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本应该去坐游艇吹海风的三个人，奇妙的在烤肉店偶遇。
易钦枝不是小气的人，邀请她们一起吃，把菜单递给她们，让她们点喜欢吃的。
两个人的约会午餐，硬是变成了五个人的聚会，热闹的打惯蛋都还多一个人。
路洐野发现易钦枝，在言迟她们三个来后，有些细微的变化，她少了点活泼，更沉静一些，眉眼弯弯的开朗笑也少了些，她会笑得浅浅的，听她们说话。
路洐野想到一个可能，她不是高冷，或许是在不够熟悉的人面前，拘着一点，这一发现，让路洐野觉得，只有她是特别的。
大家基本吃饱时，易钦枝起身说去洗手间，桌子下面，路洐野用脚尖踢了踢李乔。
等易钦枝从洗手间出来，去结账时，发现她们这一桌已经被买过单。
哪有跟学生吃饭，要她们付账的，易钦枝回到位置上，“你们谁付过了，老师来转帐。”
“别跟老师客气，老师已经工作了，有工资”，言下之意，易钦枝已经有经济来源，她们几个还是学生，零花钱都有数的。
易钦枝觉得她们没钱，她们同样也体贴易钦枝没钱，每月的工资数，可能并没有她们的零花钱多。
于是，在这样相互心疼的美好氛围里，周玥提出了新的想法，“易老师没事的，我们故意的。”
她说着抿着嘴唇乖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故意请易老师吃饭，然后晚上蹭易老师一顿吃的。”
周玥的黑发学生头，配上她讨巧害羞的笑，更显得乖且无辜，这是她惯用的套路，“我们几个都不是本地的，两天假期回家，时间都在路上了，太浪费时间耽误学习。”
“晚上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吃呢，就想着中午抢先付掉，晚上看有没有机会，去易老师家吃饭。”
“好久没吃过家常菜了”，周玥典型的桃花眼，眼睛干净言辞坦诚，在装可怜这条路上，她简直驾轻就熟。
周玥眼巴巴望着易钦枝，对路洐野投过来的目光，假装没有看到，专注的装可怜，创造她和易钦枝的机会。
路洐野想到她们之所以留在这，没回家的出发点，决定不跟周玥计较。
她们说怕来回路上时间长，耽误学习，这种理由，亏周玥说得出口，不管易钦枝信不信，路洐野是不信她们这鬼话。
路洐野知道她们没回家的原因，这次碰面也不是偶遇，是因为她还处于病期，她们特意过来，看看她的状态怎么样。
记忆有些遥远，以至于路洐野在看到她们时，没有立刻想起来。
她的手机上装着定位，跟她们三个共享位置，现在她重生到高中时期，这些细节没有记得太清楚。
在最初，路洐野是向外界求救过的。
定位功能是在来渭城的第一年开的，她察觉到心理情况日渐糟糕，一边想着配合治疗，偶尔又会冒出结束算了的想法。
于是，路洐野跟她的三个发小说，共享她的位置吧，她怕哪天坚持不住了，希望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她们三个拉住她，不要让她做不可挽回的事。
当时她们三个人，是哭着开了这个功能，路洐野虽然跟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二十多年的友情，是很深刻的牵挂。
如果路洐野不来渭城，她们三个也不会来这里，说是不想离家太近，其实说到底，是担心路洐野一个人在这里，做了傻事，她们来不及制止。
或许真的有人格魅力这一说，路洐野脾气不算好，性子也冷，可是她的朋友们，都掏心掏肺的待她，她值得。
可是，最后路洐野怎么完全放弃求生的，她们也不知道，可能活着对她来说，太辛苦了，她的月亮离她也太远了。
这次她们放假没回家，也是不放心路洐野，她这次的发病刚开始比以往都严重，虽然她在她们面前，强撑着吃东西。
她们也撑着表面，假装没有注意到，照旧吹牛皮聊一些有的没的，可是她血糖低的嘴唇泛白，手指尖都没有血色，整个人好像随时要透明一样。
而且，她这次病情过于古怪，伴随着时好时坏，病毒转移，以及失心疯，真的很难让人放心。
她们三个私底下，甚至悄悄讨论过，路洐野后面几天，气色一反常态的变好，中午都能吃两碗饭，这一些列不正常，都让她们脑补到一个词，回光返照。
洐总要回光返照了，这再快的游艇，也没心情坐了。
路洐野想到这三个人的好，来蹭饭就来蹭饭吧，但她不会轻易放过周玥，“乔老板，你手机呢？”
李乔摸遍口袋也没找到，最后在周玥兜里找到的，“啥时候把我手机摸走了。”
周玥被李乔制裁，把手机交出去，“你手机跟我一样，我没注意装错了。”
“装错了会是这个表情？”言迟在其中扇风，“要真是装错，她现在比你都横。”
“顺便，我用你的账号，给我的号送了几个皮肤”，周玥语调软软，“还给我买了个吸在头盔上的竹蜻蜓。”
周玥摩托车到手，已经开始搞小玩意儿装饰了，竹蜻蜓几块钱，皮肤几十块钱，并不是多少钱，言迟搞不懂为什么她非要用李乔手机买。
“既然手机搞来了，要买就买个大的啊”，言迟两边撺掇，“不订个车我都看不起你。”
周玥送给她个大白眼，“钱要用在刀刃上，我怎么能花钱买皮肤呢。”
“但皮肤又真的很好看，只能牺牲一下乔乔了”，周玥说，“你以为我之前的皮肤都是怎么搞来的，全是用乔乔的钱换的。”
“至于头盔上的装饰”，周玥说，“我以为我喜提摩托，你们会给我送点贺礼呢，没想到什么表示也没有。”
“我要是自己买给自己，那也太凄惨了，乔乔没想到，我帮她想，替她实施。”
“我就是这么，想乔所想，做乔想做。”
“好了，你消停会，手机放你那”，李乔大手一挥，“想买什么抓紧一次买够，这周的手机使用权，已经用了。”
“下回再用，要等到下周了”，李乔说。
周玥跟李乔，好像是霸总和她的作精小娇妻。
至于言迟，她完全是是无辜被牵连的可怜好友。
“言老板没有表示吗，真的一点表示都没吗，不会连车把上的小黄鸭都不舍得买吧。”
她们几个人相处，这样胡扯惯了，易钦枝在旁边听着觉得热闹，而路洐野生怕周玥来一句，摩托是她送的。
李乔自己是不介意周玥玩她手机的，周玥知道她的密码，包括用于支付的各种密码，而且给她一次每周一次的使用权。
随便她买一些，觉得好玩，但又违背她“把钱花在刀刃上”原则，都是不贵的怪东西。
正是仗着李乔允许，周玥菜这么嚣张的玩，她们的关系很好，但该有的边界感一点不少。
除了对路洐野，她危险性太大，不能把边界划的太分明，该定位跟踪的时候，她们一点也不手软。
晚饭易钦枝炒了几样菜，她们吃完饭，几人分工，张罗着把锅碗洗了，把厨房收拾掉。
她们收拾完，天还没黑透，没在易钦枝家耽误她时间，几人一通感谢之后便告辞。
这会周玥没有作妖蛾子，她正抓住机会，用李乔的账号，在几个举世罕见的丑拖鞋里，艰难的选一个丑鞋之王，让她拥有。
出门右转上楼，直奔路洐野家。
她们几个闹腾的人，在路洐野家才是主场，可以肆无忌惮的吹牛皮，不用在乎形象。
“洐总感觉怎么样”，李乔看她的气色，的确看起来很好，唇红齿白，又很有精神，越看越像回光返照！
路洐野完全不知道她们的脑回路，已经到她命不久矣，即将归西的地步，一无所觉的回了句，“很好，特别好，我都希望时间永远停在现在。”
如果以后会有变化，她更希望能维持现状。
这句话落在她们三个的耳朵里，那就是敲响了大警钟，什么人会说“希望时间永远停在现在。”
怎么做能把时间停住，除非，她现在归西，属于她的时间，便停下了。
“洐总啊，能让我们看下药盒吗”，言迟眼眶都泛湿了，“要好好吃药啊洐总。”
路洐野就算没有这么大脑洞，她也有观察力，显然这画风透着股不对劲。
“我们都坦诚点”，路洐野说，“你们到底想了些什么。”
双方理清思路之后，路洐野问，“所以你们都不回家。”
“观察我的行动轨迹，然后看我中午的状态”，路洐野说，“我以后会用力活着。”
“以前让你们担心太多次”，路洐野说的是上一世后期，她们三个一次次为她忧心，为她办葬礼，她们哭的泣不成声，要人扶着才能站得住。
所有能说不能说的话，都藏在一句，“以后不会的，不让你们总操心我。”
路洐野的不幸，全是原声家庭，本该最亲的父母带给她的，而她所有的人间温情，来自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和易钦枝。
说清之后，言迟承认，她们一上午都脑补了什么东西。
她的定位从家属院，到城南的花卉市场，好端端的，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市场，这一行为首先拉起警报。
接着，定位在市场里，走走停停，移动速度慢悠悠，她们更不放心，打车过去，没有靠近，离得老远看着。
刚开始看到她跟易老师走一块，还稍稍放下心一点，结果等她和易老师离开，她们问老板，刚才那两个女生，在花店那么久做什么。
老板起初不愿意说，她们豪气的，一人买一大束花，并出运送费，让老板送去她们住的小区，老板才说，两个人在店里拍了照拍。
她还帮她们拍了合照，然后高个子的女生买了束菊花。
后面老板说易钦枝买的什么，她们已经没印象了，脑子里反复回荡，路洐野买了束，菊花！
路洐野的行为，显然是想最后，把遗愿清单逐项完成。
听完她们的分析，路洐野哭笑不得，她把心理医生每天的问诊记录，她的药盒拿出来，给她们看。
“前几天还做噩梦，现在我没时间做梦了”，路洐野说，“我必须要把鱼钓到。”
路洐野简略的说了一下，有人在跟踪易钦枝，她打扮成学生，是为了把跟踪者的注意引过来。
先引蛇出洞，再瓮中捉鳖，路洐野计划的很好，以至于言迟泼她冷水都不忍心，“洐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个跟踪的人，还没有你高。”
路洐野的气质，瞧着就不好惹，谁会想不开，去主动跟踪她，等着被她反手一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