢?这也太失败了。
心里琢磨归琢磨,唐重也知道自己距离吃猪肉自由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毕竟现在猪在人们眼里最主要的用处还是吃屎。
这时候的猪也不叫猪,叫豕,这个字就是跟屎同音。
有的茅厕就是建立在一个台子上,台子下头就是猪圈,拉多少那猪圈里养的猪就吃多少。
加上猪如果不阉,那肉质的口感是相当差的,跟野猪肉大差不差,吃一块嚼到太阳穴发胀估计都嚼不烂。
正因如此,猪肉才没有人吃,换谁不都得以为吃猪肉跟吃屎没有区别嘛。
考虑到有些同志可能正在吃饭,这一段就不细说了,总之大家知道就行。
言归正传,唐重一想到吃不到猪肉就觉得任重而道远。
猪肉多好吃啊,无论是炒菜还是榨油,那都是好东西啊。
想到这儿唐重就琢磨,要不自己在家里弄一块地出来,专门养猪?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唐重走到了另一个出口。买了满满两手的食物,放在马车上,然后凌飞就驾着车回去芦泽村。
这一路无话,直到回去芦泽村的家里。
半道上白鹿也已经清醒了不少,但仍觉得有些困,唐重就让他睡觉,等到了地方再把他叫醒。
这小子到了家门口就在唐重的搀扶下,下了车,这时候他爹白贺正到处找呢。
这熊孩子一声不吭的人没了,家里大人哪能不急。
看到白鹿,白贺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骂,就看见儿子脑袋上缠着一块布,那模样像是受伤了似的。
于是就赶紧上前询问:“怎么了这是?让谁给打的啊?”
白鹿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唐重那脸一下就黑了。
心说好小子,要跟我出来的是你,挨了打了回去自己解释啊,你让我解释,这让人家怎么看我?不得以为是我害得你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也怪自己。
假如不是自己派白鹿过去看着苏莺莺,他又怎么能被砸呢?
于是挠挠头,唐重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
白贺一听,脸都绿了。
他心说唐重这小子真行啊,把人给抄家了啊这是,还把人家老婆变成他自己的丫鬟了,这太霸道了。
他不反对唐重这么做,毕竟唐重要做什么是唐重的自由,与自己无关。
但听了之后,他心里肯定觉得别扭。
因为他以前是当官的,是朝廷的官员。对法制这件事,非常的敏感。
唐重的行为在民间可以称得上是大快人心,但如果站在官府的角度来看,那也的的确确是违法犯罪。
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去抄别人的家?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报仇,那还要官府干什么?
因此,白贺那张脸很不好看。
唐重也看出来了,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做这事儿,别人且不说,白先生和白贺父子二人肯定不答应。
他们俩都是当过官的,处理问题还是以找官府为主,肯定不支持自己做这件事。
所以他才一大早就叫上凌飞,连大门都不走,而是翻墙回到自己家里做准备,他怕的就是这个。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们什么意见,对唐重来说也无所谓了。
你看我事儿都做完了,你们高兴不高兴的,又能改变什么呢?
人也落在别人手了,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们就是不乐意,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更让白贺不满。
于是就张嘴数落了唐重几句:“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这次也就是你运气好,碰上了熟人。倘若那些人跟你没关系,你是不是就要遭罪了?
哪怕凌贤弟能够护你周全,你多少还得提心吊胆不是?”
凌飞岁数比白贺小,但也小不了几岁。
白贺三十出头,三十二三,凌飞今年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白贺叫他一声贤弟,并不过分。
唐重听了白贺的话,不说心中认同吧,脸上至少得做出那副模样来。
十分谦虚,还带着些许懊悔的语气道:“是是是,伯父您说确实如此,是小侄考虑不周了。”
有些时候,你办了什么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犯法了还有个自首这么一说呢,更何况亲朋好友之间。
看到唐重这个态度,白贺心里的火气就下来了一些。
不过这时候,白鹿就在一边嘀咕:“我觉得唐重也没做错什么啊。
那个王大给赵风雷带路,不仅是差点让唐重把命丢掉,甚至还威胁到了咱们家。
要不是阿虎他拼死抵挡,咱们跑不出多远去就要被人家逮到。
我真觉得唐重下手都算轻的,换我怎么着也得好好折磨那个王大一番。”
白贺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以暴制暴,是他绝对不提倡的。
他和他爹不一样,他爹是对体制失望,对朝廷失望,对皇帝失望,心灰意冷之下辞官不干了。
他则是被别人把黑锅扣在了脑袋上,不得已之下才辞职的。
心里仍然觉得自己是个官,所以他讲究的是公平正直。
王大的行为的确应该受到惩罚,他跟唐重结仇的原因不过是十两银子,而且还是因为他漫天要价,他自己有错在先。
但他应该受到的惩罚,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这番话唐重说说也就算了,白鹿这么一说,白贺顿时一股邪火直窜脑门:“你这逆子,你说什么?!”
白贺俩眼一瞪,怒道:“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你把你刚说的话再说一遍,你敢不敢?!”
白鹿哪敢吭声,眼珠子直斜唐重,向唐重求助。
唐重也没辙啊,这不都怪你自己嘴碎,你说你没事嘀咕那一句干什么呢?
好在这时候,有人把白鹿给救了。
外面来了个过去的学生拜访白先生了,看见门口几个人在这儿杵着,过来一问:“请问这是芦泽书院,白先生的家么?”
“没错没错,您是来给家父拜年的吧?在下是他的儿子,姓白名贺,幸会幸会,请进请进。”
白贺堆起笑脸硬接客人进门,唐重和白鹿俩人就趁着这个机会往外跑。
俩人一直回到家里,凌飞正在卸货。
半箱银子随手就给抬下来了,剩下那一箱凌飞也是轻飘飘就给搬下来了。
俩人看得直呲牙。
那一箱银子里头是五百两,那就是五十斤呐。凌飞拎着就跟拎小鸡似的没区别,这看着可真是够吓人的。
把这一箱半的银子拎到家里的库房里面放好,凌飞就打算去找阿秋知会一声。
家里这几个人也就阿秋能管点事,唐重每个月的例钱也都是她去领。
唐重在家就是张嘴要钱,伸手拿钱,压根也不问有多少,钱都放在哪儿了,所以对唐重说也没啥用。
那边唐重和白鹿回来之后,则是顺着梯子又爬回了白家的院子里。
白婴这时候正在院子里坐着呢,估计是有点无聊,弓着个腰,胳膊肘杵在大腿上,手托着下巴,动不动就叹两声气。
突然听到身边房顶上有踩瓦片的声音,扭头一看,就见弟弟和唐重都在上头跟做贼似地往下来呢。
白婴赶紧取来梯子给俩人搭上,嘴里还低声道:“你们俩一大早的去哪儿了,到处我都找不到你们两个,阿秋也要照顾阿虎脱不开身,我想出去逛逛都没人陪着。”
说到这儿看见弟弟脑袋上缠着的布,吓了一跳,眼珠一转,就略显浮夸的关心道:“哎呀,你怎么搞的,受伤了?”
白鹿没理她,扭头看了眼唐重道:“瞧见没,平时连问都不带问一句的,也就是今天你在这儿,她才猫哭耗子,假慈悲。”
还没等唐重说话,白婴听完是原形毕露,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白鹿,茶壶一样的姿势,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你给我下来!”
白鹿那能下去啊,同样的年纪女孩子发育的比较好,他又不像唐重那么坚持运动,个头照着白婴矮了整整一头。
要是下去了,不得被白婴暴打一顿。
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下,我不下去,有本事你上来。”
“有本事你下来!”
“有本事你上来!”
“……”
唐重夹在俩人中间,听着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一个脑袋两个大。
赶紧顺着梯子爬下去,然后对着白婴说道:“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吵吵嚷嚷的不好,要是让伯母听见又得出来骂你一顿。
你刚才不说想出去溜达溜达吗?我反正现在也没事,就陪你走走吧,咱们这就走。”
白婴听到他说话带着鼻音,有些关心的问道:“阿铁,你染了风寒啦?”
“小问题,不碍事,大夫也给我看过开完药了。”唐重笑了笑。
听到他这么说,白婴才放下心来。
扭过头狠狠剜了一眼蹲在房顶上的弟弟,那意思是这事儿没完,然后就跟在唐重后面俩人叽叽喳喳的出门溜达去了。
白鹿叹息一声,心里头这个后悔啊。
自己真是闲出屁来了才要跟唐重出去这一趟,脑袋差点让人开瓢了不说,这回来一下把爹和姐姐都得罪了。
当然姐姐那边无所谓,自己呼吸让她发现了她都得揍自己一顿,早就习惯了。
就是老爹这关,不太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