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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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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大结局下

    李书妤一愣, 声音微变——

    “你不要捏。”

    她握住男人的手腕。

    他的筋脉鼓动,像极了密水奔腾的河水。说好只是揉揉,忽然成了捏, 捏就算了,还有完没完,李书妤哼哼的踢他。

    霍衍山低“恩”一声,看似人畜无害,把手从她小衣拿出去。

    她的脸颊自然发红, 推开他爬到床里。

    经此一番折腾李书妤算是困了,等霍衍山躺下还是自觉钻入他怀中,被霍衍山抱住, 带到胸膛。

    等她闭眼,霍衍山半折脖颈,低头吻住她。

    “恩……”李书妤嘤咛一声,不满睁开眼。

    她累极了, 可四目对视之间, 只有彼此模样。

    男人的眼神沉如大海, 炙热如阳,李书妤朝他看了看,那句骂他的话就没说。

    李书妤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上面是男人硬实的身躯,忍不住就仰着头颅去承受, 伸手抓他头发, 霍衍山吃疼咬她, 李书妤笑着躲避。

    自然,她总归是敌不过男人的力道,手又被他按住。

    气息被寸寸摄取, 李书妤朦胧间瞧见他的眼,烛光浮沉不及男人眼中璀璨,他和她一样……思念极了对方。

    他最终还是停了,怕伤着她,李书妤忍不住笑。

    她搂住霍衍山,笑望着他,这一次带着他的手靠近身上柔软。

    霍衍山一愣。

    “阿妤可以的!”她说。

    “……”霍衍山抽出手,“睡吧!”

    他要走,袖口忽被轻轻拉住,男人垂眸,瞧见锦被之下她微敞的衣襟,纤细白皙的锁骨之上,唯余两根细带支撑,似不堪受力。小姑娘有着干净漂亮的面容,葱根似的手指摇着,眼睛亮亮,唇如点朱。

    霍衍山呼吸一沉。

    李书妤才想起方才他捏的那几下,忍不住便软了声音,“我、我问过蔡礼,可以的。”

    她声音很轻,霍衍山却不动了。

    “阿妤……”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上次战场胡闹回来,她总归是心疼他的嘛!一次诊脉无意就问了,“蔡礼说可以的,只要你……别太深,那你要不要来……唔——”

    这句之后再无其他。

    李书妤的唇被堵住,男人的阴影覆在上面,动作温柔嘴上却吮的重,呼吸沉重间有着极重的压迫感。

    他低骂道:“阿妤,你再敢问别人,我——死你。”

    中间那个字她贴着耳朵说,李书妤惊呆。

    想起军营去找他那夜,听见外头士兵交谈,那时霍衍山捂着她耳朵,只隐隐听见两句,他不让她听,如今却说了。

    “你说、说荤话……”

    男人耸动着腰肢,李书妤抓着他的背,声音断续带气。

    霍衍山低吟一声,扣着她腰,稍停一下。

    “恩。”说了。

    比起那些半道为兵的人,他见识过的远不止这些,只是小姑娘水灵灵的眼,叫人不忍暴露,他有上面不会的,他什么都会。

    平时严肃沉稳的人,原来有这样一面,李书妤酣红着面颊想张嘴说什么。

    只是话为张口,忽的一重,她张开手被他按住,神思渐渐混沌,似潮水,似坚石的人深入内里,温柔霸道,不容拒绝,渐渐的热意淹没一切。

    他小心随时察觉着她腹部。

    小别一刻,半晌贪欢。

    几日不曾好睡过的人,终于在欢愉后安心入梦。

    白日大军得归风和日丽,半夜忽然下起了雪,悉悉索索落在风窗之上。

    如今已经入冬,时节和前世离开时相似。

    熟悉的季节,熟悉的人,空气染了冬月凄寒。

    听着轻而急的雪声,李书妤忽然睁开眼,手攥着被褥额角沁着汗。

    她抓着被子往外看看,又借着烛光缩回霍衍山怀里,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莫名有几分烦躁,却不知为何……

    “下雪了。”李书妤喃喃道。

    谁料霍衍山环住她,拍了拍。

    “恩。”

    他的呼吸洒在耳畔,无声把她手脚拢住,“无妨,搁我怀里暖。”

    他太累了,就没有睁眼。

    李书妤借着光瞧见他的眼底,青黑一片。

    她伸手拨弄着他的睫羽,便不说话,只是也睡不着。

    犹记得前世下雪,他也如这夜想欺负她,只是那时她可没这么乖,落雪未停的一夜,她哭了半晌,黑着脸的男人圈着角落的她,轻声细语哄了一夜。

    那时他尚不爱她,冥冥中却也不曾刻待。

    李书妤想如若她未曾死,如若真跟他回了家……他们会如何?

    雪一直未停,落在地上每一个角落,和凉州隔水相望的盛阳城,忽从管道上飞奔而来一匹骏马,在凛冽的寒风中叩响了盛家大门。

    寂静的夜里,忽闻他道——

    “晋阳城乱!”

    千里晋阳,帝王之都,在李曜昏庸后的第七年,毫无意外的,乱了。

    长年征战,以祖业支撑一城存亡的盛家,每每夜里都会不点灯,这次一声惊呼后,却满室骤亮,盛峥披着衣裳冠发未束,直接开门从内院走出来,迈下台阶之时甚至趔趄一步,又稳住。

    多少年不曾失态的将军,如今看似平静,却满眼通红的望着地上直跪的人。

    他声音干道:“你说什么?”

    来人叩首,一字一句。

    “晋阳城乱了,晋阳城乱了!!”

    “王爷何在?”盛峥问出这句,门口正好盛蓉过来,她披散着头发,清冷的眼中不在忧伤,却多了几分忍耐。

    盛峥望向她,盛蓉亦回视。

    兄妹两个安静中,来人道:“王爷归城了。”

    盛峥回头,大惊,“你说什么?”

    晋阳城乱了,李怀祈归城了?

    这次大乱情理之中,却比意料更快。

    李怀祈来凉州前,关押激怒了一群野心之人,他们愤怒于皇族欺压,联合逼宫,又都不愿当领头羊,争执之间,只能逼底蕴最厚的梅家为首。

    元后血亲,太子舅家,如今的一方枭雄——霍衍山妻族。

    似乎没有谁比他更合适,真乱起来下不小场,只当是家斗不就好了。

    却说梅尚此人有志气、没底气,他更热衷于明哲保身,所以当初才会置李怀祈兄妹不顾。如今境况相同,他遇见的却不是贤明著称的怀祈太子。

    往日好友剑指胸膛,逼着梅尚做这乱臣贼子。

    进,千古骂名。

    退,满族覆灭。

    一把年纪进退两难,血亲又跪于足下苦苦哀求,梅尚被逼着……成了刀。

    那边李曜本就被喂了毒药,为多活两日不被李怀祈威胁,便暗中召回梅允白,头昏交出了龙武卫,如今世家一反,梅允白作为梅家子,自是与父亲统一战线,李曜没等威风两天,瞬间又被架空。

    至于李怀祈,也被关进雍华宫。

    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来改朝换代,霍衍山反就是最好的理由。但霍衍山彪悍,需要牵制,所以他们要留下李怀祈,制衡霍衍山。

    “王爷,如今怎么办?”

    听完江召的打探,李怀祈翻过一页书,衣袖浮动间手腕又扣上了镣铐,“不急。”

    他眼神不变,忽然问道:“送信的该到凉州了吧!”

    想起那个在返回晋阳路上,半道被李怀祈又派回凉州的暗卫,江召一愣,“差不多到了……王爷,难道您早早料到晋阳会乱……王爷怎么知道……”

    “本王不知道。”

    “那王爷怎么早早让人……让人去报信,说晋阳城乱?”江召有些不解。

    李怀祈笑,“因为它必须乱。”

    江召弯眼抬眸。

    “本王会叫它乱。”置之死地而后生。

    偌大的晋阳,需要一次洗礼,否则凭外面那些人,只会烂透。

    江召看着一袭白衣的李怀祈,面容妖冶含笑间,一点不掩饰他的野心,这一刻他甚至看不见李怀祈手脚的镣铐,更不怀疑说出这话……李怀祈会做不到。

    王爷有这样的本事。

    李怀祈这边风平浪静的时候,盛峥已经夜渡密水来到霍家。

    盛霍两家对持多年,底下虽有贸易,两位当家却从未面对面坐着交谈,如今这个时候盛峥却忽然找上霍衍山,两人坐到一处。

    霍衍山手里拿着盛峥给的密信。

    “这是王爷手书,你当认得,如今主君当何打算?”

    霍衍山将信折好,放到桌上,“他没事。”

    盛峥有些急,“晋阳乱,你说王爷无事?”

    霍衍山不语,只是站起身,去往书架,在其中摸索出李怀祈留下的布防图,“他的打算我一早便知,只是未曾料到会这么快。”

    “王爷的意思是……”

    “攻城。”霍衍山平静道。

    盛峥闻言,深吸一口气。

    他把布防图放下,看着霍衍山道:“此时攻城,是要背负骂名的,霍衍山……你……”

    “攻。”

    霍衍山说着,坐下。

    “哪怕不是李怀祈,这骂名我早晚要背,既然乱臣贼子已是必然,我也不介意提前。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护短。”霍衍山平静道:“他们既动我家人,李怀祈出事,我要他们拿命来抵。”

    这话不重,却让盛峥为之一震。

    对于自小受到的礼教来说,霍衍山此举意味着什么?谋反?

    谋反一事盛家不能做,可……这么多年百姓是何情景?盛峥又一清二楚。

    李曜不堪为帝。

    许久盛峥闭目,复又睁开,“好。”

    “王爷于盛家有再造之恩,整个密水都是他救下的,王爷不当有事。霍衍山,你我焦灼多年,此番……”盛峥道:“你若举兵南下,后方,我镇。”

    盛家虽无霍衍山兵力强盛,但这么多年对于辽军,盛峥从未手软。毕竟一场大战,双方有失,辽军趁此时卷土,并不是不可能。

    盛峥这么说,便是免霍衍山后顾之忧。

    说完也不看霍衍山反应,直接转身,开门要走那瞬却是愣了。

    “公主?”盛峥叫道。

    霍衍山闻声走出来,却见李书妤披着头发,穿着曳力的大红披风,裙底露出一双霍衍山的鞋子,靠着墙侧头看向两人。

    她不知听了多久,抬眸脸色发白,神色稚气中掺杂平静。

    “阿妤。”霍衍山张手。

    李书妤朝他走来,盛峥也担忧的看着她。

    霍衍山把人搂住,仔细打量,除了安静些似乎并没有要哭的迹象。以前欺负她时,小姑娘瘪着嘴嚎啕大哭,霍衍山曾想那模样就是他最怕的样子,可如今她不哭,眼神也淡定,霍衍山却有一种害怕。

    怕她憋着。

    “都听见了?”霍衍山低头。

    “恩。”

    他扶着李书妤肩头,笑,“没事的。”

    外面下着雪,落了满身,霍衍山抬手给她轻轻拂去。

    李书妤抓着他,才被折腾过的姑娘带着疲倦,嗓音有些低哑,“你回晋阳时,能不能带上我?”

    霍衍山抱着柔软,只觉的今夜雪大,落的她冷,把人紧了紧。

    李书妤道:“我哥哥老笨了,总不大记得留命回家,上一次阿妤就弄丢了他,最后也没找到,如今好不容易我活了。”

    “我总得,接他回家。”

    她说着笑,泪却在眼中。

    霍衍山却被灼伤,就连盛峥也别过头去,手在袖中攥起。

    霍衍山沉默着,无意识垂头,像极了在看她腹部。

    这些天哪怕锻炼的再多,随着孩子渐大,李书妤怀的也吃力,何况蔡礼准备生产前给她彻底解毒,她怕霍衍山不让她长途奔波,牵着他摇了摇,“叫我去吧!”

    “他护了我好些年,那是哥哥……我救不了他,但我得陪他。”

    李书妤自知她手无缚鸡之力,但她不能把李怀祈丢在那儿。

    霍衍山摸摸她的头,“去便去吧!”

    战乱之中,何处能安心?与其留在凉州让她担忧,不若直接带在身边,随时看护。

    初雪落了满城,漫长的黑夜中无人安眠。

    盛峥驾马调度人手,霍衍山也连夜召集大军,才经历一场恶战的或家军睡到一半,此时正是疲惫。

    徐淮问:“真要现在去晋阳?”

    整顿的士兵才有拼杀的能量,一群被消耗过的人,并不适合长途奔波,就连樊青也不甚赞同,他们的意思是起码休息一夜。

    “我们不单攻城,更为救命。”霍衍山看向下面,“算算时间,李怀祈当在晋阳,大军来回两个月,两个月……变数极大。”

    可以叫一座城易主,也可以叫活人成白骨。

    “疲乏厌战,兵家大忌。”徐淮提醒。

    霍衍山不语,这个时候身后马车李书妤不知何时出来,她已经熟悉好了,穿着一身雪狐,墨发白衣,整个人站在车辕之上,安静中浑身透着几分矜贵。

    女子身躯不高,全凭气质。

    素日再玩耍胡闹的人,关键时刻就透露出教养的重要,雍华宫满堆诗书奏章中长大,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你们很累。”

    细软的声音响起,被风吹到耳中,在枯冷的冬日,这样一声无疑是突兀的。

    “夫人?”樊青蹙眉,“太危险了。”

    无论的怀孕还是车辕,对于李书妤这样的女子都是危险的,樊青想阻止,霍衍山却道:“让她说。”

    “主君……”

    霍衍山不语,默默走到她身边。

    李书妤没看到,她攥着手,似乎少了些往日的跳脱,“也知道你们来凉州……或许是贬谪,或许是流放,或许是逃亡,或许……或许更多,你们守护着这片土地,却从未享过晋阳一日之欢。”

    “一座帝都,并未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在那城里,为帝者荒淫无道,为臣着权势欺人,想要努力的人被锁住,想要反抗的人被欺压,但我希望……你们去,少一个这样的人。”

    少一个担恶多载的霍衍山,少一个身带枷锁的李怀祈。

    “你们曾被放逐,受过诸多委屈,难道不想要一个公道?”

    李书妤说完声音平稳,“请救我哥哥一命。”

    “他曾少年离家,收复一片密水失地,也曾意气风发,试图成就清平盛世。晋阳谁都有错,但李怀祈没有,请你们砍在曾经怀祈太子的份上,看在我曾助凉州种粮的份上,救救他。”

    李书妤说完,拂袖一礼。

    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帮,像是失了力气,再没有抬头的勇气。

    临近天明的风雪落在她的发上肩头,就在她忍不住要抽泣时,一只手自下而上,为她挡风拂雪,他厚实的掌心落在脸上,粗茧之下满是温度。

    漏风的心忽然被护住,无形中给了她力道。

    李书妤忽然就不怕了,她抬眸看着这个许她成长,却在最后跑来给她兜底的男人,想对他笑一笑,泪却忽然留下来。

    “方才不是说的挺好吗?”霍衍山笑极,“怕了?”

    她的悲伤瞬间淡化,抽泣成了委屈,边撇嘴边要他抱抱。

    明明整个人都耷拉下去,还要嘴硬,“不,不怕。”

    霍衍山抹了她的泪,递给她逗她,“这是不怕?”

    李书妤把自己藏到他怀里,呜呜咽咽伤心极了,泪珠子吧嗒滴到他心里。

    也早忘了梅嬷嬷嘱咐的,在外端庄那些话。

    霍衍山哄不好,只能上了马车抱住她,转身朝下淡而镇定道:“出发。”

    他可没有李书妤的好脾气,跟着他的人都知道,简单两个字无人反驳,大军整肃出发浩浩荡荡。

    而李书妤被带入马车,哭了好久也不愿和他说话,只两只手抱住他,用他衣袖擦泪。

    她也不是害怕,如若霍衍山不出现她也能很好,只是最脆弱的时候他偏来了,就忍不住叫人委屈,这大概就是被人疼着的样子吧!

    总有一个人,叫你坚强瞬间变回小孩。

    而霍衍山却将就着她,一路没有吭声,安抚的动作无一不在提醒,他在。

    许久她累了才抬头,眼睛红红的,一副哭惨的模样。

    霍衍山见她眼珠子不动,伸手喂给她一颗糖,李书妤含过。

    “别怕,没事。”

    “恩。”

    李书妤点头,有人爱时,她不怕。

    因为是去救人,他们速度很快,过了密水不过将将天亮,李书妤在他怀里睡着,嘴里含着糖。

    霍衍山怕她睡着呛着,捏着她软嫩的脸想让她先吐出来,李书妤嘤嘤叫,怎么也不愿。

    没办法,霍衍山抱着她把人往上撑,自己反弯腰下去。

    混杂着冷气的鼻息喷洒,诱的李书妤一缩。

    他先用薄唇在妻子娇嫩嘴角描摹,轻轻厮磨让她喘息,带着浓重湿热的侵占直白引诱,等到李书妤睫羽微扇,唇角启合,他才舌尖探里一卷。

    再抬头,那糖果子便到了他嘴中。

    李书妤嘴中无物,自然不满,但是香甜残余,亲吻后带着别样的味道,李书妤眷恋的含唇一舔,吧唧两下寻摸着熟悉的位置睡去。

    而霍衍山瞧着她魇足的模样,就着小姑娘的秀色可餐,咀嚼了他自来厌恶的糖粒。

    进入盛阳的时候盛峥正在忙碌,百姓井然有序,这个时候外面想必乱作一团,但一路出城,仅有凉州和盛阳无一逃窜,这便是对他们的信服。

    霍家军队过来,百姓夹道相送,他们自然听说了消息,也有大着胆子过来递粮递面。

    自然,都被拒绝了。

    战乱之中,百姓生存不易。

    马车被围护着离开,就在马上出门之时,身后忽传来哒哒的马蹄之声,晨光之中李书妤睁开惺忪的眼。

    霍衍山挑开车帘,便见外面红衣女子自远而近,手挽长樱。

    是盛蓉。

    她变瘦了许多,眉宇已然不见为情所困,李书妤和她对视一眼。

    雪花落在盛蓉的红衣,李书妤甚至看不见前世的影子,盛蓉道:“我与你们同去。”

    “盛峥同意?”霍衍山蹙眉。

    盛蓉指了指身后的一支队伍,“自然。”

    盛峥原本不同意,但是盛蓉告诉他,“我与李怀祈,哪怕不是爱人,也当是亲人。”

    只这一句,盛峥便放人了。

    霍衍山点头,片刻之后李书妤朝她一笑。

    他们一行人朝着晋阳城出发的时候,远在江南的一艘大船之上,轮椅之上坐着一个半数白发的中年男子,他注视着晋阳所在的方向,一双手攥过扶手,也在赶往同一个地方。

    短短一月之间,晋阳四处闭户。

    二月的春风并未带给这座城应有的繁华,新一天的钟声敲响,外面忽然传来了震天的鼓声,霍家大军停在城外,一座陈旧的城墙之上却并没有多少精兵把守。

    寒风卷的军旗烈烈,往下尽是乌泱泱一片震撼人心。

    李怀祈临窗而立,自宫中高楼往下,望而含笑。

    笑声未断,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随着一阵杂乱梅尚,吏部尚书秦聪,崔国公崔知荣,几位朝中大员都来了。

    他们看着李怀祈,崔知荣是武官性子急,“劳烦王爷随我等走一趟。”

    说完虽然忌惮,却不是前几日好言多想劝,直接吩咐人,“去,请王爷下去。”

    便有好几个带刀的人,齐齐朝李怀祈而去,李怀祈轻笑一声。

    梅尚站出来阻拦,“崔大人。”

    众人看向梅尚。

    他道:“这是王爷,岂容他们折辱。”说完朝李怀祈道:“王爷,听舅舅一句劝,你过来走下去啊!你就一个人……”

    崔知荣哧笑一声,他一贯看不上梅尚这种行为,明明做了恶事,却要装作好人,可就算装了好人,遇到阻挠也会马上放弃。

    要面子也要里子,说的便是他。

    “梅尚,你当清楚今日是何情况,霍衍山兵临城下,一步走错你我命丧黄泉,如今手中有个人质,你却要给人质体面?难道你死的是时候,他会为你哭或者送终吗?”

    梅尚咬牙,看着始终不语的李怀祈,“王爷……”

    李怀祈道:“不必,我们不熟。”

    自你放弃我,放弃我妹妹那日,昔日血缘一刀两断。

    “王爷想死吗?”

    “死你也未救过我,不是吗?”李怀祈抬眸,“就连今日,梅大人也是来请我赴死的,不是吗?”

    两军对持,人质何辜?梅尚却亲自来请他去。

    所以这仅有的体面,他不要。

    梅尚脸色一白,崔知荣便道:“那么,王爷请。”

    李怀祈却不动,甚至喝了一口茶。

    “李怀祈——”崔知荣怒,明明李怀祈是那个弱势,为何他一副临危不乱,而他们每个人担惊受怕。

    “嘘,勿扰。”

    话音刚落,皇宫外,应是城墙边,忽然响起一声号角。

    紧接着紧张之中,一只黑色的风筝飞旋空中,慢慢往上,断线而来。

    李怀祈看着这风筝,忽然笑了,他捻着杯盏忽然道:“成了。”

    梅尚等人不解。

    李怀祈却止了笑,转眸淡漠道:“今日,你们怕是请不走本王,倒是几位大人往后面看。”

    众人回首,就见与他们临窗而立的另外一座高楼,无数锦衣绸缎的妇人被塞着嘴,挣扎。

    “战乱多辛苦,诸位府邸可能不安全,本王特意请良妃娘娘请夫人入宫,如今正好一叙。”

    那边江召取下她们口中布条,马上就哀嚎一片,不仅崔知荣,就连梅尚这次都铁青了脸。

    “王爷,那是你舅母。”

    李怀祈淡道:“梅大人不觉得这话熟悉吗?”

    梅尚一愣,隐约想起。

    当年李怀祈背着生病的李书妤,两人狼狈站在梅家门口,李怀祈说:“您不让我这个废太子进去无妨,这是阿妤,是您最疼的公主,她发烧了,您救救她。”

    可他呢?回答的是梅家紧闭的大门。

    梅尚瞬间失力,几位大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崔知荣咬牙,继续道:“来人,请王爷下去,去城楼。”

    秦聪回首,“你疯了?夫人如何?”

    崔知荣道:“难道不这样,她们能被放?当初走上这条路是我们商量的,如今谁能回头?都是死,为何不拼一拼,成了她们便追封荣耀加身。”

    听了这话,众人瞬间清醒,他们都是家族教出的家主,再深的情感抵不过利益,强忍着也能不看那边。

    李怀祈摆手,“既如此……诸位夫人想必也听见了,他们不要你们。”

    那边哭泣的人停了,甚至有人笑,梅尚等人是被教化出来的家主,对面也是氏族养大的主母,意外能让她们短暂失智,却不能永远那样。

    瓦解一支队伍最好的办法便是瓦解人心,也许崔知荣并不知自己的枕边人能够带来多大改变。

    李怀祈面上带笑,抬步往下,“既如此,我便随你们走一趟。江召放了夫人们吧!去和良妃一起,带个人给李曜瞧瞧病,如今他还不能死。”

    江召面无表情,刀从她们脖子上取下,从那边消失。

    李怀祈下楼,后面跟着梅尚他们,而对面一群夫人愣过之后,也都搀扶着下楼,两队人遇见的时候除了李怀祈,皆齐齐停下。

    李怀祈走着,便听见后面“啪”的一掌,“崔知荣,你敢舍弃我。”

    紧接着便是往日一群守礼的夫妻,纠缠在一起厮打辱骂,李怀祈头都没回,待梅尚他们再追上来的时候反正已经衣冠不整,狼狈不堪。

    他们走动的时候,晋阳城已被撞开,霍衍山骑着黑马在最前头,长剑所到血洒满地。

    李怀祈到时,正见霍衍山手挽袖箭,对着一个人一箭穿心。

    他忽站定,四处巡视,待看到被那边被守护正好的李书妤,才展颜一笑。

    天上不知何时落了雪,飘飘洒洒落在满地赤血,刀戟声不断,壮烈的恍如一场视觉盛宴,有的人倒下,有的人便扑上去。

    而霍衍山手起刀落,从不失手。

    哪怕晋阳兵力远多于霍家,却丝毫不显弱势。毕竟比起那些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霍家军,晋阳城这些养尊处优,只能人数碾压。

    除了进来的霍衍山,外面樊青已经命人搭云梯,夺高处。

    “如今诸位以为,此战要打吗?”

    崔知荣看着从城墙翻滚下去的学生,杀声震天中看着这位白衣公子,“打。”

    因为不打也是死。

    崔知荣抽出长剑,忽然架在李怀祈脖颈,李怀祈静看着他,朝身后道:“抓住王爷,给我杀回去。”

    梅尚没反应过来,秦聪已然往前,加上另外几个人牵制着李怀祈,李怀祈不动。

    崔知荣喊:“霍主君,我劝您住手。”

    声音刚落,便望过来几双眼,其中霍衍山、李书妤、盛蓉、徐淮、樊青……

    李怀祈朝他们安抚摆手。

    “找死。”霍衍山旋身,不知哪里取出短弩,一下射出去,竟直直对着崔知荣手臂一下,热血滚溅,人都没反应,刺痛便来。

    崔知荣手腕脱离,长剑应声而落,刀刃划了李怀祈脖颈一下。

    李怀祈妖冶的面容沾着血,蹙眉望向霍衍山,暗骂一声莽夫。

    不过……倒有几分本事,与他当年也只差那么一点点吧!

    “霍衍山,我方才瞧见风筝,想来你明白本王的意思。”

    霍衍山反手斩杀一人,“明白。”

    李怀祈看着那边李书妤,笑道:“我这人遭背叛多了,自来不愿命被别人捏着,如今本王倒不愿与你兵戎相见,若今日本王放你拿下晋阳……霍衍山,本王之前提议你可愿意?”

    霍衍山有兵有谋略,但李怀祈自也不差。

    因为中间夹了李书妤,注定两人打起来伤的是她,李怀祈无所谓,他早已失了对权力的追逐,但也不愿为人鱼肉,这世间能叫他足够信任的极少,只有李书妤。

    他自知妹妹娇气没有谋略,可那又如何?

    “我知你信不过我,祈王殿下……同样,我也从未想过让你掌控我的命。”

    霍衍山握着剑,“不过若是阿妤,我愿。”

    “那么……”李怀祈和他对视,“攻下晋阳,她为君你为臣?”

    “奉她为至尊,有何不可?”

    霍衍山道:“哪怕她不是这些人的公主,她也当是天下共主。”

    “好。”李怀祈抬手,击掌,“动手。”

    话音刚落,方才于宫中的江召飞到,朝人群喊道:“裴隐——”

    李书妤那边,裴隐飞出,不过片刻自李怀祈身后的长街之上,一群伪装衣衫褴褛的带刀之人从身后抓起崔知荣。

    梅尚大惊。

    在这边战局忽变的同时,那边宋良雪推着轮椅入殿,李曜躺在龙床之上睁目,看到来人之时瞠目结舌。

    “是、是你,霍……霍……”

    “霍珺。”霍珺凝视着他。

    李曜忽然咳嗽起来,整个人面黄肌瘦,形同恶鬼,“给朕滚出去。”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恨我。”

    “辱妻之仇,不共戴天。”李曜撑坐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却不愿服输。

    霍珺却笑了,“李曜,这样的谎言说你这么多年,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仔细想想,真相究竟是什么?”

    宋良雪站在角落,眉目不动,她按着手臂被常年鞭笞出来的伤,想起当年巨变的那天。

    比起梅家诗书传家,多年之前的霍家才是如日中天。

    彼时李曜被人批为守成之君,他虽表面不说,却极想打破他平庸的印象,他把目光放到了霍家。霍衍山的父亲虽婚姻不顺,却是难得的机警之人,谋略极好,几代兄弟中唯一的漏洞就是霍珺。

    为何呢?

    因为将相之家的霍珺不爱武装爱诗经,究其源头是因为梅静云。

    霍夫人闺中和梅静云是好友,未出嫁前经常一起玩乐,作为小叔子霍珺在诗会见过几次,每每远远看着并无靠近,他知那是未来皇后。

    但人的情感是玄幻的,被强行压制的幼芽虽不被允许长大,在就是在,总会流露。

    恰好李曜没别的优点,生性多疑之中自然察言观色厉害。

    他药了梅静云,算计霍珺,打算就此安罪名于霍家,谁知霍珺谨守礼节,最后也不曾行事就仓皇而逃……落下的玉佩被霍衍山捡到。

    少年的霍衍山对家人尚有几分期待,顺着痕迹找来看见了梅静云。

    “你是谁?”

    “霍衍山。”

    “霍?”梅静云瞳孔一缩,“怪不得。”

    “走,快走——”梅静云驱逐他。

    霍衍山不见霍珺自也就走了,路上把玉佩给了霍珺的小厮。

    李曜拿妻子算计霍家,自己却醉一场,待梅静云挣扎到冷水泡了一夜去找他理论,却被醉意熏天的李曜按着折辱一番,那时梅静云岂会让他如意,两人一路厮打,自在行事中留下不轻的痕迹。

    待李曜醒来瞧见那么的梅静云,虽瞧出自己也……

    但他生性多疑,“贱妇,谁知道与我之前你是否与人苟且。”

    后面就是将计就计,他利用一切因素把此事栽赃,宫中人自是他的“证人”,梅静云根本辩无可辩,可惜的是霍珺跑的快看见的人没有证据,倒是霍衍山那时没有隐匿行踪被许多人瞧见。

    这事自然也就落在霍衍山头上。

    在李曜忆及往事眼神涣散的时候,那边李怀祈并霍衍山已经取得胜利,厮杀之后一片狼藉,几人站在马车便喘息,李书妤蹲在马车上看着他们。

    被裹着狐裘的小姑娘干净如瓷,不怕生死的她在看见两人身上几个伤,却瘪嘴。

    李怀祈朝她安抚一笑,哪有半分方才抹杀崔知荣的狠辣,“哥哥无事。”

    霍衍山倒没说话,只是蹙眉看她一眼,你哭一个试试?

    李书妤看看哥哥,再看看故意装凶的他,垂眸往李怀祈挪了挪。

    霍衍山懒得跟她计较,命樊青道:“清理街道,先让马车通行。”

    樊青领命,着人清理,李书妤的马车缓缓前行,盛蓉跟在后面没有前凑。

    就在这时侧面忽然“咻”的一声声响,待霍衍山伸剑,李怀祈回头,却见一抹和李怀祈相似的白衣随之坠地,李书妤愣愣的他——是梅允白。

    半晌还是盛蓉跳下马探梅允白筋脉。

    那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心脏,盛蓉暗中摇头。

    霍衍山眯眼,李怀祈蹲下去看着他。

    梅允白眼神错过他,看向车上的李书妤,忽然轻道:“我还她了……”

    李书妤闻言一震,慢慢走出来伸手给霍衍山,“要下去。”

    “地上脏。”

    李书妤手未收,霍衍山只能把她抱下来,李书妤指着那边道:“过去。”

    霍衍山蹙眉,欲放下她,李书妤才不,赖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霍衍山垂眸,眼神深邃,看着她意思显而易见:你要我抱你去梅允白那边?

    李书妤窝在他怀里,十分自在点头。

    她还点头,霍衍山啧了一声。

    李书妤道:“直走,对……再走一点,好了……”

    霍衍山依旧把她抱过去,选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把人放下,人就杵在她身后眼神定定的看着她。

    李书妤蹲下去,大着肚子的她蹲的并不舒服,李怀祈扶了一把。

    她看着梅允白,忽然明白了,“你回来了?”

    梅允白和李怀祈皆看她,霍衍山不解。

    最后梅允白喘息着,摇头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李书妤忽然疏离他,原来她也回来了,她记得晋阳城破,记得霍衍山,也记得最后的他,那一箭射没了他两辈子。

    “公主,对不住……我并不想害你,只是我心里住了一头兽。”

    “我一直记得你的好,也是我魔怔见不得你对别人好,我一直以为是我回来晚了,错失了弥补的机会,却原来早就注定我得不到,您记得。”

    “其实你们说的都对,是我怯懦。”

    梅允白的血潺潺不绝流出,他脸色苍白起来,“不敢反抗父亲,丢了和你婚约,不敢反抗家族,害怕失去身份,也不敢反抗嘉宁,失了在一起的资格。我也想更坏些,您去战场找他那次,追赶一路我自有机会,只是每每公主探头,看见您的笑,就没有动手……公主,微臣一直希望您开心。”

    “只是不知何时起,您便不对我开心了。”

    他们也曾年少相伴,他背着李书妤走了一路,后来怎么就想看两厌?

    梅允白苦笑。

    李书妤看着他,似乎看到前世最后的梅允白,“我开始没恨过你。”

    “我曾拿你当过表哥,一箭之后情意尽散,如果你没算计我,我不会恨,只是也不会爱。”他的情感总是太自私,近乎偏执。

    哪怕没有霍衍山,他们也走不到一起。

    就像这次挡箭,其实他也是有算计的,因为晋阳城破了,梅家没了,他注定要死,就为她而死,再梅允白心中他的存在高于一切。

    “不过,还是谢谢你。”

    得了这话,梅允白忽然就很心酸,他终究到死都得不到想要的……哪怕一丝怜悯。

    他点点头。

    李书妤也颔首,想站起来,却起不来,伸手给霍衍山,“要起来,腿麻。”

    霍衍山哧笑一声,伸手掐起她打横抱起,他不理李书妤,但李书妤到他怀里就笑,他脸就绷不起来,在李书妤腿上拍了怕,李书妤晃了晃双腿,搂着他。

    不知说了什么,他轻道一声:“胡闹。”手却未松。

    梅允白眼中闪过嫉妒暗伤。

    两人走后,李怀祈还蹲着,眯眼看着梅允白,“你想杀她?”

    梅允白奄奄一息,闻言一愣。

    “方才那箭带狠,是杀招。”如果不是他们离得近,梅允白不一定不出来。

    “梅允白……你简直该死,不过本王不会叫你这么容易死,你不是不想见他们恩爱吗?那么就净身吧!你需日日看看阿妤幸福,直到你疾病缠身,嫉妒疯狂而死。”

    李怀祈站起来,清冷道:“叫蔡礼来出理,做干净,别叫人看出来。”

    梅允白惊恐的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被江召一把捂住嘴。

    几人走向皇宫的时候,霍珺已然离去,宋良雪坐在龙榻边,看着一瞬心如死灰的李曜,忽然问:“陛下,在陛下心中,臣妾算什么呢?”

    李曜眼珠子动了一下。

    “与您虚伪几十年,是不是我只是一个物件,一个您开心时哄一哄,需要时伪装替身,不需要时不搭理也不解释,在您心中除了梅娘娘和您自己,臣妾是不是都不是人?”

    说不恨是假的,毕竟她曾有自己的生活,被李曜看上那日他微服私访,公子如玉。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满天星辰,最后发现是漫天风雪,吹漏了心。

    “您宠着臣妾,却从来不给予我什么?钱不给,权不给,臣妾想往上爬,您就看着我往下摔,像猴子一样逗弄,兜兜转转无钱无权,臣妾还是一无所有。”

    “不过到头来臣妾发现,我也可以不要那些,因为那些都不解恨,是您害臣妾至此……”

    宋良雪拿着药碗,看了眼李曜,李曜蹙眉。

    她忽然在李曜的目光中倾洒了汤汁,忽然把碗一摔,“啪”的一声,碎片四落,有些划破她的衣裙,有些划破李曜面颊。

    宋良雪笑了,抓了一片捏在手里,想到那些被她按在床上撕毁鞭笞的日子,她有满身伤痕。

    李曜给予的。

    “您欠我的,应该都还回来。”她做了几十年噩梦,每每夜里醒来瞧见李曜,都会吓的缩到墙角。

    没人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的一觉了。

    宋良雪想,“也许陛下去了,臣妾就能解放。”

    反正她已经无所谓了。

    “陛下,您知道吗?”宋良雪划下一刀,李曜吃疼却虚弱的叫不出来,“您亲我的每一下都叫人恶心,和您做一次臣妾回去就要呕吐,自己没本事就在女人身上生气,陛下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宋良雪凑近他,眼底腥红,“您把我干晕有何用?不就是自卑吗?”

    “大臣瞧不上您,梅静云瞧不上您,就连您的儿女一样瞧不上您,谋算一次失了最宝贝的东西,最后陛下不是也一无所有。”

    宋良雪刺红了眼,等到李怀祈到时,李曜已经血肉模糊,肌肉不自然抽搐。

    他只是看了一眼转身而去。

    李书妤甚至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父皇。

    李曜的死并未掀起任何风波,没人在意这么一位荒/淫无度的皇帝。

    晋阳百废待兴,一些能用的老臣自然不能全部斩杀,他们都是思想顽固的老古板,对于李书妤女子为政一直不同意,说到底不过是李书妤无谋略无才智。

    但这些并不是问题。

    霍衍山道:“诸位大人,看我新剑如何?”

    大臣看他长剑,那是一把饮血长剑,之前的据闻砍杀太多断了,霍衍山的意思是、是……几位大人脖颈一凉,瞬间胡子一吹,“莽夫。”

    “你们想什么呢?有本君长剑在,阿妤登基无需为外患担忧。”

    “可为君者,勤政爱民,就公主心智如何理政?”是要把一国军政但玩闹吗?

    霍衍山挑眉,看向李怀祈,意思是该你了。

    霍衍山把人吓了一通,这个时候李怀祈终于舍得放下杯子,站起来,“诸位莫急。”

    几位大人瞧见是李怀祈,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好歹不是个随意动剑的正常人。

    霍衍山垂眸,暗自一个冷笑送出去,李怀祈好人?那世上岂非没有坏人了?

    但这话暂时需忍着,最近要和李怀祈统一战线,一直对外。

    霍衍山掩饰好情绪,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见那边李怀祈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这是个莽夫只会打仗,别跟他一般见识,你们担忧的朝政这不是有本王吗?”

    “那毕竟是本王亲妹妹,我岂能撒手不管,诸位看本王摄政如何?”

    有了霍衍山前车之鉴,如今李怀祈的才学摄政,简直就算及时雨,几位大人大为感动,“王爷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霍衍山就看他继续演,“其实本王焉能不知,阿妤心智不易为帝。”

    李怀祈叹息,引的几位大人看向他。

    他这才开口,“只是你们也知,本王早已无心接任,如今也就是阿妤没人管,本王无奈帮忙,否则早就游山玩水去了。至于霍衍山他能当什么皇帝,就会打仗了,一家里面就剩阿妤,这也是没办法,不过好在阿妤马上不就分娩了吗?”

    “这孩子无论男女,本王亲自教导,总归未来是能独当一面的。”

    “王爷这孩子……”

    李怀祈闻弦知雅意,“孩子姓李。”

    霍衍山眉目一动,李怀祈背手朝他打手势。

    霍衍山想想李书妤腹中的讨厌鬼,最终当着没说话。

    诸位大人见霍衍山默认,这才呼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李怀祈闻言轻笑,霍衍山却冷哼一声,两面三刀的家伙。

    如此折腾到三月,终于到了登基这天,李书妤的皇帝其实并不怎么正式,只是挂名,所以衣着也并不是很沉重,她先困倦的被霍衍山牵到高座上。

    等到时辰到了,霍衍山才走出去,暗中和李怀祈对了眼神。

    李怀祈才吩咐人,“开始。”

    由此九门大开,宫灯点亮,以李怀祈为首的文官,和以霍衍山为首的武官,左右两边陆续入内。

    李书妤昨夜被折腾的有些困倦,如今看着满满当当的人,忽然清醒,李怀祈教过她,如今晋国已过,今年是晋安元年。

    这是崭新的开始,不一样的王朝。

    随着一声钟响,李书妤红服加身,端正身子,手搭在九龙椅上。

    她有些惶恐,惊慌的看向下面。

    玉阶之下,李怀祈儒雅而立、盛蓉被摄封女将军同在,蔡礼成了御医,还有樊青、徐淮……最后是霍衍山,那些人看着她。

    霍衍山更于寂静中朝她颔首。

    他们都在,在她身后,李书妤心就安了。

    她广袖轻抬,两手微张,勾勒的眼尾上挑有些初学的不危自怒。

    “平身——”

    这是他们不顾一切换来的开始,为他们,也为自己,她当成为更好的李书妤。

    她本一无所有,那便勇敢往前。

    守护,所得。

    李书妤笑着,暗自抬眸,就见朝阳大殿,有细碎的阳光照入。

    驱散了黑夜的黎明,在这一刻忽然变的明亮耀眼。

    光芒所到之地,愿盛世长歌,人皆得以美好未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妤并不适合当皇帝,这只是暂时的,解毒也在番外,包子也在番外,剩下甜甜的部分都番外见咯~

    目前确定的几个番外:假如霍狗先重生,妹妹养成手记(李怀祈),大家的前生……剩下没想好,也不知道自己要写啥,大家有想看什么呀?

    最后,感谢陪伴!番外休整两天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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