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
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 有些人年纪大了,脾气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远的不说, 现在太上皇萧盛就有这倾向。要是隔着他当皇帝的时候,病了根本不会任性,就算知道药苦, 就算万般不想喝, 也会淡定的把药给喝下。
可现在当了太上皇,萧盛倒是不乐意这么做了, 药苦的不行,谁愿意喝谁喝。他的态度就是能不喝就不喝,哪怕知道这是给自己治病的药,哪怕知道他不喝药会让很多人着急焦心。
太医们劝不动也不敢往深里说, 太上皇太上皇,那也是从皇帝宝座走下来的人, 想动他们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最终太乙门只好把情况告知萧锦,他们劝不动, 只能找人来劝。
萧锦知道后第一时间去劝,萧盛只说过一会儿,眼瞅着药马上就要凉了,萧盛也没有喝的意思, 萧锦心里很是无奈。明知道再劝下去萧盛会恼火,但喝药不是小事,就算萧盛生气, 他这个当儿子的该劝还是得劝。
不过萧锦还没开口,萧善就到了。
萧善眼皮有活泛,瞅着萧盛别扭的神色、萧锦无奈的表情还有那桌子上没了热气的药, 他眨了下眼道:“父皇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没喝药?太医不是说过,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本来两碗下去就能好,估摸着喝凉药得喝四碗才能好。”
萧盛斜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其实他也知道不喝药不行,就是想任性一下。
只是看样子这任性的心思在萧锦等人跟前好用,在萧善面前什么用都没有。萧善一开口,很少有人能抵抗的住,萧盛心里明白这个,还想拿乔一下。
然后就听萧善又在那里说道:“父皇要是怕苦就让人准备些蜜饯,喝完吃点就是。”
萧盛的脸一黑,语气不悦:“谁怕苦?”他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还怕一碗苦药不成。萧善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就谢追能受得了他。
萧盛端起药一口喝下,放下药碗,他看着萧善悻悻道:“你有事?”
萧善道:“我没什么事啊,就是进宫来看看父皇和二哥。”
萧盛:“我是看你又惦记上了你二哥私库里的宝贝吧,上次拿了珍珠给明明当弹珠玩了,这次又看重了设恩么?”
萧善一脸正色:“这哪能呢,那珍珠我早就从明明手里收回来了放置好了,二哥给的东西哪能就让明明糟蹋了。”
萧盛撇嘴,明显不信。就冲着萧善疼爱明明的样子,别说珍珠,就算骑在他头上他都能笑出个花来,一盒珍珠又算得了什么。
萧锦在一旁笑道:“都给明明了,就由他玩,怎么能说糟蹋了呢。”
萧善美滋滋的笑了:“父皇、二哥,你们也太宠他了,早晚明明眼里就没我这个爹的位置了。”
萧盛冷哼一声,心想,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对他们再亲,也亲不过萧善和谢追。
三人就这么插科打诨的说了些家常话,没过多久,萧盛犯困了。
萧善和萧锦看着他躺下,殿内点了安神香才退下。
等出了殿门,萧锦语气轻快了两分:“今天你要是不来,父皇这碗药就喝的艰难了。”
“哪能呢。”萧善挑眉道:“父皇不给别人面子,难道还不给二哥你面子?当然,我来的巧,也出了不少力是真。”
萧锦弯起眼角,萧善这哪里是来得巧,他知道萧盛身体不好,自然要时常入宫请安。但他向来不喜欢给自己揽功,所以说起这些事来都比较随意。
萧锦没猜穿他,他们兄弟心里知道这些就是了。
萧锦转移了话题:“今天留在宫里用午膳吧,父皇醒了你陪他说说话也好。”
萧善也没矫情,说了个行。
午膳在宫里用,晚膳自然要回去陪谢追和明明。
有萧善监督,萧盛喝药喝得比较及时,病也就慢慢的好了。
这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萧荣。
顾玲珑见他对萧盛的身体状况这么关心,心里很是纳闷。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初萧荣想争夺皇位时,心里也不是没想过萧盛要是不在了的情况。
萧荣现在对顾玲珑的心思猜的很准,顾玲珑泛泛眼皮,他就知道人家在想什么。
于是他在顾玲珑耳边悄声说道:“父皇在,我永远都是父皇的孩子,就算真的做了什么错事,有父皇给我撑着呢。要是父皇不在,我在皇上面前还不得时时刻刻夹着尾巴做人。皇上心里可没给我这个大哥留地儿,我就算憋屈死也不能招惹他。这么一想,父皇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顾玲珑听了他的话美目上挑软声道:“王爷最近看书多了,想的东西也多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那是当然,本王也是父皇的儿子,聪明劲儿还是有几分的。”三句话后,本性露了出来,萧荣得意洋洋的拍了下桌子道。
顾玲珑:“……”
这样也挺好,心思简单,比较容易懂,也比较容易猜测萧荣的心思。
萧荣高兴完,又笑眯眯的问顾玲珑孩子最近怎么样。
他是想把孩子培养的又有学问又有气质,为此买了不少书放在家里,就等着给儿子开蒙。不过这想法被顾玲珑给直接灭了,顾玲珑心想,当父亲的学识就那样了,自己没什么学识,哪能让孩子扑棱。
这孩子的聪明劲儿都随父亲,再怎么扑棱也扑棱不开,既然这样,以后读点书明白事理就好,至于想把书读的比皇帝的儿子还多这种事,还是别瞎胡想了。
现在听了萧荣的问话,顾玲珑笑道:“孩子还小,除了吃喝能干么。”
萧荣想了下道:“也是。”然后他提议:“要不再给他添个妹妹?”
顾玲珑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忍不住踢了踢他的腿冷声道:“姐姐都有两个了,还添什么妹妹。”
萧荣干巴巴的笑了起来,但他就是喜欢看到顾玲珑这飞扬的模样。踢他两脚就踢他呗,反正不疼,顾玲珑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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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天气彻底变寒,萧盛的身体无碍,瞅着应该能过个团圆年。
而在今年第一场雪下过后的第二天,冷宫的侍卫突然前来禀告,说是兰妃病重。
兰妃虽然被打入了冷宫,但因为她的身份太过特殊,萧盛当年并没有苛待她,只是再也不见她而已。
当年如果不是不想让世人议论萧锦嫡子身份,皇帝怕是连皇后都要废了。
兰妃换子是事实,皇后听信谗言受尽蛊惑想要杀掉萧善也是事实。
做皇帝的有时就是这么冷漠,萧盛如此,萧锦也一样。
兰妃是他的亲生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成为皇帝都是为了他好。兰妃对不住萧善,但完全对得起他萧锦。
可兰妃在入冷宫后,萧锦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
身为帝王,身份不能遭人猜测是一,二来萧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兰妃。
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他和皇后的关系也早已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皇后曾经心心念念的为自己做着打算,如今看到他难免会想到萧善,难免会想到自己算计了一辈子却为算计了自己之人的儿子做了嫁衣。
现在大家之所以能维持着一个表面上的平衡,那是因为萧善直接撂了摊子。
甭管皇后有没有心思认回自己的儿子,甭管兰妃是恐慌还是侥幸,甚至包括萧锦在内,萧善对他们就一个态度,你们想干么是你们的事儿,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谁也强迫不了我。
萧善这个甩手掌柜一当,当真省了很多事。
微妙的平衡就这么一直持续着,现在兰妃病重,听到消息的人心情大抵都会很复杂。
萧锦挥退侍卫,坐在椅子上很久。
他像是想了很多事,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的时间,也许是一个时辰,他站起身。
这几天常安有病在休养,萧锦身边服侍的是太监常喜,人没有常安那么知心,好在眼里装着活。好比现在一看萧锦这神态,忙去取了白狐披风来给萧锦披上。
萧锦任由常喜给他整理衣衫,眉眼冷冽的和外面的冰雪天一样。
大雪之夜,萧锦第一次去了冷宫。
萧锦在冷宫之外站了许久,雪落在他的肩头,常喜怕他被冷风吹病,神色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轻易开口说什么,冷宫前的侍卫低着头也不敢吱声。
常喜因风雪眯了眯眼,心想要是常安在就好了,常安幼时就跟在萧锦身边,可以说是非常了解萧锦,每次说的话都能说到萧锦心里。
好在萧锦也就任性了那么一会儿,他制止了通禀之声举步进了冷宫。
冷宫里住着很多人,兰妃单独一个院子,有个贴身宫女服侍着她。
吃穿不缺,冬暖夏凉,但冷宫就是冷宫,再好的院落也就那样,人面对的常常是寂寥无声空荡的院子。
萧锦踏入院子时就听到了兰妃的咳嗽声,他走过去,宫女正在劝兰妃喝些热茶。
兰妃摇头,不经意抬眼之间,看到了门前站着的萧锦。
灯火之下,萧锦一身锦衣华服,面白如玉。
兰妃愣愣的看着他,神色复杂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宫女察觉到她的异样转头看到了萧锦,她惊吓惊喜之下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宫女顾不得收拾忙去行礼。
常喜忙上前阻止她开口,顺势把人拉了出去。
兰妃躺在床上,萧锦静静的站着,许久后萧锦走到床前坐了床边的椅子上。他静静的看着兰妃憔悴了很多的脸,记忆中兰妃是明艳的,是娇弱的,是遇到一点难事就喜欢哭哭啼啼寻求帮忙的。
现在她是平静的,浑身上下充满了病态。
真要说起来萧锦和兰妃并不怎么熟悉,以前他们之间偶然说起话,也就是谈论萧善。
兰妃抱怨萧善又闯了祸惹了萧盛生气,萧锦则说萧善性格直爽并非故意如此。
现在就算是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萧锦仍然不知道要和她谈论什么。
他们之间牵绊最多的是萧善,可兰妃却是插在萧善心口的一把刀。
相顾无言许久,兰妃压抑的咳嗽声再次响起,她用帕子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嗽一阵子,然后抬眸看向萧锦:“天寒地冻,皇上该回去了。”
萧锦垂眸,神色淡淡。
他自然知道兰妃病重,他来也错,不来也错。
只是他这些年他心底一直有个问题想亲自问问兰妃,现在借着机会也可以问出了。
“你后悔过吗?”
换孩子、伤害萧善、姐妹反目、最终把局面弄成这样,这些事她可曾后悔过?
兰妃望着破旧窗外的飘雪,她没有说话。
她以前喜欢哭,有时候是真的想大哭一场,她的孩子和他生疏不已,所以很多时候眼泪往下掉是真的想哭。
很多次她也想过,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那她还会不会这么做。
想来想去,还是会的吧。
兰妃没有说话,萧锦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心底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非要说的话那也许是替萧善心疼吧。
虽然说他是胜利果实的得利者,他没有什么立场心疼萧善,可他还是很难受。
他得到了皇位,皇后心里即便再怎么不舒服面上还得过得去,兰妃是他的亲生母亲,为了他可以推萧善给他挡刀。
萧善失去了嫡子的身份,失去了养大自己的母亲,亲生母亲还要杀他。
有些事不是一句误会就能抹杀掉的,刀子看在谁的身体上谁知道疼。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能替别人轻易说出原谅这个字眼。
萧锦在冷宫里坐了很久,中途兰妃安安静静的喝了药。
他起身离开时,兰妃在他身后轻声问:“萧善,他还好吗?”
萧锦没有吭声,萧善很好,仍旧是从前的模样。可一个人从小在京城长大,如今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得不远离故土远离亲人,这岂止是能用一句好或者不好能形容的。
兰妃没有等到答案,她闭了闭眼。
曾经有无数次,她在梦中梦到有一双手推萧善去挡刀。刀插入胸膛,温热的血落在她的脸上,然后她才看清,那双手是自己的手。
她把人给推了出去,又在尘埃落定之时问起萧善,显得也太过伪善了些。
萧锦从冷宫里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没有坐轿辇,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回寝宫。
冷风刮在脸上,凛冽的厉害。
他在寝宫里,好像睡了又好像没有睡着。
梦里上演着光怪陆离的故事。
等他再次醒来,他喉咙有点疼,他喊了声贵喜,贵喜很快出现在他眼前,给他端来了一杯温水。
萧锦喝下热水,喉咙好了点,不过头仍旧昏沉。
贵喜低声道:“皇上,你着凉了。”
萧锦低低嗯了声。
贵喜看着萧锦神色低落,犹豫了许久低声说道:“皇上起热,太上皇震怒。奴才去见太上皇时禀明缘由,太上皇并未多说什么。奴才回来时碰到了云南王给太上皇请安,这好大一会儿了,也没听说云南王去探望兰娘娘。”
萧锦听了这话神色不变,他抚摸着手中杯子的纹络,突然开口:“贵喜,你在朕身边服侍的有多久了?”
“奴才服侍皇上有半个月的事件了。”贵喜轻声说道。
萧锦点了点头轻笑了下轻描淡写的说道:“半个月的时间的确不长,也难怪你不了解朕的脾气。朕想知道,谁给你那么大胆子让你挑拨朕和三弟的感情?”
贵喜听了这话,脑袋空白,他忙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皇上,奴才没有,奴才也不敢。”
萧锦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言如刀刃:“你以为朕病了脑子就糊涂了吗?又或者说病了就容易受人蛊惑?朕去冷宫看望谁并不代表朕希望三弟也去,宫里时常有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你们私下里谈论一些流言蜚语朕不在意,但拿到朕面前挑拨那就是该死。”
贵喜慌了,脸色苍白起来。
萧锦懒得听他继续解释,扬声喊侍卫前来道:“把他带下去,查一查他背后有谁。”一个太监,聪明一点都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人背后要是没有人指使绝对不可能。
侍卫压着贵喜离开,萧锦神色淡漠,双眸冷冽。
皇宫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当年那场变故太大,里面牵扯的事太多,这世上不是没有聪明人。加上萧善的举动,萧盛的态度,他对萧善的纵容,还有萧艺这个知情人等等,一些流言蜚语难□□传出去。
只不过萧盛不开口,萧善不承认,他不吭声,事实在真,也只能当做流言蜚语的存在。
萧锦很清楚,就算萧善对皇位没什么想法,可一些大臣又或者后宫里的妃子就是觉得自己聪明,觉得自己看待事情和常人不同。
他们暗示着,万一有天萧善后悔了呢,帝王之位哪个皇子舍得放弃?他们无意中流露出这样的姿态,好像再说我才是为你好的人。
他们觉得自己对萧善并非真正的信任,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很脆弱,很容易被挑拨到。所以这些人有机会就会不断的暗示他,不要相信萧善,要对萧善有防备之心。
他这个帝王碍于情面不能做的事,他们可以做。
最终得罪萧善的是他们,和他这个皇帝没有任何关系。
有人想通过这种方法得到他的信任,这会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会对萧善的存在取而代之。
可这群人也不想想,自己想超越萧善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同不同意。
混淆嫡子血脉,有时的确能掀起一场血风腥雨,但同他萧锦和萧善又有什么关系。
萧锦这辈子最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利用这些事给萧善找麻烦。
好比刚才的贵喜,无意中提起萧善对兰妃的态度。如果换做别人,时常听到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会觉得萧善太过膨胀了,心里会不会膈应。
美好的东西随着时间会渐渐模糊,兄弟之情也是一样,如果他意志不坚定对萧善起了疑心,那等着萧善的又是什么样的未来呢。
只是这些人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这辈子,他都会好好护着萧善。
这世上越是有人看不惯萧善,想要把他拉下来,那他偏要萧善风风光光无拘无束一辈子。
想不通这点的人,眼神肯定不怎么好,以后也就不用出现在他眼前了。
萧锦用过粥后,有宫人前来禀告说是萧善来了,萧锦让人进来。
因为天降大雪的缘故,萧善走近拉时满身寒气。
他看萧锦杯子里没茶水了,给他倒了一杯随口道:“贵喜犯错了?”他来时,正好看到贵喜被侍卫拖走,看那模样惹了不小的麻烦。
按理说能在皇帝跟前服侍的一向聪明伶俐,也不知道这小太监在抽哪门子的妖风。
萧锦嗯了声冷哼道:“背后不知道受了谁的指点,心太野,朕这地方小,装不下他了。”
萧善听了啧了声:“身边有这样的人,二哥心里不痛快了吧。”
“倒也没有。”萧锦把一杯水喝完淡淡道:“这样的人打发一个也能震慑一下旁人,宫里宫外能安静些时候。”至少事情没查出来之前,那些大臣写的有关鸡毛蒜皮的折子都能少一半。
萧善看着萧锦眼底的疲惫,忍不住道:“二哥,你累吗?”
萧锦抬眸看他,萧善满脸关切:“你是皇上,注定不能任性妄为,但有时候也该放松放松,别真的累着自己。”
“当年那事吧它不怨你,当然也不怨我。”萧善看着萧锦十分认真的说:“我嘛,混账惯了,这些年太后我不愿意见,其他人我也不想见。别人想和我讲道理说我不孝,可我离京城又远也听不到这些不顺耳的话。”
“但二哥你就受罪了,别人换孩子也没经过你同意,但出发的立场是为了你好,事后种种事多事为你的前途着想,太后为了你想要杀我,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你好,就连我不愿意呆在京城携家拖口的去云南,也可以说是为了你好。所以我能无视掉任何人,可你心里却觉得不能。”
“因为你觉得自己得到了所有的好处,所有人都是为了你好,你甚至连反驳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说了,也就成了不识好歹,一切都围绕着你转,你还不领情了。”说到这里,萧善垂眸叹了口气:“可是二哥,你只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凡事想太多,就会活的很累很压抑。”
“你亲生母亲病重,你去看她一眼心里是不是还会纠结我听到消息后会不会因此同你有隔阂?”萧善虽然在问,却并没有让萧锦回答,他继续说道:“但二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岂能不知道?如果对二哥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们还算什么兄弟。”
萧锦看着他笑了下:“你这性子真不知道该让人说什么好。”
萧善挑眉而笑:“我为人自私又小心眼,从来都是先考虑自己通不痛快,其他人有再多的无奈都只能落到后面去。”
兰妃换了他的身份,又伤了他,所以从此他眼中再也没有这个人。哪怕她病了,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皇后是他亲生母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要杀他。事情摊开,他能理解皇后的心情,但他做不到把她当做母亲看待,做不到在她面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毕竟当时那般凶险,一个弄不好死的人就是他,谢追、明明等人也都会因此丧命。
每个人似乎都有伤害别人的理由,说出来似乎都能取得他人的谅解。但他为人淡漠,向来冷心冷肺并不会为了让别人安心而强行为难自己。
这些人中,他也就不想让萧锦受到伤害、感到为难。
所以他选择远远的离开,带着谢追和明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他想得开,萧锦却被这些事给死死困住了。就如同他所说,这些事对萧锦而言,这些人做的事都在为他好,萧锦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萧锦并不是个拧巴的人,可这件事他看不开,对着自己,对着他人心底难免会升出愧疚之心。
萧善则希望他对一切都能坦然。
帝王之路本来就难走,心思太重,身体也会顶不住的。
萧锦看着神采飞扬的萧善:“你哪里自私了,你是君子,是性情中人,谁要说你半个不好我都不愿意。”
而他不过是一个站在帝王位置上考虑事情的人。
兰妃是他的亲生母亲,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多年后后人也许会根据只字片语猜测到这段关系,史书之上对他的评价中大抵会有一句是为了权势而不认生母。
萧善眨了眨眼道:“得了二哥,你我就别相互夸赞了,听得怪不好意思的。”话虽这么说,可他脸上却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
萧锦被他这模样逗乐了,心底压抑的情绪不自觉的消散了。
萧善看他眉眼间的郁气消散了许多,便站起身直言道:“二哥,你好好吃药,赶快把身体养好。我也该回去了,谢追和明明在家等着我一起烤肉呢。”
提起谢追,他眼中不自觉的带了几许笑意,神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了起来。
萧锦看的牙疼,他挥了挥手道:“走走走。”和王君感情好了不起啊,想他后宫美人无数也没这样同人黏糊。
萧善从善如流的告退,临走时轻快的说道:“二哥,都是当皇帝的人了,对自己好点。”
萧锦应了声,身为帝王,未来的路注定只能他一个人。好在他有萧善这个兄弟,即便摸黑朝前走着,倒也不觉得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疯了》写完写固氮,喜欢的帮忙收藏下《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