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2章

    “外交部发言人程诠启霸气回应m国”，叶来点进标题，里面就弹出了视频，视频里的男人就是刚刚那个人。叶来心想，难怪觉得那么眼熟，原来是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外交官。程深和他长得那么像，难道是他父亲？叶来有点好奇，程深对那个男人的态度很奇怪。

    而程深这边，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今天怎么回事？”程诠启在车上，看着一语不发的儿子问道。

    “刚刚那警察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还问我做什么，怎么，觉得人是我杀的？”程深掀了下眼皮，看了眼这个又有大半年没出现过的父亲，他还真是没什么大的变化，一样的冷漠与不耐烦。

    程诠启为了最近m国的动静，连轴转工作了好几个日夜，终于得了一点空，想着还有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儿子，而且夏意的忌日也要到了，于是决定抽空回来看看，结果一看就看到了警察局里。虽然知道不是他惹祸，但是想关心他又不知道怎么说，话一问出口，就不自觉带上了生硬的味道，结果又点燃了这个炮仗。

    “爸爸没这个意思。”他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之间，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程深还小的时候，每次他工作完回家，他都会跑过来黏着自己，一个劲儿的叫爸爸、爸爸，声音奶呼呼的，眼睛里全是崇拜，还会奶声奶气地对他说：“爸爸，我今天在电视里看见你了，好厉害啊，我以后也要成为和爸爸一样的厉害的外交官！”

    那个时候他抱着程深就在想，不愧是他和夏意的孩子，小小年纪也知道要做外交官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程诠启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他，给他报各种班，对他的成绩严格要求，希望他以后能在这条路上走的容易一点。

    程深也很出色，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勤奋刻苦，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各种课程，拿的大大小小的奖，甚至需要专门腾出一个小房间来摆放，而且从不抱怨学得比别人多，比别人辛苦。

    程诠启那个时候资历还不够，职位也没有如今高，一切都在打拼阶段，也没有如今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他还有大把闲暇时光，陪着他的儿子，参与他的成长。他是一个严父，虽然称不上多好的父亲，但到底是称职的。

    但渐渐的，他越来越忙，常常一个月才能回家一两次，儿子丢给他爷爷奶奶也过得也挺好的。每次他回家，他都会兴冲冲的出来接他，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对父亲的崇拜与孺慕。于是他就更放心的去忙他的事业了，毕竟这份职业除了自己的梦想，还承载着另一个生命的重量，他一定要做得更好更完美，才算没有对不起她。

    程诠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回家之后，儿子再也不会兴冲冲的在门口迎他，不会一口一个爸爸的黏着他了，话也少了不少，或许孩子长大了都会这样吧。他唯一庆幸的是，儿子看着他时眼里对他的崇拜还在。

    于是他想着去弥补一下自己在儿子成长中的缺失，他答应去看他的比赛，答应去他的毕业典礼，答应带他去自己工作的地方看一看。但是他一个都没能做到，他忘得一干二净。

    那段时间中国与m国关系十分紧张，港市、台市受此影响又突然乱的很，他正处于提职阶段，上头有意借此历练也算是考验他，放权交给他去处理。他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什么都忘干净了。恰巧这个时候，他还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他儿子把人打进了医院。

    要是这件事被间谍抓到，还不得大肆宣扬，扰的不得安宁，他都不敢深想后果。于是他急匆匆的赶过去，就气急了一点，打了他一耳光，对他说：“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知不知道外交官身上容不得污点！”

    程深本来还想着他爸是来接他的，没想到一巴掌被打蒙了。他缓了一会，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站起来。程深双眼通红，眼角还渗着血，脸上也挂着彩，看起来狼狈的不行，却执拗的问他：“你是说，我是你的污点吗？”

    少年想尽力站的直一点，他不想在父亲面前显得太过脆弱了。但他打人时是往死里打的，人家反抗自然也是，他伤的虽然不算很很严重，但也不轻，之前笔录的时候也只是一直撑着口气。现在站着，后背疼的厉害，整个人都在颤抖。

    任籽看见程诠启误会了，急忙过去扶着程深，向他解释道：“程叔叔，你误会了，程深是帮我才”话还没说完程深便支撑就向后倒了去。

    后来这件事过了之后，他才想起来那天是程深的毕业典礼里，他说好了去看的，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从那个时候起，程深就彻底变了，再也不会崇拜的看着他，甚至连爸爸都不叫了。以前信誓旦旦说着要做外交官，现在却连英语考试都不参加了。后来程诠启也想过找他好好谈谈，但程深一直那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他不知道怎么和他去相处，而且他工作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纠结这个，便一直耽搁到现在都没解决，父子两之间总有个疙瘩过不去。

    回了家，程诠启叫住闷头往楼上走的程深，说：“儿子，我们谈谈吧。”

    程深顿了顿，听着父亲疲惫略带嘶哑的声音，还是坐在了沙发上，说：“有话就快点说。”他明天还有课呢。

    “我是不是很少跟你提起你母亲的事？”

    程诠启和夏意是高中认识的，他们相知相伴也不过十几年，却是程诠启整个人生里最灿烂鲜活的岁月，哪怕他如今官职在身，前途一片光明，也不过是守着两个人的信念苦苦支撑罢了。

    夏意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女生，总是笑意浅浅，但她的温柔带着力量。程诠启第一次见到她时，夏意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感受。

    那是个栀子花开的季节，阳光明媚，满校园的芳香馥郁。他们的世界，在这样美好的一天交汇。

    课间，程诠启在操场散步，恰好碰见正与人争论的夏意，与其说争论，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教导来的贴切。

    夏意从地上捡起落在泥里的栀子花，花瓣在刚刚的推搡之间，已有折损，但仍不妨碍它的芳香，她把花别在她身边那个胖胖的可爱女孩发间，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对站在她对面那群男生说道：“只有浅薄无能的人才会以取笑别人的缺点来体现自己的优越感，更何况，胖也算不上缺点。喜欢花是每个人的权利，没有人有资格因为女生胖而去阻止她喜欢花，就像没有人能够因为你矮，而说你不配做男生一样对不对？”

    她笑得温柔，语气也缓缓的，站在那里，矛头直指一群男生也丝毫不气弱。那个带头的男生个子确实不高，听她这样说，羞愧的不得了，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她叫住：“请你们道歉。”她对男生笑着说，确实不容拒绝的语气。

    那群男生道了歉，灰溜溜的走了。夏意擦干女孩子脸上的泪，又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次才是真正温柔到出水的声音：“有没有哪里伤到啦？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要反抗啊，不行就来找我，或者找他也行。”夏意忽然指着站在一旁的程诠启。

    程诠启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卷了进去，摸了摸鼻子，问道：“我？”

    “是啊，你刚刚难道不是怕那群男生欺负她在走过来的吗？”夏意笑的眼睛弯弯。

    那倒确实是。程诠启没否认，还帮着她把女孩送去了医务室。后来他们就认识了，一来一回的交往中，两人渐渐熟了起来。

    两个优秀的人在一起，互相吸引，心生爱慕是极其自然的事情，何况他们连追求与梦想都是一样的。于是高考过后，程诠启向夏意告白了，心意相通的走到一起也是水到渠成。

    他们两个考到了一个大学，一起读研，又一起进了外交部，在工作稳定后，就结了婚，那个胖女孩是她的伴娘。

    每个人都羡慕他们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程诠启也很珍惜这份感情的珍贵。他给了他的女孩最盛大的婚礼，让她穿上最美的婚纱，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婚后不久，夏意意外怀了孕。对，程深的出现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当时夏意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需要他出国，等到回来就可以直接升职了。

    夏意行李都收拾好了，却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了。程诠启是开心的，但是他也不希望夏意因为他的疏忽，放弃晋升的好机会。

    他记得他当时在外面抽了半包烟，才狠下心来对夏意说：“要不打掉吧，他本来就不在计划之中。”

    结果夏意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温柔的说：“爸爸刚刚吓唬你呢？宝宝不要听他胡说。”

    “意意”程诠启嗓子干涩，看着温柔的夏意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