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混乱初生
四个小时的睡眠，对于连续赶路一天一夜的人来说，实在太短了。
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天黑隆隆的，华启清第一个醒来，利索地穿上大衣，开始手动清理洞口的积雪。
原本下沉弯曲的洞口，早已被新下的大雪掩埋，好在这些雪暂时都是蓬松的，轻轻用手一扒，就被清理干净了。
华启清动作迅速，很快将洞口清理好，麻利地爬了出来。
抬头看，整片天空都是漆黑一片，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发现南方上空的云要更黑一点。那种浑浊的黑，在极净的寒雪世界里，更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沟，翻起了层层暗涌。
视线往下，洞口不远处的雪地上，有一处隆起的雪包。
里面，是一个“快死”的人。
华启清没有理会，正好隆木和莫日达也起来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地走过来。
“对不起，清老大，我们起来迟了……”
两人一睁眼，看到被清理干净的洞口，和空荡荡的角落，就知道清老大又提前了。
唉，也不知道清老大到底要找谁，竟然急成这样？
华启清没有多说什么，“收拾一下行李，继续赶路吧！”
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行李，就每个人随身带着一只兽皮袋，里面放着一张兽皮被，全部的火种和食物，仅此而已。实在是太寒碜了！
隆木和莫日达倒没觉得什么，反正战熊部落本来也不富裕，但却有些替清老大鸣不平。
明明他之前猎到了很多兽皮和食物，却因为长老的阻拦，最后只带出来很少的一点物资。
凭什么？那可是他出生入死捕到的啊！
可任凭他们如何叫屈，华启清也不为所动，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东西一样。
事实上，华启清真的不在意，他的空间里还有很多食物，他更着急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再说，原身毕竟出生在这个部落，又被长老所养大，既然要离开，以后也可能不会回来，那些东西就当是赡养费了。
三人背上包裹，顺着风雪的方向，一路南下。
至于他们脚边躺尸的张炎，不好意思，除了视若无睹的华启清外，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直到他们走出好大一截，隆木才望着空荡荡的空气感叹：
“哎呀，突然发现，没了张炎那个话唠，好像也挺寂寞的……”
话没说完，就被莫日达拉了拉胳膊，示意他注意前面的老大。
果然，隆木很快就闭嘴了。
三人的行程确实很寂寞，尤其是在这茫茫无际的雪地上，一眼望去都是白皑皑的雪。尽管华启清已经让他们半遮住眼，但两人还是感觉眼酸、眼痛，时不时眼前冒黑星。
不知过了多久，隆木忽然发出“呀”的一声惊呼，然后停住脚步。
“清老大，快看，是张炎……他跟上来了！”
隆木手指着他们身后，一只正跌跌撞撞跑向他们的“雪人”。
“他竟然还活着！”
莫日达确认那人身份后，也忍不住发出惊呼。
同时，两人几乎同时看向华启清，等着他的命令。
“不用理会他，继续走！”
华启清头也不抬，依旧迈着大步往前，雪深没过膝盖，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没一会儿工夫，两人就被甩开一大截距离，吓得他们赶紧抛下张炎，快步追了上去。
“清老大，等等我们——”
至于好不容易跑到他们跟前的张炎，眼见着又被远远扔下，只能露出苦涩的笑容。
真是……报应啊！
至于他为什么想跟着这位清老大，自然是生物的本能提醒他：这人很强大，这人很安全！
而且，他这条命，还是清老大所救。
这么一算，无论是千闻信使，还是眼前这位清老大，可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算了，这些苦都是自己该受的，自己活该！
这么一安慰自己，张炎总算找回了精神气儿，又迈着越来越快的步伐，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华启清依然对他不理不睬，然而张炎却仗着这点，胆子也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敢在休息的时候，紧挨着他们的雪洞，如法炮制地挖了另一个雪洞。
然而，洞还没挖完，就被华启清一脚踢开。
“不想被我打死，就赶紧从我面前滚。”
华启清扔下一句话，然后冷冷看着他。
张炎苦笑，“清老大，我无家可归，就想跟在您身边安全一点。当然，我有空间，可以帮您储存物资……”
这会儿张炎也顾不上自己的老底了，世界将大乱，还是跟着强者才能活命。
可惜，他的异能在华启清眼里根本不够看，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滚！”
光说还不解气，又隔空抽了他一巴掌。
“……”
隆木和莫日达震惊了。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仿佛第一次见到首领落，然而，华启清却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
张炎一个踉跄跌倒，却捂着脸爬起来，一声不吭地退到更远处。
双方相安无事。
就这样，接下来的途中，张炎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就连隆木，起初还有些看不起，可后来态度就软了。
而这日，他们的眼前出现一批衣衫褴褛的人，大约有十几个人，手上拿着弓箭、刀具等武器。
华启清远远瞄了一眼，发现没有枪支，便直接略过他们，打算从旁边走。
然而这些人，显然是有目的而来，且不打算善罢甘休，竟然拐着弯也跟了过来。
双方见面，其中一个小孩就突然喊道：
“快跑，有人打劫！”
一边喊，一边挣脱他身边的人，朝西南方向跑去。
“￥！”
一阵唾骂声响起，有人冲上去抓男孩，有人冲向华启清他们。
“喂，你们识相的，就把东西留下！”
原来还真是抢劫的！
隆木和莫日达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就要冲上去阻止。
不远处，张炎充满期待地看着华启清……
结果，隆木和莫日达两人还没走出两步，双方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挨到。就见对面的十几人，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般，毫无征兆地纷纷倒在了雪地上……
剩下人，全部目瞪口呆。
男孩幸免于难，顾不上额角很快凝固的血迹，朝着华启清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
“求求您，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当他抬起头，看到那双绿色眼眸时，先是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放下心来，不仅往前走了几步，还从背后取出弓箭。
“我箭术很好，早就学会了独自狩猎，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狩猎。”
男孩看着年纪不大，但脸上明显有股成熟之气。
而且，这么大冷天的，他竟然光着一双脚！
于是，就连莫日达也露出不忍之色，想起他们和落的过往，便和隆木一起劝道：“清老大，不如咱们收下他吧？咱们队伍人少了点，多点人，找人也方便。”
本以为老大不会同意，谁知，华启清只是看了一眼，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同意了？！
不远处的张炎，脸上露出十分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
可男孩很快转忧为喜，“我叫盖伦！”
自从父母亲人去世后，他在混乱的散居区也生活不下去了，便跟着附近的人流一起投靠南方的千夜聚集区。
谁知，千夜聚集区的混乱程度，丝毫不比散居区轻。
那些从上到下的不作为的负责人，让整个千夜聚集区如同人间炼狱，他不得已才又逃了出来。
结果，就被打劫了……
今天他们又想抢劫，而自己则被逼成为打手，但这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出。
他想，一定是自己的善心，有了善报！
盖伦没有任何行李，在华启清的授意下，他跟在隆木身后，将那些劫匪们身上的行李扒下。
一行人很快再次上路。
仿佛刚才的发生的一切，只是一段不足挂齿的小插曲。
张炎远远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快消失在眼前时，才收回苦涩的笑，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异能似乎变强了……
张炎压下疑惑，不远不近地坠在队伍后面。
新加入的盖伦不明所以，以为张炎要掉队了，于是小声和隆木确认。
“阿木大哥，要等等他吗？”
谁知，却被隆木郑重告知，这不是队伍里的人！
声音之大，张炎自然听到了。
唯有苦笑，方解心闷。
盖伦心如明镜，很快便住了嘴，不再提起张炎。
队伍再往前，就是千夜聚集区的方向，盖伦突然紧张起来。
“清老大，聚集区里现在很乱，不但护卫对平民肆意击杀，平民之间也相互抢夺……而且，贫民窟里似乎有人吃了不该吃的食物后，就生病死了，而且还把病传给了其他人……”
盖伦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华启清对这个世界的病毒，并不清楚，但根据盖伦的描述，应该是某类传染病。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他根本不打算进聚集区。
“我们从纽斯山脉往南走！”
华启清一句话，打消了盖伦的顾虑。
“那就好……”
然而，身为药师的张炎，却十分震撼。
他顾不上被清老大揍，直接小跑着上前，拉着盖伦的手：
“你说，千夜聚集区生病的人，已经死了？而且，传染病已经扩散了？”
盖伦被拽住无法动弹，可清老大的脚步却没有停，因此有些为难。
张炎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我是一名药师！”
听到他是药师，盖伦先是惊讶，随后便换上尊敬的态度。
“是的，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些病人，据说只要碰到他们的人，身上的皮肤便开始发红、溃烂……总之，不知道是什么病，有人说他吃了海里的恶魔，所以被诅咒了，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这不是张炎关心的。
他之前遇到过这样的病人，虽然他自己因为异能没有被传染，但却也找不出对应的药方。
当时，他告诉过负责人，要将病人深埋掉……
谁知，病毒还是传染开了。
张炎的心情有些沉重，其他几人见他脸色，便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
难道，清老大所说的南方大难，也跟此有关？
“不对，南方有地震，有火山爆发，还有病毒……这是要，世界末日的节奏啊！”
然而唯有张炎，一脸无悲无喜，只是再次沉默下来。
几人转向纽斯山脉，哪怕他们每天只休息四五个小时，哪怕吃饭都在路上，也足足花费了10天的时间。
在这10天里，南方上空的那片天，已经肉眼可见地被火山灰笼罩……
“天，真的火山爆发了！”
张炎认识那些灰色物，在看清它们的真面目后，张开的嘴就再也没有合上。
所有人驻足，抬头望向那片灰色的云。
华启清眉头紧锁，下一秒，就让大家继续出发。
“今夜进山，可能有动物出没，大家打起精神来！”
下着大雪的山脉深处，本不该有大型动物出没，但此刻南方有变，那些藏在洞里的动物们未必不会逃出。
到时候，肯定会出现人和动物相争的画面，就和曾经一样……
华启清有时候真庆幸，这是个异能衰退的时代，曾经那些实力强大的变异兽们，也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否则，以动物们对环境超强的适应力，加上如此恶劣的环境，人类生存机会将会更渺茫。
不过，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除了漫天铺开的精神力外，也让其他人打起精神。
入夜的纽斯山脉，只有一片风雪哀鸣声，然而仔细听的话，便会听到几声狼鸣……
“嗷——呜——”
似痛苦，似亢奋。
华启清发现了狼群的位置，零星四五只的野狼，估计是从南方奔波而来。
它们身上又瘦又乱，皮毛也失去了光泽，有些还瘸着腿……应该是沿途受到了其他狼群的打压，落败后才苟延残喘至此。
华启清没有理会它们。
很快，狼鸣声渐渐靠近，刚加入到的盖伦，已经从背后取出弓箭，蓄势待发。
“嗷呜……”
狼鸣声清晰可见时，几双绿莹莹的眼睛，便出现在几人视线中。
几人赶紧停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羽便直插野狼胸口。
“噗呲——”
是肉被穿透的声音。
射中了！
随后，另外一只狼，也被相同的方式解决。
而另外两只狼，则毫无征兆地倒在雪地里，和之前抢劫的人如出一辙。
其余人已经麻木，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打劫者，结果都被清老大不动声色地解决了。他们都习惯了，清老大超出常人的能力！
难怪首领落敢单独狩猎，原来是有依仗的啊！
虽然不明白他以前为何隐瞒，但作为追随者来说，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盖伦，手艺不错啊！”
“是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如此出色狩猎技术，我们都自愧不如啊！”
然而，正当盖伦害羞地想要上前捡起野狼尸体时，却被华启清喝止了。
“不要碰它们！”
“不能碰！”
与此同时，张炎也喊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