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做绝育的狗脾气大啊！

    浪迹人世间，虽然没几天，十七作为宠物狗，充分见证了单身独居女人的快乐。周柳依会跟着电视大声唱歌，十七耳朵灵敏，觉得周围一切都被这歌声震得抖动。十七还第一次见识到了女人岔开大腿坐着抠脚，更令它毛骨悚然的是，周柳依抠完脚，不洗手就来撸自己。

    周柳依对十七，随时随地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撸就撸，不管它在干什么，突然就会被一把抓起，放在怀里，紧紧贴在胸口。开始的时候，十七很不习惯，甚至有些羞耻。周柳依的胸口有淡淡的香味，十七被这香酥绵软的温柔乡裹挟着，被出其不意的脂凝暗香所袭击，心里有种莫名其妙不光彩的感觉，但是又有一点点儿兴奋。一开始，十七是拒绝的，甚至，第一次被抓进怀里的时候，它的四肢是僵住的。十七发现，不管他怎么抗拒，怎么跑，最后都会被周柳依逮到。它也就慢慢的接受了它在人间的命运——每天被磋磨几十次。久而久之，它也坦然了，每次躺在周柳依娇嫩柔软的怀里，闻着她的绵香，听着她的心跳，感受着她呼出来的气息，它也会舒服的伸展四肢，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周柳依的吻来的猛烈而猝不及防，十七的脑袋、肚子、后背甚至嘴巴都被她吻过。更过分的是，有几次她居然枕着自己睡着了。小小的地下室里，每天睡前都要上演一番人狗追逐战，但奈何空间太小，无法发挥，十七每次都被周柳依毫不费力的抓到，塞进被窝。她还要像个女魔头一样补一句“哈哈，又抓到你了！”甚至有几次，周柳依还会在被窝里满脸幸福的对十七说：“狗狗你身上好暖和哦，有你在，都不需要花钱买热水袋了。”

    经历了以上种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十七也曾在被窝里，仔细思考这夜夜入怀的事情，“我真的还有机会变成人吗？这哪天万一被她发现我其实是个大男人，她会不会炖了我呢？”

    单身独居女人的豪放做派远不止这些，还有一件事情让十七更加无法面对。这天，十七穿着topbrand又被带到外面遛。也不知道周柳依哪里来了兴致，一圈圈的就是不肯回去，东逛逛西逛逛的，把小区周边走了个遍。十七把精力全都用在了习惯这套华服上，回到家里就蔫了，趴在沙发上不肯动。周柳依兴致不减，哼着小曲儿去洗澡。洗澡洗了一半，冲外面大喊“十七，你把毛巾给我拿来呀？”

    十七听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人类女性，凭什么就能认为，它这只跨物种的同居伙伴，能够听得懂她的语言呢？十七心里说：“我今天要是去给你拿了，这就不合常理了！”

    周柳依看见十七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地躺在沙发上，直接从卫生间出来了，所到之处，皆是一串水滴脚印。她轻轻地碰了碰十七，问：“十七，你不舒服吗？”

    十七抬头看她，猛觉得自己似被一道闪电定住，身体都僵了——周柳依，她就这么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

    这是十七第一次见到人类女性原本的样子，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闭上眼睛呢，还是应该跑开呢。十七决定闭眼睛，闭了一半，用余光扫到，这个浑身滴水光溜儿的女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要伸手抱他。十七嚎叫了一声，躲进了沙发底下。

    周柳依被十七搞得有点迷惑了，内心想着“狗狗钻沙发了，等会儿把它拽出来洗个澡，不洗不能上床”，便自己转身去拿毛巾了。

    十七在沙发底下不敢出来，连看都不敢往外看，日子过得太惊心动魄了。他想：“人生还没开始，就要断送在周柳依的手上吗？那万万不可！我等了几百年，终于可以变化人身，一定要把这人间好好体验一番。至于周柳依，好在她也不难看，大不了我对她负责，把她给娶了。可是，如果她知道我是十七，她还会愿意让我负责吗？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吃亏的是她。”

    正想着，十七头上的沙发被周柳依搬开了——一个湿哒哒浑身滴水的裸体女人正向它伸出魔爪。十七吓得嗷嗷叫，四处逃窜。

    地下室本就不隔音，周柳依和十七三天两头人狗大战，也让隔壁邻居很受不了。隔壁住着一个乐队，四名北漂文艺青年，主唱是个皮肤黝黑的大长头发。他们每天晚上去酒吧驻场，白天排练的时候，周柳依都在电台上班。十七就在家享受隔离的live。这个乐队虽然毫无知名度，但每一首歌都是原创，主唱学声乐，科班出身；键盘作曲，贝斯填词；鼓手负责乐队的营销发展。他们在家写了很多歌，却一直无人赏识，被埋没在夜晚灯红酒绿的声色场所。

    但十七喜欢他们！每一首它都喜欢。人家排练的时候，它会在隔壁跟着嚎，兴致起来了，还会变成人跟着唱。十七最喜欢的那首歌，也是键盘最得意的作品，融合了爵士、民族和民谣，大长头发演唱的时候需要不停的拐弯飙高音。大长头发不是唱不上去，就是拐不过去，每次都破音走调。十七在隔壁急的汪汪直叫，一会儿拐弯儿，一会儿嚎的，叫声盖过了大长头发。键盘手苦笑着对大长头发说：“你看，隔壁的狗都唱对了。”

    连续几天，十七都是隔着墙给专业人士教学指导，它屡屡示范，大长头发屡屡失败。大长头发气急败坏的对键盘说：“你这个歌，给狗写的吧？人类的嗓子是无法完成的。”

    在十七的干扰下，乐队的事业毫无进展，他们陷入了困境，只得寻求警察的帮助。

    一个周末，周柳依正在家加班写稿，隔壁乐队和十七，又开始了演唱。周柳依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乐的前仰后合。接着，就听到隔壁主唱气恼的来了一句“今天又没法唱了。”

    安静了半小时，突然传来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周柳依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是位穿制服的警察。

    “你好女士，我是咱们这个区的片警，我叫王深。我们接到隔壁报警，说你家里噪音扰民，还非法养狗。”警察面带微笑，语气严肃。

    周柳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警察叔叔，您没走错吧？我隔壁住着的可是一个乐队！我没举报他们噪音扰民已经很不错了！”后面这半句，周柳依故意提高音量，让隔壁听到。

    王深警官也笑了，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过来看看。我在门口没有听到这里有什么噪音。另外，他们说狗……”

    周柳依立即尴尬谄媚的笑着说：“哈哈哈哈，警官，我们家狗狗，还没来得及……”

    周柳依话没说完，王深警官就打断了她，提高音量说道：“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地下室吗？隔壁邻居还是群租，你是得小心点。养个狗也好。好好给狗训练一下。注意安全啊！”

    周柳依立即对这位王深警官感激涕零，忙请他进屋坐坐。王深也没有推辞，直接进去，巡视了一圈，提了几个安全建议。接着警官坐下，问了几句话，比如“你搬来这里多久了？你朋友不常来吗？没有男朋友吗？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啊，这是我的工作！”

    警官看似关心群众，实则问了些自己关心的问题。十七倚着沙发腿，心想，“这个男的呀，目的不纯！”

    王警官跟周柳依越聊越熟络，还聊到了郑伟光跳楼的事情上。因为王深也参与到了这个案子的后续处理，周柳依不免想多知道一些。聊着聊着，眼看着到了饭点儿，王深警官还没有走的意思。

    十七开始拱饭盆，提示周柳依，赶紧打发他了吧。周柳依还没说话，王警官说：“你隔壁的乐队，已经被很多人投诉过了，以前住在你这间房的，几乎都报过警。我过来例行公事，但是没想到咱们的工作还有这么多交集。你现在肯定也饿了，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给你讲讲办狗证的事儿。”

    十七算是碰上对手了，这位警官社交能力可以啊！

    眼看周柳依就要答应了，十七决定采取行动。它看着王深滔滔不绝，口吐莲花，心里恨不得打他一顿。“可是他是警察呀，打不得的。嗯？可是我也不是人呐，有什么打不得的！左抓右咬，打的你去扎疫苗！”十七打定了主意，开始行动。

    周柳依果然还是答应了王深出去吃饭，十七又推了一下饭盆。周柳依摸了摸十七的头说：“你乖，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十七龇牙，跑到王深面前，露出狰狞的面目。

    王深说：“哟，妹子，你这个小土狗还生气了。”

    周柳依还没来得及说话，十七就迅速跳到王深身上，以追云逐电的速度，左边抓了三爪子，右胳膊咬了三口，跳上肩膀脖子上又狠狠抓了几下。警官在身上冒出几个血印子之后，也快速反应过来，抓到十七甩出去老远。收回来的手上，又有几道血口子。

    周柳依第一次见到十七这样，她有些害怕了。她都想不通这只狗是怎么了，突然性情大变。赶紧把十七抓起来关进厕所里。出来又对王警官连连道歉，还表示要赔偿医药费。二人顿时都没有吃饭的心情了。

    “对不起啊，我家狗从来不这样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确实是饿了。您看您别生气，要不我陪您去打针，然后请您吃饭吧。”周柳依说着，愧疚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把头扎进地里。

    王深苦笑：“算啦，我自己去打针就行了。不过你这个狗哪来的？你自己要小心啊。”

    周柳依连忙说：“这是我捡的流浪狗，不过你别担心，我给他打过疫苗的。我明天就去给它办狗证。”

    王深问：“公狗母狗啊？”

    周柳依回答：“公的。”

    王深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似不经意的提醒了一句：“是不是没绝育？没绝育的狗脾气大啊！”

    雄性之间，就是这么的快意恩仇。打击对方，绝不手软，哪怕跨越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