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早晚要干你!
握着斧柄的那只手,精瘦无比,还略微的有些发黄。
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
看上去这双手的主人,比起白贺来都有不如。
然而,当那只手毫不费力的将嵌入地面之中的斧子提起来的时候,武师意识到,自己遇上狠人了。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光是看这人拿斧子的姿势,就知道他是个用刀的好手。
也就是他的手里现在没有刀,假如把那只斧子换成刀的话,自己现在估计已经要转身就跑了。
武师吞了口唾沫,心想这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抬眼一打量,好么,武师又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之人披头散发,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奇脏无比。
满脸的络腮胡长的都到锁骨了,还发黄发卷,光是看着都觉得膈应。
身上穿着一身破布衣裳,还打着好几个补丁,那整个人是又瘦又高,就跟个竹竿似的,脸更是瘦的都没人形了。
武师心中暗道,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妖怪?
他不知道,唐重可太清楚了。
这正是他昨天在路边救回家中的男子。
此人恢复的也快,就昨天一下午加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就已经能下地了。
也不知是药效太好,还是他本身就厉害,总而言之,他这个恢复速度,可是着实把唐重给吓了一跳。
刚刚唐重见白贺受伤,眼珠子都红了,气急败坏的撸起袖子就要冲出来跟这武师拼命。
才把挂在厨房门前劈柴用的小斧子拿出来,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比乞丐还脏的男子。
他从唐重的手里拿过斧子,然后一言不发的就直奔那武师走了过去。
武师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接近,直到他举起斧子砍下去的时候,武师才闪躲开。
唐重在后面看的揪心极了,那武师躲开的时候,他都直拍大腿。
见武师闪躲开来,那男子便咳嗽了两声后,说道:“小恩公,某家这边没事,您快去看看那位兄台伤情如何。”
唐重这才从那男子的背后,一溜烟的跑到了白贺身边。
蹲下来查看白贺的伤势,好家伙,额头真是破开了一块好大的伤口。
唐重连忙脱下上衣,权当作是纱布,按在白贺的伤口处。
白贺这个时候是迷迷糊糊的,头也晕,眼也花,唐重按着他的伤口,他还知道疼,但也没太剧烈的反应,就只是哼唧了一声。
刚下完雨的地面上满是泥泞,白贺身上的衣服也随着他跌在地上而彻底染上了污泥。
唐重急着扶起他,但他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身体,折腾了半天,也把自己弄了一身泥,最后才堪堪将白贺搀扶起来。
而另一边,武师上下打量着那男子,缓缓说道:“没听说过昌平县有你这么一号人啊……外来的?”
“嗯。”
男子淡淡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绕着那武师踱步。
武师见状,心中大为警惕。
这家伙,开始找自己身上的破绽了。
一边跟他一块绕,一边又用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瞧你握着斧子的手法,倒像是个用刀的好手。你的刀呢?”
“卖了。”
“卖了?卖了作甚?”
“没钱。”
“没钱你就卖刀啊?好歹也是吃饭的家伙,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你说的对。”
“……”
饶是这武师一门心思的想用言语来打岔,对方的回应却都是爱答不理的意思。
就在他气急败坏的一瞬间,那男子猛地冲了上来。
不好!
武师心中大叫一声,急忙是下腰,仰脖。
只见那男子手里的斧子,将将沿着他的鼻头划过。
武师心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这下可麻烦大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破地方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高手,就他这本事,放在东阳武馆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说不定都有跟赵馆主一争高下的本事。
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与那男子拉开了距离,武师说道:“兄台,你的实力,在下佩服至极。
不如这样,今日你放我一马,今后在下必定有所报答,你看如何?”
男子缓缓摇着头说道:“你今天踏进了这个门,你就走不掉了。”
说完,又是一斧子劈了下来。
武师心中暗恨,身体一边躲闪,一边在口中喊道:“兄台!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
男子没吭声,手下的动作愈发的猛烈了。
武师是上蹿下跳,连躲带闪。稍有不慎,他就要被这男子一斧子劈到,更别提还手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武师满身上下是大汗淋漓。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那男子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毕竟还是有病在身,即便是本领再大,也逃不过这体力的虚弱。
见有机可乘,武师毫不犹豫的翻了脸。
心说刚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要叫你高攀不起!
怪叫一声就朝着那男子递出一拳。
只见得寒光一闪,那男子速度好似鬼魅一般抽斧便砍。
武师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伸出去的左胳膊,整个小臂被整整齐齐的切了下来。
那条小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啪唧一声落在不远处的泥汤里。
“啊啊啊啊!!!!”
武师伸出右手捂住自己的伤口,痛的是惨叫连连,躺在地上直打滚。
那男子挥出这一斧后,也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
踉跄着走到廊檐下,把斧子丢到一旁,身体靠着墙,咳个不停。
唐重都看傻了,心想自己是把什么人给救回来了啊?
他长这么大,杀鸡都没见过,哪见过这场面啊?但这家伙怎么就跟干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一点都不见他慌乱呢。
心中纵使不解,唐重现在也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刚刚白婴在屋里愣了半天之后,然后就哭着跑出来了,跟唐重一块搀扶着白贺回屋。
但俩人的力气也是实在有限,白贺虽然强打精神撑着,可他受的伤也实在是太严重。
迷迷糊糊的,就又摔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得亏是阿秋从厨房出来了,帮了一把两人,这才把白贺送回屋里去。
方才白贺父女二人刚来的时候,阿秋就听到了。
她忙不迭开始擦身子,穿衣服。
可穿到一半,外面又闯进来那个武师。
阿秋吓得不敢吭声,直到见白贺站出来的时候,阿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赶紧穿好衣服,可为时已晚,白贺已经一头撞在墙上了。
阿秋本想出门,怎奈方才穿得太急,衣服还穿反了。赶紧又脱下来换好,这才正赶上唐重和白婴搀着白贺进屋。
也来不及问彼此是谁,阿秋和白婴都十分关心白贺的伤势。
家里几个人对医术一无所知,于是阿秋便自告奋勇,赶紧出门去请医生。
说来也巧,今天正是柳老道心血来潮出门义诊的日子。
刚进这边的聚居区,柳老道就听说唐重家那边有人打架。
一开始柳老道还不知道是唐重,等他带着吕尚二人凑到跟前去一看热闹,这才发现,院子里那小孩,不正是唐重么?
吕尚对唐重很是好奇,因为他精通相面,直到唐重非是常人。
可他又想研究唐重,又担心自己引火上身,因为过于研究唐重而遭到老天的报应。
所以他很是纠结。
至于柳老道,自从张氏把他卷进唐家的破事里面之后,这老道就刻意的与唐家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可不想再跟这帮人扯上什么关系,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但是医者仁心,柳老道更是心善。
本来都转头走了,忽然听见阿秋匆匆忙忙的出来找大夫,柳老道便主动亮明了身份。
阿秋大喜过望,连忙请柳老道进院。
吕尚心中虽然抗拒,却也只得跟着这位老师兄一同进了院子去。
柳老道看到外面躺在地上的那个武师一脸痛苦的挣扎,心善的他也没法坐视不管。
不过这种伤势,他能做得也有限,只有赶紧撕下裤腿,绑在那武师的断臂处,狠狠的勒紧。
随后,又跟着阿秋到屋里查看白贺的伤势。
白贺是强撑着一口气进了屋子,一进来,就彻底昏迷不醒了。
可把白婴给急坏了,伏在爹爹的身上是嚎啕大哭。
唐重心里也难受啊,心说甭管他对自己是不是有成见,态度又如何。
他今天受伤,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也有责任。
想到此,唐重暗暗捏紧了拳头。
这一切,全他妈怪那个姓赵的,父子二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又不是老的打小的,小的跟小的之间凭本事打架,你个老的跑出来掺和个什么劲?
想到此,唐重更恨了。
姓赵的,别等老子把这口气缓过来,不然早晚要他妈玩死你们两个!
阿秋去而复返,速度之快令正在恼火的唐重也很惊讶。
扭头一看,见是柳老道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更加惊讶了。
“柳仙长?怎么是您?”
“叙旧的话之后再说,先让贫道来看看伤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