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反派说:新妇要守灵
“你,你,干,什么?”楚颜抬起袖子,恶狠狠的眼白剐着她,擦了几下嘴巴,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洛轻烟掸掸指尖的尘土,不要脸地说道:“鉴于夫君刚才对我的维护,我很是感激,给你个吻以表示奖赏,下次继续。”
楚颜舔舔发痛的嘴唇,在奖赏与惩罚之间横跳。
洛轻烟趁着他被自己哄得云里雾里的功夫,站稳了脚跟,思虑着对策。
楚颜突然道:“公主的脸皮,可是真厚。”
洛轻烟摸摸脸颊,一副顺从乖巧的模样:“瞧瞧,多么有道理又实诚的话。”
楚颜:
洛轻烟接着道:“我之前中毒留下了后遗症,可不是挺厚的嘛。”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又惹到了楚颜,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最终,留给她一个气鼓鼓的背影,消失不见了。
洛轻烟腆着厚脸嘿嘿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终于在意识到周围气压不对的时候,缩了缩脖子,低调地从地上悄悄捡起斗笠,遮住这张“绝美”的脸,有些遗憾地,一溜烟逃走了。
好不容易摸回了家门,洛轻烟站在门口却犯了难:楚老爷子还在发丧,从正门进去俨然不合适,从后门又忘记带钥匙。
她摸摸下巴,抬起头思索道:总不能翻墙进去吧?
我可真机智呀。洛轻烟心想。
于是,对着看不见尽头的深墙红瓦狗刨了半天,除了做了几下伸展运动之外,没有丝毫进展。
洛轻烟终于对自己的机智产生了怀疑。
不应该呀?她喃喃自语道。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洛轻烟想潇洒帅气地躲到树后面来着,奈何周围空无一物,她灵机一动,狗爬在了角落里。
春蝉扫了一下四围,恰好没看见她,皱着眉道:“刚才明明听见声响的,怎么没人呢?”
话音刚落,洛轻烟看见是她,放松警惕刚要站起来的时候,与迈出一步的春蝉四目相对。
春蝉:?
洛轻烟:!
两人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洛轻烟遮遮斗笠,以掩饰尴尬:“那个,你怎么在这里?”
春蝉仿佛醒了一般,回过神来,满脸焦急之色:“公主,你可算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洛轻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早就回来了,只是爬墙费了些力气。”
听完春蝉的下巴差点跌到地上:“公主,这门没锁啊。”
原来没锁啊,那她这半天是干了些什么无用功?
洛轻烟颤了颤身子,掩饰着愚蠢:“本公主当然知道,只是昨夜腰太酸了,抻抻筋骨罢了。”
这下,春蝉的下巴彻底掉在了地上,面色红润地脑补着什么。
洛轻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脚踹开门,回房间去了。
谁知屁股还没坐热,楚颜便登门了。
洛轻烟连忙笑脸相迎,坐下来给他斟了一杯茶。
楚颜盯着茶水冒出的热气:“有件事,可能需要拜托公主了。”
哦?洛轻烟想起系统告诉她,攻略反派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求于她了,或许趁机还能拉一波好感。
她正愁无处下手呢。
洛轻烟开心地道:“何事?”
楚颜看着她端起手里的茶:“这晚上守灵的事情,怕是要拜托公主了。”
洛轻烟喝了一半的润喉茶,卡在了嗓子眼。看看,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看来楚颜是注定要跟她过不去了,一出口就是替死去的爹去守灵。
洛轻烟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干。”
谁知那楚颜饶有兴趣地道:“理由。给我一个理由,我便放过你。”
洛轻烟抓了抓脑袋,灵机一动:“你看我现在这张脸,去了不得给你丢人嘛。”
楚颜似乎被打动了,认同地点了点头,洛轻烟的确很意外。
“看来,比起对我使用美人计的时候,公主很有自知之明。”
是有自知之明,洛轻烟回过味来的时候,才知道楚颜这是拐着弯实锤她丑了。
“你!”
正当洛轻烟气的牙痒痒的时候,楚颜故意低头在她耳边咬了几个字:“狗不嫌家贫,夫不嫌妻丑。公主既然过门了,自然该尽到自己的本分。”
可这婚礼未成,高堂未拜,这算哪门子的本分?
晚饭还没来得及吃,洛轻烟便被拉去守灵了。只见她着了一身白色的丧衣,头上戴了个斗笠,整体看上去怪异又滑稽。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倒是把这个女主人的位子,提前给她预备好了。
洛轻烟不禁思索:只抬了个花轿的婚礼,还未拜堂,到底能算礼成吗?
想罢,她不禁又望了一眼停在中间漆黑的棺椁,叹了口气:这本是高堂的楚老爷子,这不正躺在这着呢吗。
想拜也实在是没办法。
这时,不知是哪家达官贵人前来拜谒,烧了几张纸,洛轻烟离得近,呛了一鼻子灰,咳嗽之际,发现围在棺材周围的人,纷纷开始大声抽泣起来。
楚老爷子死的突然,洛轻烟发现这老头私生活简洁,并没有花心地渣了三妻四妾,棺椁周围只简单地围了一圈,平时近身伺候的下人。
洛轻烟冷不丁从斗笠的缝隙中,瞥见楚颜似乎在瞪她,那咳嗽神奇地一下止住了。
想不到?楚颜还有咳嗽良药的功能呢?
洛轻烟默默在心中写了一个忍。也是,她这个穿书而来的便宜儿媳,总不能表现地过于开心了。
可洛轻烟实在难过不起来,使劲把眼皮都要夹破了,愣是挤不出来半滴珍贵的眼泪。不怪她心狠,若是你见到街上被踩死的蚂蚁,会想要哭吗?
当然,楚老爷子不是蚂蚁,不能类比,何况屈于楚颜的淫威之下,还得且苟着呢。洛轻烟再次默下一个忍字:眼泪没有,哭声还能没有吗?
况且隔着斗笠,那群人也发现不了什么吧?
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响彻天际,那巨大的比海还要壮阔的悲伤,惊艳了众人。
哭着的人纷纷侧目,刚刚还哀伤的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
洛轻烟可不管那些,两只手不管不顾地扒拉上木质的棺椁,声泪俱下,悲痛之情如滔滔不绝之江水,来势汹汹:“爹啊。我苦命的爹啊,你死的好惨啊。”
惨到,我都还没来得及见你一面。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晃动的烛火,随着风左右摇晃着。
“太惨了。呜呜呜,”洛轻烟想到了差点被酒毒死的自己,突然有了泪意,“这是什么世道啊,爹啊,上天不公平啊。”
楚颜的嘴角抽了抽,也不知是因为那句“爹”,还是因为别的。
后来洛轻烟索性联想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哭的稀里哗啦,来烧纸的人实在于心不忍,劝慰道:“听闻公主素来性子冷,没想到,却是这般性情中人。”
说话的人是宋家小姐宋离,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天生的病弱之感。
洛轻烟胡乱擦着鼻涕,抽噎道:“小姐说的是,可我爹他死了,我实在是难过啊。”
“唉。”那宋小姐蚊子般地吐了口气,“还请夫人节哀。”
也不知送走了多少人,洛轻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睁开眼已是深夜。
灵堂中,淡淡的月光洒了进来,与幽熠的烛火交织在一起,映在纸人惨白的脸上,忽明忽暗。纸人瞪圆了眼珠,咧着猩红的唇,仿佛在低低地偷笑着。
洛轻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周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散了,只剩了她一个人。
楚颜呢?她狐疑道。抬手将斗笠撩起来,环视四周,然而并未看见他的身影。
洛轻烟感叹:她这可真是个称职的儿媳妇呢。
棺椁前摆了好些贡品,看起来香甜极了。
洛轻烟一下就饿了,随手拿起一盘糕点,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了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不雅,鼓着腮帮子含糊道:“爹啊,我这哭了一天了,你得让我吃饱不是,否则,我怎么接着给你哭呢?你说是不是?”
转眼两个糕点下肚,洛轻烟有些渴,拿起眼前的一个茶杯晃了晃,茶水微黄,只是有些凉了,喝了容易拉肚子。
可这哪里能难得倒她?
看着棺椁前两根白不啦叽的蜡烛,有了主意。她心大地放在烛火上,烤了一小会儿,才满意地喝了一口,并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温饱思楚颜,洛轻烟砸着茶嘴上不满道:“爹啊,我实话实话,你的这个儿子不大孝顺啊,你说您这丧事还没办妥,他就硬逼着把我娶进家门。而且,他特别讨厌我,每次都跟要吃了我一样,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他了。爹啊,我的命是不是真苦啊。您要是在就好了,说不准能替我打他一顿。”
本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那棺椁竟然嘎吱一声,发出了声响。
洛轻烟咬了半个糕点的嘴,立刻停住了,寒毛倒立,竖起了耳朵。
窗外,乌云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将浓重的阴影投掷下来,躲在树上的暗鸦惊叫一声,呼啦啦地飞走了。
一瞬间,周围安静的可怕,洛轻烟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
洛轻烟咽了口唾沫,将盘子放回原处,那纸人阴森森的侧脸笼罩在黑暗里,翘着血盆一般的大口,似乎在斜眼打量着她。
怎么看怎么恐怖。
洛轻烟打了个激灵,她不记得这本书是个灵异文啊,看这样子,不会突然间诈尸吧?
然而一阵冷冷的沉默之后,并没有多余的动静,洛轻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大着胆子摸索到了棺椁处。
只见名贵的楠木棺材板儿,压的严丝合缝,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洛轻烟这才松了口气,刚才还以为老爷子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呢。
“嘎吱—”
“我去。”洛轻烟几乎是弹了起来,“谁啊?”
夜色中,那看不见的恶鬼仿佛贴近了后背,洛轻烟觉得凉飕飕的。
她默默抄起了一根木棍:“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的风声,掠过窗纸发出瑟瑟的响声,给夜色更添了一层神秘诡谲的色彩。
紧接着,又传出一声响动。
一个幽长的黑影,被夜色兀自拉长,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