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张炎的忏悔
“张炎？”
晏怀林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解，“这个人有些特殊？”
他本想着，对方是不是得罪过这位大能，但又觉得不可能。
首先，华启清虽非纯良，但也绝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其次，这种病毒从感染到死亡，也是有时间期限的。
可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这个张炎的存在。
华启清也不隐瞒，“他有自愈异能。”
至于张炎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并没有说出来。可即便如此，也足够晏怀林惊讶的了。
这外面的世界，果然是能人辈出么？
治愈系异能的分支，也就是自愈系，在这个寒潮世界已经非常难得了。
“若是真的，那简直太好了！”
他正瞅着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又心疼数量有限的血清。
想到这里，他看向华启清，“那位张炎和你关系如何？我的意思是，若是可以的话，不妨让他先抽些血给我，我另有用处。”
随即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他。
“我给一位病人用了血清，病毒没有再继续扩散，但目前也没有痊愈的迹象。”
晏怀林怀疑，这是因为血清中的异能效果减弱，所以无法治愈效果。但如果有个异能者愿意供他试验，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华启清想也不想，“没问题。”
就凭张炎之前做的事，让他还一条命也不为过。
“那就好。”
晏怀林不清楚两人关系，但作为实力强者，华启清的话自然可信。
当然，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你说的张炎，现在何处？”
“快到了。”
华启清朝西边看了一眼，“最多一个晚上，他们就该到了。”
晏怀林探出精神力……果然！
不过，这应该就是他的同伴吧？还真舍得！
晏怀林自然不会刨根问题，以免自己的试验数据飞了。在这一点上，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千闻只觉得这位“大表哥”有些奇怪，好像从吃了午饭后，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收起来，而且还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莫测笑意，让人感觉他在憋着什么坏招。
当然，这只是千闻的感觉，落在别人眼中，还是一派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
傍晚时分，张炎一行人终于到了。
不过他们看上去有些狼狈，一路东行，气温的变化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寒潮人，尤其是隆木、莫日达和盖伦，都是生活在最寒冷的北方，何曾见过这样的高温？
哪怕是张炎，心里都充满了疑问。
气温攀升，让脚下的冰川积雪都开始大面积融化，不仅水流成河，冰面也变得异常湿滑。
人走在冰水上，稍不留神，就摔得鼻青脸肿。
不仅如此，火山灰落在刚融化的雪水中，很快就变成硬邦邦的水泥块，而且形状各异，大部分都带着尖尖的棱角，很容易刮伤人的皮肤。
这其中，习惯了赤脚的盖伦，那长着厚厚老茧的脚掌，也都被磨破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身上的兽皮也被水打湿，脱下兽皮大衣后的他们，浑身也满是水泥疙瘩。
若不是担心走得慢，追不上清老大，他们真想原路返回。
“清老大——”
“千闻信使——”
从科米家族人口中，他们已经知道清老大此行目的，正是那位千闻信使，所以喊人的时候，也加上了千闻。
而且他们还记得，千闻信使有2头高大的犸象，还有一辆豪华漂亮的马车。
所以，他们一边喊人，一边兴奋地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张炎苦不堪言，只能借着提醒他们病毒，来磨蹭一下。
“你们走慢一点，我看有些人的状态不对，你们注意离远一点，别碰到他们……”
话没说完，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有人盯上他了！
可是眼前人头攒动，还夹杂着动物们参差不齐的身形，他根本看不到有谁在看自己。
只能盲猜，大概是那位清老大了！
果然，他刚升起这个念头，跑在前面的隆木，就猛地爆发出惊喜的吼叫:
“是清老大，我找到他们了！”
之所以用“他们”，因为他看到马车了！
虽然马车看上去有些陌生，但是，比之前的
更豪华了！
而且清老大就守在马车旁边，那里面一定是千闻信使！
“还有千闻信使！”
莫日达也激动起来。
就连盖伦，也十分高兴，忍不住握了握手中的弓箭。
张炎紧随其后，但速度还是遭到了嫌弃。
隆木等人不断往前跑，见后面的人半天没跟上来，便忍不住朝他喊话:“张炎，你倒是快点啊，磨磨蹭蹭，小心清老大又要赶你走了！”
隆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还以为是张炎哪里做得不好，惹了清老大不喜。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觉得这人还有救，于是好心提点他几句，免得他又被赶走。
张炎满脸愁容，心想:我要是跑的快，说不定被赶得更快！
但口中却应着，“来了！”
然后做出脚受伤的样子，一蹦一跳朝他们追去。
隆木也没在意，兴奋地奔向马车。
“清老大！”
他们开心地叫着，随后目光转向马车，眼珠子已经开始打转了。
“千闻信使找到了？”
莫日达盯着车厢门，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华启清闻言笑了，不点头也不摇头，但车厢的门，却在这时候打开了。
“千闻信使！”
几人激动地喊了起来。
打开车厢门的千闻，只简单戴了口罩，身上穿着一件居家的棉麻连衣裙。半透明的薄纱长袖，既透气又凉快，三层蛋糕款的下摆，错落有致地垂在脚踝边，边角处还绣了兰花。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把雕花的竹扇，用来解暑。
轻盈飘逸，美若仙人。
而美人直接在他们面前摘下口罩，冲他们温柔一笑，招招手:
“你们好啊！”
隆木几人直接看呆了，“千闻信使？”
两年多未见，千闻信使比当初更美了，不仅是这身衣服的衬托，还有她脸上的稚气褪去后，笑意盈盈的面容上，比以往似乎多了几分韵味，让人忍不住惊叹。
没人不爱美，千闻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答案，脸上笑容更大了。
“好久不见，真高兴还能再见到你们。”
只是她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不是清来了，如果不是他们追随着清出来，他们或许真的不会再见了。即便是她要回北方，也不太可能再次经过战熊部落，他们只能隔山而过。
隆木和莫日达回过神，也纷纷点头。
“尊敬的千闻信使，我们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您！”
两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清老大，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千闻信使了。
毕竟，有曾经部落里那段不算愉快的经历，千闻信使几乎不可能再踏入他们部落了。
想起来，两人还有些惭愧，不过幸好他们选择了清老大。
几人正叙着旧，感慨缘分之巧时，盖伦忽然上前，深深地朝千闻鞠了个躬。
“多谢千闻信使当初的火种，才让我……我的家人多活了一段时间。”
盖伦说着，眼眶就红了。
虽然父母亲人最终还是走了，但他忘不了，在自己差点误伤她的情况下，千闻信使还愿意留宿，以方便他们换取更多火种。以及，她请他当帮工，给他一些火种小费。
最重要的是，她给了他关于信仰的启发。
这是他能坚强活下来的缘故。
所以，盖伦说完，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几人怔住，千闻都被吓了一跳。
“快起来！”
千闻想起他家的故事，连叹了口气，“你们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节哀，往后好好活下去，带着他们的希望。”
盖伦滚落一滴泪，“是。”
在隆木和莫日达的搀扶下，他终于站了起来。
千闻一眼看到他脚上的伤，还有上面的血迹。
“你还是不穿鞋？”
这个不穿鞋的胆大少年，没想到长大了也没变。
但脚上的伤却不容忽视，尤其是特殊时期，便忍不住叮嘱他:“还是穿上鞋吧，还有这伤……这是药粉，一会儿记得洒在伤口上止血。最好骑着矮马，不要用脚着地了。”
不过她没有男人穿的鞋，只能让千新借他一双了。
倒是止血药粉，她直接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哇哦——
隆木几人再次惊叹。
想不到千闻信使竟然还
是有空间异能！
而不远处，张炎一脸如遭雷劈的眼神，浑身僵硬地看着她变完戏法，然后冲自己微微一笑……
所以，她原来也骗了自己？
啊不对，她只是什么都没有说，但自己是真的蠢。
不过这份懊恼，在想通了整件事后，又不自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她没有空间，自己当初那“随手一拿”，是不是就要了她的命？
如此说来，清老大打自己的那一顿，一点都不冤枉。
想到这里，张炎脸上的苦涩褪去，深深的愧意占据了整个胸腔。
“千闻信使……”
他往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千闻跟前。
然后，“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又直起身，对着自己的脸，猛地扇了几个巴掌。
“对不起，千闻信使，当初是我错了……”
说完，又“啪啪啪”地扇起了自己的耳光，仿佛千闻只要不喊停，他就一直扇下去。
如此劲爆的画面，让隆木几人直接惊掉了下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千闻看着面前不断自罚的人，心绪有些复杂，当初昏迷后醒来，差点被冰封在车厢内，身边长伴的猎犬也冻死在车厢底部。
那时的她，对张炎虽有防备，但也没想到他会做到那么绝，违背基本的雇佣契约不说，甚至连打个招呼都没有，直接携物资潜逃，留她一个人在马车里。
若不是她有空间，恐怕真的被害死了。
千闻想，哪怕他那个时候稍微知会一声，自己也不会怨。
或者，干脆等她死了，他再拿走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偏偏他选择用那种方式……
她不怪他为自己谋利益，但背信弃义，是她所不齿的。
千闻没有出声，张炎依旧扇着自己耳光。
其实，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活着，张炎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在他看来，当初的千闻已经离死不远了，即便自己不拿那些东西，也可能便宜了别人。
但他心里清楚，她也有可能活下去，所以才在愧意之下留了2副药材。
他只是潜意识里，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因素。
如果千闻真死了，他就可以说服自己，当初做了正确的决定；可现在千闻活着，他就无法欺骗自己，自己骨子里的自私。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这一刻，他是真心在忏悔。
“好了，停下吧，反正你也死不了。”
张炎不知疲倦地自扇，引来周围许多目光，千闻终于喊停了。
张炎还在继续，可听到那句“反正你也死不了”时，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抬起的手再也没有放下去。
“是啊，反正我也死不了……”
当初为什么要偷走那些东西呢？更何况，他的空间里，也不缺食物啊！
对了，因为他要维持“火种商人”的身份，因为他的火种异能没了……
张炎终于承认，那些自以为是的借口，其实就是自私。
他垂下头，虔诚地跪在她面前，摆出一副任凭处置的态度，“你说的没错，当初是我鬼迷心窍，差点害死了你……如今我自愿受罚，你想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不仅如此，他还将当初从她那里拿走的物资，也一并拿了出来。
兽皮、冻鱼、肉干……
还有一些零散的药材。
部分物件，千闻甚至还有些印象。
张炎几乎掏空了自己的空间，“东西只剩下这些了，火种我用完了，希望可以用这些药草补偿，至于那几匹矮马……它们被强盗抢走后杀了，我……我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偿你。”
听闻这个结果，千闻并不意外。
张炎虽然有异能，但杀伤力不足，除了他的空间和命外，其他身外之物很难守得住。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半死不活地出现在路上，被她捡起救了。
她看向地上那些东西，“东西就不用了，当初在花叶聚集区，你父亲已经替你还了这笔债。但是你当初违背契约在先，抢劫在后，无异于谋财害命，这笔账我还是要算的。”
没想到，张炎听完后，当场愣在了那里。
“我父亲……他替我还了？”
他怎么会呢？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