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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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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左手指月》(2)」

    【妈呀, 平底惊雷,这雷也来的太突然了吧。】

    【要不是我懂科学,我都要以为这是特效了。】

    【恭迎仙女下凡。】

    【这个声音……好像是苒苒自己唱的歌。】

    【我的耳朵举着一张b超来找我, 谢谢。】

    花滑舞台上的选曲,为了契合上动作的编排, 会找专业的人员进行改编。

    冷苒苒和李宏图商量之后, 决定用她本来的声音。

    她的声音有昆曲唱腔的宛转悠扬和声线本身自带的细微的沙哑。

    给这首歌注入了一种特殊的特质。

    像是刚刚穿过高山流水,又踩在层层厚实的积雪上。

    既有不谙世事的清冷,又有历尽千帆的沧桑。

    冷苒苒单足蹬冰, 向后滑行。

    左手做兰花指状。

    兰花指简单,但是做的好看确实很难。

    她的手指细如葱白,在月光中温透如玉。

    右手隐隐能看到一圈红的痕迹。

    像是那天那串黄桷兰留下的红线。

    “左右拈着花,右手舞着剑。[1]”

    接着双足向后弧线滑行,接右后内规尺步。

    右手呈舞剑装挥展开来, 接单足蛇形, 在冰上游刃有余地滑开。

    “眉间落下了一万年的雪。”

    转三步。

    顺着前刃走弧线转体。

    冷苒苒双手轻抬, 如冰上嬉戏。

    向后滑行,左足点冰腾空。

    她在空中悠然逆时针转体三周。

    她轻盈得如同落像人眉间的雪花。

    3s跳跃, 后内三周跳。

    是全场女选手中第一个完成的三周跳跃。

    全场一阵安静。

    没有人想到一开场就是这样的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等大家反应过来。

    冷苒苒已经卡点“落”字, 稳稳落在冰上。

    接弧线变刀步。

    滑进一阵掌声之中。

    “月光中啊——[1]”

    这首选曲里的高音, 辗转缠绵,最适合旋转动作的安排。

    冷苒苒稳稳落回今夜的月光里。

    随即云手带外勾步转向,换双足直立转。

    她在前外外刃滑进弧度最大限度时,滑足迅速由前外刃变为后外刃。

    浮足由后往前带, 双足在冰面上同时旋转起来。

    看着像个人形的陀螺, 更像是冰上的仙人。

    冷苒苒的圈数和转速都完成相当成熟, 和音乐中的高音律动贴合。

    即使双足直立转是花滑旋转里最基础的动作, 当一个运动员完成这个动作的质感和美感,对于观众来说也是极美的享受。

    “那是我啊——[1]”

    旋转并没有停止,她又再接一个珍珠转,浮腿位置高于头的提刀。

    看起来像是含着珍珠等待绽放的贝壳。

    最后接贝尔曼旋转。

    冷苒苒用手勾着冰刀,将浮足从背后拉起直至超过头顶。

    全身像是绷紧旋转的一滴水滴。

    在她的旋转中,冰花四溅,消融在现场的热烈空气中。

    李宏图在台下面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冷苒苒今天的发挥很稳,又完美完成了难度最高的跳跃动作。

    李宏图仿佛能看到金牌正在向他招手。

    然后此时,夜空里再次降下一道惊雷。

    整个弧形透明顶的冰雪中心场馆突然一瞬间仿佛布满蜘蛛网状的雷。

    强光一闪,刺得冷苒苒微微闭上了眼睛。

    上一次这样大的雷电,还是天雷劫的那一次。

    她整个耳朵都被震得酥酥麻麻。

    头疼欲裂,仿佛上场之前才吃过的药没了丁点效用。

    冷苒苒稳稳心神。

    “左手一弹指,右手弹着弦。”

    单脚转圈,做一个接环。

    游刃有余踩过冰面上用冰刀滑出的琴谱。

    “舟楫摆渡在忘川的水间。”

    她呈一字步滑过全场。

    如同正在摆渡的舟楫。

    今天晚上夜凉如水。

    月色在冰面上荡起涟漪

    让人恍惚觉得是真的河川。

    冷苒苒眼中闪过一幅画面。

    画上的她正在一条璀璨如银河的河流上穿行。

    她撑着竹筏小舟。

    两眼失神、漫无目的地往前滑。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要去哪里。

    她只知道从来处来,去去处去。

    她从一座拱桥下滑过,拱桥上面写着——

    【忘川】

    原来,她真的去过忘川。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震颤。

    腿一软,小小地趔趄了一步。

    冷苒苒很快稳住身形。

    往舞台中心的狂奔几步。

    接着惯性的作用,她右腿向后抡圆,带动整个身体旋转起来。

    一个标准的燕氏旋转。

    “当烦恼能开出一朵红莲。[1]”

    此时,她的手绕到颈后,找到一个凸起的绳结,往下使劲一拉。

    洁白的考斯滕从脖子的将地方断开。

    一瞬间火红色的考斯滕由上至下试图覆盖白色的考斯滕。

    在旋转中,白色和红色交融,相互抗争。

    这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仿佛鲜血逐渐染红了冰面。

    冷苒苒旋转不止。

    最终火红完完全全覆盖住了洁白。

    一朵洁白的冰花,终于开成了冰上绽放的红莲。

    在燕氏转中,她的上身、左腿和支撑足头腿成直角。

    本来是脸朝着冰面,但她在旋转中,身体逐渐朝上反转,变成仰燕氏转。

    变装完成的那一刻,她正好面朝月亮。

    她像是在月光中打了一个滚,沐浴在月光下。

    仿佛刚才的视觉的冲击、破碎和壮烈都并不存在。

    她懒洋洋的,像只晒月光的没骨头的猫。

    现场版的一键变装。

    摄人心弦,美得太犯规了。

    “莫停歇,给我杂念——[1]”

    全场到抽一口冷气,和这首歌的高音一齐尖叫。

    冷苒苒小勾步跳跃,接换足联合旋转。

    今天的月亮格外亮,晃得她头疼欲裂。

    仿佛是有什么顶破头骨,呼之欲出,变成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当旋转的晕眩感达到顶峰的时候,她的头疼也达到峰值。

    她迷迷糊糊之中觉得似乎有个苍老声音在说——

    “不能放下,谈何得道。既然放下,又何必想起。”

    但她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年纪轻轻,单纯的没有一丝杂质——

    “我不愿修无情道,既已得到,如何放下?我要的是得到,就自然会舍弃得道。”

    两个声音如同在冰上快速旋转的两种颜色的考斯滕裙摆,在冷苒苒的脑海里交织。

    但她心里有另外一道声音,冲破了这两道声音的桎梏。

    “莫停歇,给我杂念——[1]”如同冷苒苒身上炙热奔放的红裙完全覆盖无情无欲的皎白色一般。

    在月光下,她的心炙热奔腾如火。

    此刻,她突然觉得头不疼了。

    一切的纷纷扰扰的疼痛突然短暂地消失。

    头颅似乎被撕裂出一条小小的裂缝。

    仿佛洪水堤坝上的第一道缝隙,塌方山岭上的第一颗石子。

    是砂石洪水排山倒海之间的最后一瞬宁静——

    刹那间。

    无穷无尽的杂念毫无章法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在她眼前展开。

    第一世,他为将军,她为蜀国圣女。

    第二世,他为皇子,她为战败国公主。

    第三世,他为王,而她为后。

    “左手指着月,右手取红线。[1]”

    冷苒苒的耳边同时出现了纷纷杂杂的声音。

    有的是她的声音。

    【将军,孔明灯绑不了,这红线可就浪费了。在我们哪里,红线可是用来绑姻缘的。】

    【殿下,黄桷兰你要是不喜欢,能把红线留着吗?】

    “赐予你和我如愿的情缘。[1]”

    有的又是郁衡的声音。

    【我说的是,我喜欢的是你。】

    【你可是历过三世情劫?是我。】

    【你抛弃了我三次。】

    【你啊,没良心。】

    冷苒苒睁开眼睛,无措地看着今天的月亮。

    她晃了神。

    但是音乐没有停,她脚下的步伐也没有停止。

    她好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她只能往前滑行,不然就会被满天的回忆所淹没。

    “左手化成羽,右手成鳞片。

    某世在云上,某世在林间。[1]”

    第一世,她为黎明苍生骗他负他。

    第二世,她为国破家亡恼他弃他。

    “愿随你用一粒微尘的模样,

    在所有尘世浮现。[1]”

    那一世后,她在忘川的河上,被问及夙愿。

    她说,这一世不求留有回忆。

    只愿下一世,他若为王,她便为后。

    他为木鱼,她愿长作青灯。

    不求轰轰烈烈,只要朝朝暮暮芙蓉雨,点点滴滴到天明。

    但是她还是太多天真。

    命运又太过幽默。

    郁衡那一世,是盛世。

    几百年难见的盛世。

    他是盛世里的王。

    他的盛世,也就是她的盛世。

    他受万人敬仰,世人朝拜。

    而她,在盛世的养分和流言中,很快就成了一朵邻近开败的芙蓉花。

    兵临城下三千。

    她被人带到一座悬崖峭壁。

    没有人想倾国倾城。

    却有人偏偏认定她倾国倾城。

    为首那人说:“你若是还有廉耻,自当以死谢罪。”

    她淡淡看那些一眼,说:“我相信他,他自然有方法来救我。”

    为首那人又说:“你看山下是什么?”

    山崖下面是堆砌的堤坝和濒临绝低的洪水。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一望无垠的良田和山下的百姓。

    这是郁衡来救他的必经之路。

    若是他来,就保不住山下的万千百姓。

    “你若是不跳,那么千古明君就会成为色利熏心的暴君,你怎么选?”

    冷苒苒冷冷掀起眼皮:“无论我怎么选,你都没想过让我活着离开。”

    郁衡或许能够救她这一次。但是,救不了她一辈子。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她一个人丧命背负骂名和两人一起万劫不复罢了。

    这一世的郁衡,看重很多东西。

    看重她。

    也看重国泰民安,看重江山社稷。

    冷苒苒想,也许没有她,他也依然可以是一代明君。

    于是她终身一跃。

    将白裙染成火红。

    在山下,从黄昏,等到了那晚的月光。

    冷苒苒突然什么都懂了。

    她最后那一辈子,她谁也没有辜负。

    除了自己。

    郁衡没有辜负黎明苍生。

    三日激战,大捷。

    他也没有辜负她。

    三日之后,他们相遇在忘川之上。但是,救不了她一辈子。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她一个人丧命背负骂名和两人一起万劫不复罢了。

    这一世的郁衡,看重很多东西。

    看重她。

    也看重国泰民安,看重江山社稷。

    冷苒苒想,也许没有她,他也依然可以是一代明君。

    于是她终身一跃。

    将白裙染成火红。

    在山下,从黄昏,等到了那晚的月光。

    冷苒苒突然什么都懂了。

    她最后那一辈子,她谁也没有辜负。

    除了自己。

    郁衡没有辜负黎明苍生。

    三日激战,大捷。

    他也没有辜负她。

    三日之后,他们相遇在忘川之上。但是,救不了她一辈子。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她一个人丧命背负骂名和两人一起万劫不复罢了。

    这一世的郁衡,看重很多东西。

    看重她。

    也看重国泰民安,看重江山社稷。

    冷苒苒想,也许没有她,他也依然可以是一代明君。

    于是她终身一跃。

    将白裙染成火红。

    在山下,从黄昏,等到了那晚的月光。

    冷苒苒突然什么都懂了。

    她最后那一辈子,她谁也没有辜负。

    除了自己。

    郁衡没有辜负黎明苍生。

    三日激战,大捷。

    他也没有辜负她。

    三日之后,他们相遇在忘川之上。但是,救不了她一辈子。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她一个人丧命背负骂名和两人一起万劫不复罢了。

    这一世的郁衡,看重很多东西。

    看重她。

    也看重国泰民安,看重江山社稷。

    冷苒苒想,也许没有她,他也依然可以是一代明君。

    于是她终身一跃。

    将白裙染成火红。

    在山下,从黄昏,等到了那晚的月光。

    冷苒苒突然什么都懂了。

    她最后那一辈子,她谁也没有辜负。

    除了自己。

    郁衡没有辜负黎明苍生。

    三日激战,大捷。

    他也没有辜负她。

    三日之后,他们相遇在忘川之上。但是,救不了她一辈子。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她一个人丧命背负骂名和两人一起万劫不复罢了。

    这一世的郁衡,看重很多东西。

    看重她。

    也看重国泰民安,看重江山社稷。

    冷苒苒想,也许没有她,他也依然可以是一代明君。

    于是她终身一跃。

    将白裙染成火红。

    在山下,从黄昏,等到了那晚的月光。

    冷苒苒突然什么都懂了。

    她最后那一辈子,她谁也没有辜负。

    除了自己。

    郁衡没有辜负黎明苍生。

    三日激战,大捷。

    他也没有辜负她。

    三日之后,他们相遇在忘川之上。但是,救不了她一辈子。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她一个人丧命背负骂名和两人一起万劫不复罢了。

    这一世的郁衡,看重很多东西。

    看重她。

    也看重国泰民安,看重江山社稷。

    冷苒苒想,也许没有她,他也依然可以是一代明君。

    于是她终身一跃。

    将白裙染成火红。

    在山下,从黄昏,等到了那晚的月光。

    冷苒苒突然什么都懂了。

    她最后那一辈子,她谁也没有辜负。

    除了自己。

    郁衡没有辜负黎明苍生。

    三日激战,大捷。

    他也没有辜负她。

    三日之后,他们相遇在忘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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