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
南无观年轻气盛，一夜未眠加上体力消耗，第二天竟然可以照常起床，丝毫不减疲累，脸上还多了几分红润。
不过，这可苦了司昶，司昶趴在床上，被子盖到一半，露出一身青紫痕迹，眼睛紧闭着，皱着眉头，发丝盖住了半张脸。
还在沉沉睡着。
南无观帮司昶撩开有些凌乱的发，在脸颊上亲了一口，有帮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这才心满意足的翻身下床。
店小二被叫上来，端来了洗漱用品，还有饭菜，这些饭菜清淡，是南无观特意为司昶点的。
司昶听见动静，慢慢睁开眼睛，却又被耀眼的光亮刺的生疼，他使劲眨了眨眼，这个动作看在南无观眼中，甚是可爱。
“司君。”
司昶扭过头，背对着南无观，他太累了不想起来。
“司君。”
“再睡会儿。”
“吃完饭再睡吧！不然饿肚子。”
司昶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确实是饿坏了，闻着白粥的香气，肚子更是叫个不停。
这凡人之躯真是不经饿！
司昶有些抱怨，他和南无观在一起后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这么累这么疼这么饿。
司昶慢慢翻过身，被南无观拖着半躺在他怀中，腰身酸痛，坐不起来。
南无观端起一碗白粥，用瓷勺来回搅动，又轻轻吹着凉气，觉得差不多了，便把勺子里的粥挨到自己唇上试了试，温度正好，这才把粥送到了司昶嘴边。
司昶含住勺子吃了一口，觉得味道太淡，问道:“有没有有味道的小菜啊？”
司昶明明看见桌上还放着尖辣椒凉拌的小菜、腌黄瓜，可南无观只顾着给他喝粥，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南无观笑了笑，哄着:“司君昨晚流血了，所以还是吃的清淡点吧！”
“你……这都怪谁啊？”
南无观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笑出声来:“怪我怪我，是我太心急了，是我不好。”
司昶咽下白粥，这才说到:“也不顾我如今凡人之躯，年龄也摆在这了，下手没轻没重！”
“我的错，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
南无观厚着脸皮在司昶唇上轻轻一吻，把空了的瓷碗放回桌上，他搂着司昶轻轻晃动身体，像是要哄睡自己的孩子。
“司君要是还累，就再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着呢！”
“你在这陪着我还敢睡？我的心是有多大？”
南无观嘟起嘴:“难道司君嫌弃我了吗？”
“是怕了你了。”
“下次我会好好表现的！”
司昶勾唇笑了笑，点点头。
他实在是困得厉害，于是不再与南无观贫嘴，闭上眼睛再会周公。
另一边的来福也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他随沈无浊回了家。
这沈家的大宅院真是气派，门口牌匾上还镶着金边。
来福穿着寒酸，身上只是生前最常穿的粗布麻衣，头发被自己编了一个麻花垂在身后，远远看去就是贫民窟里的小姑娘。
他自己倒得觉得没什么，和沈无浊回家，就意味着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这才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敲门声响了起来，沈无浊从门外敲门，如今已日上三竿，他不觉得有人可以睡到这个时候。
来福显然是例外，他都做鬼多少年了，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要想让他一时之间改过来，恐怕也难。
敲门声很大，来福把被子蒙在脑袋上，被子把声音隔绝在外，又睡沉了。
沈府里的下人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沈家大少爷敲着客房的门，柔声细语的叫人起床。
“来福？该起床了，再不起床早饭可就没得吃了。”
“来福，起床了吗？我在门口等你啊！”
“来福，别睡了，日上三竿了！”
“来福，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买吃的吗？还去不去？”
“来福……”
客房外面炸开了锅，客房里面鼾声一片，沈无浊无奈，只能想法子把从里面上了门闩的客房门打开。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门打开了，这动静也把正在前厅喝茶的老夫人惊动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呀？拆家呀？”
老夫人全身上下珠光宝气，被一个丫鬟扶着，雍容华贵。
沈无浊回头看了一眼:“娘……您……您怎么来了？”
沈无浊立刻把身后的门关上，做贼心虚的眼神乱飞。
他娘最瞧不起贫民，要是知道沈无浊带了一个穷小子朋友回家，肯定大发雷霆。
老夫人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走过去把人扒拉开:“藏了什么人啊？”
她半开玩笑的把门打开，就看见缩在被子里的一团，看不见人，只有一根又长又粗的辫子垂到床下。
“哎呦！哪来的姑娘？你带回来的？”
“娘……这是我的……朋友。”
哪知老夫人不仅没生气甚至还咧开嘴笑了起来，有些激动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前。
“姑娘啊！姑娘？”
老夫人嗓子很尖，这一声倒是把来福给叫醒了。
来福揉了揉眼睛，嘟着嘴裹着被坐起来，惊天的漂亮面容让老夫人也吃了一惊。
“姑娘，你是我儿子带回来的？”
来福左右看了看，半天也没见到老夫人说的姑娘是谁，于是问道:“您问谁啊？”
标准低沉的男声从他嘴里发出，除了沈无浊，其他人都感到十分震惊。
老夫人疑惑的看向沈无浊，一时语塞:“这……”
沈无浊连忙解释:“这是孩儿的朋友。”
来福附和着点了点头。
老夫人捏住来福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了，是个男人。”
来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长得真的好看吗？”
老夫人叹了口气:“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让无浊娶你当媳妇儿。”
来福“嘻嘻”一笑，心里还挺自豪的，能配得上沈无浊的人一定很优秀，这么说老夫人是在夸我了？
沈无浊也惊奇着老夫人的态度，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娘的看不起穷苦人的，没想到竟然还能和他想到一块儿去。
他趁机嘟囔了一句:“他也不是不行。”
老夫人疑惑加震惊的看着沈无浊，半晌才移开眼睛，又盯着来福左瞧右瞧，心下一恨，蹦出一句话来:“认定他了？”
沈无浊也震惊，没想到他娘这话也能接上，于是点了点头。
老夫人捏了捏来福的肩膀，忧心道:“只要能给我生个孙子，你娶个寡妇回家，你娘我都不拦着你。”
沈无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娘是想抱孙子了。
他们这里的传统是娶了妻子才能娶通房。
看来老夫人真是等急了，想想也是，自己儿子二十多岁了还未娶妻生子，别人是要说闲话的，她早就放低了要求，不论儿子娶了个什么回来，她都接受。
来福左右是个男人，幸好长得像个女人，只要他们对外宣称这是新娶的媳妇，也没人能看出什么来。但前提是，来福不要开口说话。
等在过几个月给他纳几个偏房，生他几个大胖孙子，过继到来福名下，他们沈家不就依旧人丁茂盛了吗？
老夫人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她攥着来福的手道:“你叫什么呀？”
“来……来福。”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福，名字俗了点。不过这不重要，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来福看了看沈无浊，点点头:“挺好的。”
“哪好？”
来福想了想，道:“长相英俊，家世也好，对人诚恳……这些算不算？”
老夫人笑罚:“算啊！当然算！那……你觉得我们家好不好？”
沈无浊咽了口唾沫，心道:“娘啊！您这也太直接了吧！这样能行吗？不会把人吓跑吧！”
老夫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给他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安心。
来福疑惑地看了看沈无浊，见沈无浊也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老夫人的问题:“挺好的。”
“喜欢吗？”
这么大的宅子得值多少钱啊？能不喜欢吗？
“喜欢……”
“想不想做这里的主人？”
来福指了指自己:“我？”
老夫人点点头，等他回答。
“这样不好吧？”
来福再怎么爱吃爱玩加心大，但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他一时弄不明白这位老太太在弄什么名堂。
“有什么不好的？跟我们做一家人不就行了？”
老太太一把拉过沈无浊的手，把这只手按在来福的手上:“你们俩结为夫妻，这个宅子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来福瞪大眼睛:“夫……夫妻？”
看着老夫人肯定的点头，他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个字说起。
“老……老夫人，我是男人，不能做夫妻的……真的！”
“这有什么？你委屈些，出去不要说话，你看谁知道你是男的？”
来福一时不知老夫人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我……我……是男的……”
老夫人问:“你生辰八字多少？”
“壬寅，甲辰，庚辰，已卯。”
“哎呀！配的啊！”
不等来福再说什么，老夫人一拍板:“就这么定了！择日娶亲！”
“等等！”
还等什么？
这不对呀！
这个早晨的打开方式不对呀！
他一定还在做梦！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