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织织离开我的第三十天，我发现我关于她的记忆越来越薄弱了。

    我在书房疯狂地翻找着纸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宋芸织”的名字。墨水溅过宣纸，我的泪水晕开了笔下的名字。

    整张整张的“宋芸织”铺满了整个房间，我睡在这些纸堆中，仿佛看到了芸织，她佯怒地对我说：“宋冉！在这儿睡也不怕受寒！”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可是一触碰上去，虚影就涣散了。

    说等我回来的是你，怎么我就等不到你了呢？我无法忍受这个没有宋芸织的世界，我也没办法忍受快要忘记她的我。

    “我的爱人是宋芸织，我的爱人是宋芸织……”我的嘴里不断重复着。

    我的爱人……是谁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主子，怎的在这睡了，快回房吧。”一个婢女装扮的女人走了进来，恭敬地对我说着，我却不认识她。

    她仿佛洞穿了我的想法。“主子，我是翠儿啊，你的贴身婢女。”

    对，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浑浑噩噩地跟着她走了出去，身后满地的纸，在一瞬之间消失了。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翻涌而来，取代了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我的心仿佛被剜了一半。

    我像个没有意识的木偶人，被驱引着爱上了那个三皇子，被利用着在战场肆杀，最后死在了冷宫当中。我的仇人是秦宁灏，是宋芸织，是整个丰都，但他们真的是我的仇人吗？

    在玉兰树下，眼前人恍惚了几分，与那个伶牙俐齿卖红绳的少年重合了起来，奇怪，怎么脑中如此混乱？

    承天寺中，总有一位青年立于佛像旁虔诚祈祷，他看着有些沧桑，也有点面熟。我上前询问他为何一直在此。

    他始终闭着眼睛，淡淡答道：“我寻不到我的爱人了，我在祈祷他能够回来。”

    他也找不到所爱之人了吗？可我来不及找到答案了，因为我要死了。

    我是自杀的，看着那个宋芸织前来辱我，我的内心其实毫无波澜。看着翠儿殉主而死，我只觉得演的太假了。可我不受控制地流眼泪，真可笑，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让我流泪。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在我的心口早就刻上了宋芸织的名字，刀刺在我的身上，我感受不到痛感，只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就仿若我的织织一直从未离开过。

    我早在心里怀念过她千遍万遍了。

    我重生了，那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始终控制着我。

    祭原大师突然上门找到了我。他的身体已经很孱弱了，不管去哪里都需要两位弟子的护送。

    苍老的声音回荡着。“宋施主，你的命格突生异向，所以老僧特此前来化解。”

    他给了我一颗佛珠，说要晚上夜夜把它含在嘴里。

    我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临走之时，祭原赠了我一句话：“宋施主，星轨重启，望你不要陷入迷途。”

    我不解，只端详着这颗佛珠。翠儿过来了，我慌忙将它藏了起来。

    晚上，我含着这颗珠子，躺在床上，瞬间，我记起了过往所有的记忆。我记起了被我遗忘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