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更]第62章
第62章 「苒苒齐芳草, 飘飘笑断蓬」
【我哭到停不下来呜呜呜，太好哭了。】
【花滑还能这么搞，又虐又甜, be美学天花板。】
【我从来不看花滑的人, 突然get到花滑的魅力，我现在要去把世界级的比赛都看一遍。】
【怎么说, 动作真的不能和专业比赛比，但是这个歌词，傅休蛰的眼神戏, 真的太伤了。】
【我都不知道他演技这么好, 还会唱歌。】
【刚才镜头闪过，我看到郁衡也眼眶红了。】
【苒苒的戏也真的很足，又清冷又仙, 她抛跳落地的时候仿佛没有重量。】
【这个编舞真的绝了！！！意境感已经爆了，有人知道是谁编的吗？】
冷苒苒和傅休蛰的节目结束后，之前都不敢打破这首的氛围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磕到了我真的嗑生嗑死！】
【死灰复燃太好嗑了, 这个颜值这个深情眼, 就是演出来的我也认了。】
李宏图嘴角带笑。
在没有完全做到他的技术要求的情况下，这两个人的配合达到了一种别样的艺术表达力。
而艺术表达力和观众感染力，是除了单一技术之外, 这项运动的核心。
主要是傅休蛰还真的是喜欢冷苒苒。
啧, 磕到真的了。
冷苒苒走下冰场。
经过短短一场双人滑节目，她的热度又涨了不少。
冲上热搜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正常操作, 这次还有冷面站姐拍的出圈神图。
她靠在板凳上暂时脱掉冰鞋。
脚已经肿起来，一会儿还要上场谢幕, 她舒口气坐着稍微休息一会儿。
即使她身法在身, 在短短的时间内学会抛跳一周半, 但是她的身体骨骼依然没有办法完全适应。
之前在滑雪鞋磨出茧的地方旁边，又被磨出了冰鞋的痕迹。
傅休蛰轻轻蹲在她的旁边，从自己随身带的运动背包里面，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说：“我从小练武，受伤习惯了，这些都是我觉得最好用的，你试一试吧。”
冷苒苒接过来道声谢谢，把药膏慢慢抹在脚上。
她的心里除了平日比赛之后的畅快，还有一种隐隐的遗憾。
大概来自于明明自己是表扬者，却无法和观众感同身受的遗憾。
就好像，明明是个有名的厨师，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味觉。
“傅休蛰，”她想了想最后开口问道：“你说观众都在感动些什么？”
傅休蛰一愣，脖子肉眼可见的红了。
他想了想，终于找了一个说辞：“你不是说你不太会表情管理，所以我设计的这个人物在这首曲子是暗恋你的。”
“暗恋？”冷苒苒想了想，“原来是这样，我都没看出来。”
傅休蛰看她一眼，说：“观众应该是代入自己了吧，你如果代入自己，假如我喜欢你，会是什么感觉？”
他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轻抖，却只能状似无意地问出自己想问的话。
冷苒苒仔细想想，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没有感知这些的能力。”
傅休蛰心中一沉，但还是问：“什么意思？”
冷苒苒不能说出无情道，又找不到一个好的搪塞理由，于是半真半假道：“我车祸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可能是伤害到了大脑的某块区域，感受不到情感。”
傅休蛰说：“情感丧失综合症？”
冷苒苒想想说：“差不多吧，所以我也不太会笑，谢谢你这次帮我。”
她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涂第二遍药膏。
白皙干净的指头上留下一道潮湿的水状啫喱。
傅休蛰看着她的侧颜。
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被拒绝了，还是没有被拒绝。
但是，好像又没有那么重要。
喜欢一个人本身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他转身，准备给她找一张湿纸巾。
递过去的同时，却有一双手早他一步伸到了冷苒苒面前。
南荣星半蹲在冷苒苒面前，递出一张湿纸巾。
他仰头看着她，抿着唇笑，看着有点紧张：“苒苒，我要上场了。”
冷苒苒接过湿纸巾，顺口道：“加油！”
南荣星指指休息室的直播电视，“你脚受伤了，不方便出去，可以在这里看我比赛吗？”
冷苒苒专心致志地擦干净手指头，点头：“当然。”
傅休蛰冷眼看他，把湿纸巾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不叫“姐”，改叫“苒苒”了？
-
南荣星和于诗兰在候场区，等待冰场上的补冰处理。
他们选的歌曲是《’t help falling love》。
这是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
他们也是唯一一对两个人都来自第一梯队的选手。
动作难度的设计，也是全场最高。
而此刻，在观众看台上。
南荣哲对郁衡轻声说：“你怎么也眼眶红了？”
郁衡转头一看，南荣哲也红着一双眼睛。
虽然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但是依然感性。
这大概就是名导演的赤子之心。
南荣哲夸赞冷苒苒：“这个身段真的美，打戏能做的特别漂亮，气质也绝了。”
他也不敢大声夸，毕竟他丈母娘就隔着他两个位置。
郁衡心不在焉地点头。
他此刻心乱如麻。
不知道是该把冷苒苒带进人间烟火盛世繁华里，还是像刚才傅休蛰一样，把她重新送回无情无欲的天上人间。
南荣哲其实觉得明天的试镜都没有那么必要，要不是冷苒苒坚持，他真的想当场定下这个角色，免得夜长梦多。
灯光暗下来，南荣星在冰面上站定，往南荣哲和郁衡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身穿白色的考斯滕，看上去像是童话里走出的王子。
而于诗兰一身蓝色水钻考斯滕，长发盘起，露出漂亮的脖子，看着像是高贵的公主。
【卧槽，这个弟弟怎么回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啊啊啊！！】
【这个手臂线条是科学的吗？我竟然会以为他是因为驼背。】
【我刚去弟弟微博看了一眼，竟然是泰拳蓝段。这，怕是傅休看了也会颤抖吧。】
【我太可以了，这种小奶狗变小狼狗，完全阻击！！！】
南荣星和于诗兰在冰面上滑行开来。
在变换的灯光中，一上来就来了一个高难度的捻转托举。
二人在欢快的歌曲中，演绎一堆陷入爱河的情侣。
每日每夜的训练，也在此时初见成果，动作一气呵成，完成度很高。
南荣星是所有选手里面唯一有童子功在身上的。
郁衡十几岁和南荣哲拍那部讲述花滑的电影的时候，他便跟着他们也在滑冰场一起练习。
他年龄小，属于学习花滑最好的年纪。
自然比郁衡学的更快，旋转的转速、身体的柔韧度都更优秀。
那是他少有被南荣哲表扬的时候。
是郁衡让他知道，只有自己更优秀，才能被人看到。
可惜，除了滑冰，他没有别的地方比郁衡优秀。
在知道冷苒苒选了傅休蛰作为搭档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场比赛一定要赢。
只有赢了，冷苒苒才能看到他的优秀。
他看着于诗兰，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心里确实无比的紧张。
他想着下一个动作和下下个动作。
在冰场上他的脊背停止，翩翩的冰上少年，但是过于紧张，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有点赶场，少了动作舒展感和一种沉浸在恋爱中的浪漫意境。
两人在冰上腾起同时完成1a的跳跃。
又紧接了一个双人联和旋转，难度和力度都拉满了。
【这组难度好高啊。】
【虽然但是，总觉得哪里差了一点，像是两个陷入爱河的优等生。】
【前排正解，不过弟弟应该没有谈过恋爱，我承认我有被他一本正经谈恋爱的样子萌到。】
最后，两人缠绵依偎在一起，作为最后的定点动作。
评分很快就出来了。
他们的现场裁判得分是全场最高，但是观众评分排在倒数第二位。
不过由于现场裁判评分占比高，他们挤掉冷苒苒和傅休蛰，成了今天比赛的第一名。
南荣星看着摄像头，喘着气。
一半是因为比赛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半是因为紧张。
他吞吞口水，不知道冷苒苒会不会生气。
但是他还是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实力——
如果她看到他的表现，下一次，会选他吗？
-
比赛终于结束。
这一次，被淘汰的是邬伟彦和袁薇薇。
两个人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袁薇薇说：“我的妈呀，终于结束了，我的腿摔得都没法看，在这么下去，这个夏天都不能穿裙子了。”
邬伟彦点头。
很明显，如果是摔倒，他宁愿是摔倒在滑板u型池或者滑雪高级道上。
所以虽然是淘汰赛，但休息后场室的氛围一片和谐。
家属们被工作人员带进休息区。
所有人都有家人围着嘘寒问暖，手上捧着一束鲜花。
只有冷苒苒没有家人，也没有花。
但是她不是很有所谓，呆呆地站在角落里，等待这一流程结束。
【我一个泪奔，恨不得冲进去给她买束花。】
【呜呜呜呜，心疼宝贝，妈妈爱你。】
南荣星被父母奶奶包围，手上的花已经拿不下了。
他看向冷苒苒想把手上的花送给她，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好。
于是，他看上了郁衡手上的那束花。
像花束又不像花束，是洁白的小花，包裹在一堆郁郁葱葱的蒿草里。
他正想向郁衡是个眼色，就看见郁衡径直走向了冷苒苒，把花递给了她。
南荣星一愣，郁衡算是他的半个哥哥，但这还是第一次他和郁衡如此默契。
冷苒苒垂着眼帘，接过手里的花。
她猜，郁衡是看不下去她没有花，才会把本该给南荣星的花给了她。
她没有拒绝这种好意的理由，所以轻轻道一声“谢谢”。
意外地，她很喜欢这束看着更像草的花。
比起花，她更喜欢草，喜欢茶树，喜欢那种淡淡的草药清香。
“这是什么？”她问。
郁衡看着她低垂轻颤的睫毛，嘴角上扬，低声说：“芳草和蓬蒿。”
苒苒齐芳草，飘飘笑断蓬[1]——
冷苒苒突然想起这句诗，虽然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嘴角不由挂上浅淡的笑意。真好，她也有花了。
【郁衡真的好善良，这么多年人品真的没话说。】
【这个笑容简直让我迷醉！！！】
【他们两个竟然看着比死灰复燃更配，完了我想磕这一对。】
【恕我直言，姐妹，属实有点拉郎了。】
【姐妹小心你的号，圈地必自萌，拉郎需谨慎。】
【没错，谨言慎行，目测恒星还有三秒达到现场。】
南荣星的奶奶江雨萍把冷苒苒拉过来：“奶奶上次跟你说的，你怎么想的？你这个身段唱功，何必去那种只为了赚钱的剧组？”
她斜斜一瞥，瞪了一眼正在赔笑的南荣哲。
“没错，”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要不要和我谈一谈，我刚才看了你的花滑节目，你的潜力适合更高艺术表达？”
北烨伟递过来一束花，送给冷苒苒。
【卧槽！！！什么情况？？？】
【南北导演的世纪大铜矿！！！睁大我铜铃般的眼睛。】
【呜呜呜呜，只有我是磕他们的吗？死对头什么的最好嗑了，果然只要我活得久，我的cp就不怕不同框。】
南荣哲瞬间面色一沉，语气十分不客气：“你怎么进来的？”
江雨萍插话道：“我孙子比赛，他正好旁边取景，我邀请他来的，怎么了？”
南荣哲气急道：“我儿子比赛，邀请他干什么？”
北烨伟冷哼：“有的人永远理解不了，艺术是没有你我的。苒苒，明天我们约个时间？”
南荣哲冷笑：“可惜，苒苒明天正好和我们排了定妆。”
他故意忽略了试镜，而说的是定妆，挑衅意味明显。
现场的火药味很浓。
直播间瓜味很重。
【我的天，竟然是真的，还真是两人为苒苒在打架！】
【我已经目瞪口呆了，平时哪一个不是一线打破头想进的组，竟然现在在争同一个人。】
【苒苒的表情我爱了爱了，不愧是我社会拽姐。】
冷苒苒手上抱了两束花，面无表情。
她其实没想好要不要拍戏。
此时，李宏图也进了休息室，抱着一小束在公园门口买的花。
他看两个导演这么吵架，觉得实在没意思，又懒得在摄影机面前凑热闹。
找个没摄像机的地方，把冷苒苒叫到跟前，把花已给，拂袖一甩，准备走了。
两个大老爷们儿为了争一个小丫头争得面红耳赤的——
真丢人。
反正，这么丢人的事情，他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江雨萍也嫌两个人丢人，找了个借口让南荣星带她和卞妍参观一下场地。
冷苒苒手上突然有了三束花，意外成了拥有花束最多的选手。
她已经有点抱不动了。
她想回家。
但是面前的南荣哲和北烨伟正在吵架，理论电影艺术的雅俗。
虽然工作人员试图阻止，但两人唯一的进步，是换了一个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
冷苒苒：“……”
郁衡看出来了，准备帮她解围：“你们不然——”
话还没说完，就被南荣哲和北烨伟同时打断——
两人很有默契转头扔出一句：“大人说话，别插嘴。”
然后继续吵，从苏联蒙太奇学派吵到先锋试验电影理论，闵斯特堡吵到格里尔逊，从百草园吵到三味书屋。
郁衡：“……”
他朝冷苒苒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我先送你回去？”
冷苒苒明显懂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郁衡帮她伸手抱过两束花束。
默契十足。
像两个在拜年见亲戚途中想偷偷溜走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