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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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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醋

    时间飞快, 一转眼入了六月。

    李书妤平安度过第一段解毒期那天,樊青组织整个霍家热闹了一回,要知道霍衍山极厌烦这些, 在他寡淡的世界里,除了战场上有效的厮杀,其余庆祝都是毫无意义的。

    一群人因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欢喜忧愁,这很傻。

    但这次,霍衍山只瞥了樊青一眼,并没说什么。

    樊青以为他不喜, 直到宴席近半,他悄无声息出现在主座, 边上跟着难得盛装打扮的李书妤, 樊青才意识到, 哦……如今不同了, 他们有夫人呢!

    主君喜不喜不打紧,夫人感兴趣才是关键。

    樊青恍然大悟, 转而招呼大家, “来来, 喝酒喝酒。”

    众人闹的愈发厉害,诱的霍衍山蹙眉,但樊青觉的……他,他现在可以不怕。

    反正夫人喜欢, 会护着他的……应该会,吧?

    樊青安慰自己。

    霍衍山确实很不习惯, 他自一出生便被锁在后院,逢年过节外头人声鼎沸,他却只能面对凄冷的牌位。年纪小时他或许有过期待, 但随着时间渐长心也就冷了。

    他自己对这些是没兴趣的,但李书妤喜欢,他才愿意忍耐则个。

    今日李书妤的发髻是梅嬷嬷挽的,他好几次想拆,都被她瞪回去。不知是开窍了还是长大了,小姑娘近来开始注重仪容,今日出门还特意涂了口脂,玉面红唇衬的她多几分妩媚。

    她瞧不见自己笑起来多好看,霍衍山却是皱眉,侧身挡着她,伸手捻上娇软,抹去些许嫣红。

    李书妤的小手按住他,不悦的往下压,“擦掉,阿妤不好看。”

    看着她不满,霍衍山反平静道:“好看。”

    如果不好看,李怀祈就不会为她百般筹谋,他也不会想拆她头发、抹她口脂。

    他这样说,李书妤才瞬间乖顺,朝着他笑。

    “夸你这么高兴?”他问。

    李书妤的手悄悄钻进他掌心,被霍衍山收紧捂着。

    她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你夸,才高兴。”

    小姑娘嗓音

    清清凌凌,就跟溪水似的。

    实际上她比霍衍山都要多几分冷漠,霍衍山还会生气,但她除了对他生气,别人她都不在乎。

    她人坐在身边,霍衍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恩。”

    李书妤杏眸注视着他,明明这边有凳子,还是要跟他挤在一起,霍衍山也由着她,一张凳子可以容下两人。

    其实李书妤也不喜欢热闹,她喜欢的是霍衍山在身边,陪着她热闹的感觉。

    宴席还在继续,李书妤小声说:“你多夸夸我!阿妤喜欢你夸。”

    她被丢弃的多了,以前也经常问梅嬷嬷“是不是阿妤不好,所以他们都不要我?”

    梅嬷嬷无从回答,李书妤就格外希望得到一个人的认可,让人夸她。

    霍衍山闻言轻笑一声,给他把头发撩到耳后,“不知羞。”

    他嫌弃着,被妻子不气不恼的盯着,过了稍许才凑头过去,附耳轻道几声别人听不见的话。

    然后李书妤眼里才漾除几分清线又灵动的笑意。

    有他在身边陪着,李书妤吃着糕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

    也许是日子太苦,她格外喜欢甜的,平时因为喝药蜜饯吃的多,霍衍山一直压制着她的糖量,今日高兴才许她多吃些。

    凉州苦寒,果腹为主,难得有人愿意花心思去做糕点,是以看到桌上的奶羹,李书妤瞬间眼睛一亮。

    兀自捧着,拿勺子一口一口吃,霍衍山尽由着她开心。

    小碗只有她手掌大小,很快没了,李书妤意犹未尽,转头看他一口未动那份。

    霍衍山没瞧她,伸手把碗推过去。

    李书妤眼睛一弯,把空碗换给他。

    男人面不改色接过,眼底却带着纵容,偶尔在她自顾不暇时伸手给她擦嘴。

    蔡礼研制的解毒方子为三个阶段,分别是散毒,诱毒,放毒。其中散毒较为轻缓,除了嗜睡乏力没别的感觉,诱毒会痛苦些,出现呕吐发热之症,到了放毒才是最重要的,人会冰凉削瘦,有时昏迷。

    三个阶段难度不一,但可以保证的是,都不会危机生命。

    如今

    李书妤过了第一阶段,嗜睡症状慢慢显露,吃完没多大一会儿,就顾不上最热闹的烟花,头一歪倒在霍衍山肩头。

    恰逢此时烟火升空,四散闪亮,樊青激动的想要叫他们同乐,回头一看却见主君斜倚着,方便夫人睡的舒服,他自己眼中淡淡凝着璀璨夜空,伸手捂着夫人双耳。

    响亮的声音隐约传到李书妤耳中,她嘟嘴朝人蹭了蹭,双手微抬搭在男人胸口,似是索抱。

    这个时候樊青还是有眼力见的,暗中召来卫三吩咐:“别放了,都散了吧!”

    卫三有意要问,樊青伸手“嘘”了一声,驱着人走远才道:“夫人睡了。”

    还要胡闹的一群士兵,想起这几日院子里清凌的笑声,总乖乖跟在主君身后,皆默了片刻,“罢了罢了,回吧!”

    霍衍山许他们片刻热闹,经不可思议,谁敢去招惹他看似十分上心的宝贝。

    外头人三三两两散去,霍衍山才把人唤醒,“阿妤,先起来。”

    李书妤困极,但还是被他半捂着睁开眼,然后被他扶着站起来。

    她今日为着喜庆,穿了一身红色襦裙,黑色长绦勾勒出诱人的腰身,其间被他绑了一串铃铛,她人懵懂纯稚,但霍衍山不得不承认,这种碰撞的穿搭反而成更浓烈的惊艳。

    他的血液不安稍刻,转而不动声色取过披风,把人牢牢藏住。

    李书妤攥着他,人都歪斜想睡。

    挺拔的男人垂眸,张手低哑道:“阿妤!”

    他只叫了一个名字,李书妤未睁眼就朝他扑去,被人一把接住。

    闭眼的姑娘伸出两只软绵的手臂,霍衍山托着把人往上抱,她脑袋伏在男人脖颈,双腿此时往后,环住他的腰肢,就跟孩子似的。

    她困极了叫一声,这次不是霍衍山,隐隐约约的两个字带着奶香。

    霍衍山脚步一滞,转而又往前走。

    “你睡,我带你回去。”他把人抱紧。

    “恩。”

    她的呼吸洒在耳畔,听着男人如鼓的心跳,满足睡去。

    暗夜之中,微风未断,方才那两个字未曾消散,就像

    烙在他的脑中。

    ——夫君。

    李书妤渐渐好起来,霍衍山也随之忙了。

    他是凉州主君,除却军务,百姓耕作一样会呈报于他,不是手下没有能人,而是他的性格更热衷于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凉州不似晋阳,沙漠居多。

    因常年征战人口极少,整片土占虽广,但耕作土贫瘠又少,只勉强维持生计。用外头熟悉的话说,凉州只是一个流亡的不毛之罢了。

    可就是这个流亡的不毛之,接纳了晋国北上的三成灾民,凉州守护着晋国与辽国最后一道防线,别处笙歌宴舞,对凉州来说就是十室九空。

    每年除夕,凉州都在打仗,或许残忍些,没等新的一年来临,无数人家就会收到亲人的骸骨。

    在凉州,是没有年的!

    六月正是晚稻种植季,按照惯例霍衍山将有三日与民耕作,调动百姓的热情。之前因为李书妤病着,这事被一推再推,如今李书妤渐好,霍衍山自然开始着手安排。

    这事李书妤早就听说,也知道这是正事,她虽不舍却也乖乖的不添乱。

    霍衍山明眼瞧着她蔫蔫的小表情,有时都要忍不住抱抱她亲亲她,但他……忍住了。

    直到离开前夕他才告诉李书妤,这次她可同去。

    当时李书妤人就呆了。

    “可,可你……之前不告诉我。”

    李书妤垂着头,她不舍了好几天,生怕一早醒来他就不见,嗜睡的她身边一有动静就睁开眼,如今霍衍山说她能去……

    “你,你坏。”李书妤委屈的嗔怪,要远离他。

    霍衍山一把把人捞过来,忍了好几天终于放开了笑,侧头一口吮住她的娇嫩,“恩,我坏。”

    李书妤被掐着,虽对他不知羞色,身体的自然反应却不能控制,热气熏红了病中的面颊,莫名起热。

    “那你,之前不告诉,你为什么不告诉啊!”

    霍衍山轻笑着,悉悉索索埋首在玉颈,慢舔道:“因为想你对我不舍。”

    他诱的人颤栗,瘫在怀中,满意抱了满怀。

    本来

    他是想说的,可那夜瞧见她水汪汪的眼睛,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攥住他,霍衍山是一瞬改变主意的。

    他没被人需要过,也没被人不舍过,以前不屑的这些情感,在李书妤懵懂且单纯的捧到他面前时,他就知道,他喜欢这种感觉。

    当然,只喜欢她给予的感觉。

    李书妤仰头望着他,澄澈的眼睛看透所有,原谅了他的坏。

    你看,就连不舍他都稀缺且好奇,怪可怜的!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李书妤对于出行的兴奋却没有散去,沐浴后穿着睡衣在屋子里转,她要整理行装,又不要梅嬷嬷帮忙,霍衍山就边看书边陪着她闹。

    反正她的身子撑不住两盏茶。

    她就哒哒哒在屋子里乱晃,霍衍山本是看书,后来也看不下去,眼睛只跟着她转。

    谁知小姑娘拿了蜜饯拿肉干,拿了衣服拿话本,最后竟是连梳妆台上的胭脂都不放过,霍衍山看着她本就十分好看的面容,蹙眉道:“你下去当村姑,带这个胭脂是搞笑吗?”

    里可不是内院,清一色年轻力壮的男丁。

    想起早前在木香小镇,那些给她送花的人,霍衍山脸色就不大好,他搁了书走过去,对着小姑娘的包裹查看一番,明令禁止:“胭脂不许带。”

    李书妤蹙眉,忍着没说什么,不带就不带反正她好看。

    他又翻出那两条裙子,登时脸上一黑,“这衣裳不带。”

    李书妤站的远远的,才敢朝他大胆抗议:“不带,阿妤穿什么?”

    “我短你衣裳了吗?”莫说没断,霍衍山自己穿着随意,给她置办的新衣却堆积如山。

    霍衍山见她瞪眼,甩了衣裳到上,“穿,这衣裳你穿给谁看?”

    齐胸的衣裳,她敢穿给谁看?

    霍衍山冷眼有些凶气。

    他好久没这么凶过,李书妤都要忘记了,一时被男人眼神骇住,凝着上的衣裳又气恼道:“穿给你看的呀!”

    她掐着腰,就差跳起来。

    有谁会不爱美的,这两件衣裳以前李书妤没穿过,是到了凉州盛蓉疼她,也为了挑衅

    霍衍山,专门使人从密水河另一边定做过来。

    李书妤头一回收到礼物,兴奋的连夜要试,当时霍衍山刚给她沐浴过,闻言挑过衣裳一看,竟按着要求给她套好。

    至今李书妤记得,穿好之后他摸着她说好看,当晚那衣裳就没脱身。

    ……因为他不叫。

    李书妤的眼睛看东西多准,衣裳好看不好看她心里门精。

    霍衍山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堵着,整个凉州谁敢忤逆他,偏她敢掐着腰提着糯糯的嗓音跟他唱反调。

    霍衍山呼了一口气,冷静抬眸道,“阿妤,来。”

    李书妤犹疑没有过去,他刚刚红眼了,她都瞧见了。

    霍衍山望着她,招手,“过来,我不动你。”

    他说的认真,李书妤这才把手从腰上放下,拍了拍裙子踱步过去,小腿迈动间脚腕的铃铛清脆而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霍衍山长睫微垂,掩去其中暗色。

    在人还有两步的时候,他一把掐过来,惩罚的撞在她脑袋上,“不许带,听到没。”

    李书妤撇嘴,头有些疼,“我就……”

    “你带我还不够吗?”影绰的烛光下,男人的手不知何时搭在她细腰游移,蛊惑的又“恩”了一声。

    李书妤背后一阵颤栗,这种感觉虽乏力,又似乎并不讨厌。

    人相互喜欢时,反应总是格外真实,李书妤是懵懂,霍衍山则是克制。

    “可,你喜欢,阿妤想穿。”人为悦己者容,李书妤不外如是,面色绯红的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霍衍山眸中一暗,弯身咬在她的耳珠,女子发丝柔细,他吃了一嘴。

    但张嘴极其耐心的推走,“阿妤想穿?”

    李书妤虽忍不住要躲,被人环住还是乖道:“恩,你喜欢。”

    霍衍山轻笑,募的手往上摸到带子。

    这衣裳都是他穿的,要解开自然就轻车熟路,李书妤只觉的腰间一松,人转而离了他怀。

    霍衍山扶着她腰,不知怎的手上勾着其中一件齐胸襦裙,眼睛黑亮的凝着她。

    “好,阿妤要什么就给什

    么,”他脸上笑意明显。

    盛蓉这衣裳做的极妙,里面是齐胸襦裙,仅肩膀缝了两条细带,腰肢偏上收的极细,山峦处用浓烈的红线绣出海棠,花瓣随意往下洒落。

    整个裙摆用金线修饰,烛光下甚至闪着光。

    这样的衣裳一般极少外穿,因为整个手臂是没有袖子的,于是盛蓉给她搭了外披,是件白色的纱衣,穿在身上本也遮挡不住,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对着霍衍山的笑脸,李书妤顿了顿,她怎么觉的……不对啊!

    但霍衍山经伸手,甚至温柔道:“我们在家穿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衣裳送的……盛蓉你好样的!感谢在2021-06-28 23:00:00~2021-06-30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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