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队伍遇险，信任危机
晏怀林的话，触动了刘元担心的点。
他咬牙，“好，那就改道！”
顺着晏怀林指引的方向，队伍继续出发往北走。
然而这一路并不好走，地震中坍塌的山峦，让地表看起来凹凸不平，加上残枝断干埋在雪下，一不小心就可能踩在木刺上。
后面的人，自然不满意这样的路线，抱怨声渐大。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进山吗？”
没有了暴风雪的阻挡，加上已经踏上了不归途，很多人自然希望前路顺利。
所以，像这样的变故，自然是人们不乐意看到的。
刘元不理会他们的叫声，在和晏怀林反复确认位置后，终于明白他口中的“通道”。
但比起担忧，他心里更多的是惊讶：晏怀林一个泛古大陆人，竟然对纽斯山脉如此熟悉？
那处通道，即便是他们这些土著，也未必会选择。
不过刘元什么也没说，目光看了晏怀林好几眼，最后还是领着大家过去了。
天黑前，队伍终于来到那处“通道”。
然而，眼前此景，却让很多人倒抽一口凉气。
进山口是一处峡谷，两面如天堑，只有一条可供行人同时通过的窄道。
山道有数米宽，但在直插云霄的石壁前，显得太过逼仄。
队伍停在山道前，刘元担忧地抬头看去。
“这……石壁会不会塌下来？”
有此一问，是因为他们停在山道前的时候，两侧石壁上，有细小的石块滚下来。
石块之后，则是大块的积雪，因为失去支撑而掉下来。
“咔嚓——”
雪块落地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差点被砸中脑袋的护卫，见此，惊恐地往后退了退。
连他们身下的矮马，都害怕地来回挪动身体，让地上的积雪变得更杂乱。
晏怀林没有否认这种可能，但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让大家小心一点，尽量减小损失吧。”
此言一出，刘元就明白了。
“好吧……”
刘元叹了口气，叫来护卫长，“让大家排成纵队，快速通过山道，不允许逗留……你亲自去盯着！”
护卫长望了眼泛着寒气的石壁，以及通道中厚厚的积雪，终于还是去通知了。
趁此机会，刘元深吸一口气，骑着矮马走向山道口。
“那我就带个头吧！”
说完，就提起一口气，“驾——”
矮马载着他往前冲。
然而，山道久未通人，就连动物也鲜少从这里经过，所以地上的积雪厚且蓬松，一踩就没过矮马膝盖，让前进变得有些困难。
“首长小心！”
一块脸盆大小的积雪，从天而降，差点砸在刘元头上。
“咔嚓……”
雪块与他的脚擦肩而过，砸落在矮马身侧，吓得矮马嘶鸣一声，狂奔向前。
约100米的山道，刘元有惊无险地通过。
其余人皆松了口气。
晏怀林骑着犸象上前，打算第二个通过，临走前，还扭头对千闻说了句：
“走吧，跟在我后面。”
千闻心领神会，马上跟在后面。
果然，刚骑着犸象走进逼仄的山道里，就感觉到一股精神力罩在自己身上。
其实千闻的精神力，也可以护住自己了，但没办法将庞然大物般的犸象一起笼在保护罩里，并且保持长时间的防御。
千闻感激地看了眼晏怀林，和犸象一起顺利通过。
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快速而有序地过来。
然而，一万多人的队伍，所花费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天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哪怕点着火种，也只能看到黑魆魆的夜空，反而是两侧的石壁上，多了很多晃动的身影……
寒风阵阵，鬼影幢幢。
一股阴森之气，从脚底窜上。
“啊……”
有人被自己的身影吓了一跳，身子一晃，就要从马背上掉下。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砰！”
摔倒的人，试图用手撑在石壁上，但一不小心，却整个人掉了下去。
一个身材强壮的男人，身体狠狠砸在石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石壁发出阵阵嗡鸣，像是颤抖的呻吟。
很快，石壁上方的积雪，被震落了下来——
“啊！”
车盖大小的雪块，从近200米高的石壁上掉下，正巧砸在那人的脑袋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便晕死过去。
而不巧的是，他的位置，正好堵在通道的中心处。
前后都有人，受惊的矮马发疯地四处狂奔，不是撞了前面的人，就是踢在后面的矮马上。但更多时候，是慌不择路的矮马，四处碰壁，震得两侧石壁不停地抖落积雪。
“啊……”
惨叫声不断传来，被挤在通道中的人和动物，很快就乱套了。
由于为了加快通过速度，后面的人和动物都是紧挨着的，如今自然都被牵累在内。
动物们踩踏人，雪块又砸中人和动物，更严重的是石壁上洒落的石头，砸在一些人身上，当即让他们晕死过去，又加重了拥堵情况。
火种都掉落在地，有的甚至直接掉在人的身上，连兽皮都被点燃。
山道呈“s形”，刘元一直守在出口处，听到惨叫声连连，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急得大喊：“都在原地站着不要动！”
可里面的人，哪有功夫听他的话？混乱不断加剧。
血腥味不断飘出，黑洞洞的山道入口，就像黑夜中张开的恶魔之嘴，要吞噬着闯入者的生命。
最后，那些还没有进入山道的人，开始纷纷退后……
刘元喊了数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跌跌撞撞跑出来的人，捂着心口，一副惊恐后怕的表情。
后面再跟出来人，则双手捂着脑袋，一副死里逃生的神情。
“首长，死……死人了！”
逃出来的人，对山道里的惨状心有余悸，连说话都不通畅。
刘元听了半天，也没听出起因为何，急道：“里面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怎么乱成这样？”
就算石块掉下来砸到人，也不至于乱成这样，毕竟山道其实并不窄。
但他低估了这些人的承受能力，从地震中死里逃生后，很多人早已吓破了胆。
再加上这些天来，他们始终风餐露宿，一直活在不安定中；日渐减少的存粮，更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到对未来的茫然，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如同惊弓之鸟。
受伤的那人，正是被后面的矮马所踢，此刻逃出生天，立即指责对方。
如此相互推诿，很快就理清事情原委。
当得知这场悲剧根源，就是一块小小的落雪，刘元忽然露出颓然之色。
“这是我的失误啊……”
可事已至此，光忏悔已无用，刘元很快叫来护卫长，“你带几名护卫，和我一起进去看看！”
这种时候，唯有护卫和首长，才能成为他们的精神核心。
“是！”
护卫长二话不说就领命去了。
很快，8名护卫出列，跟着首长和护卫长再次折回山道中。
刘元特意让人点上火把，又求千闻帮他注入了火异能，所以他一走动，周围便徒然亮堂不少。
“大家安静一下，不要乱跑——”
刘元高声喊话，一连数声，才有了点成效。
“是首长来了！”
人群安静下来，除了几只还在乱蹦乱窜的矮马外，大多人都听话地待在了原地。
“把这些矮马制住！”
刘元吩咐护卫们将这些发狂的动物们制住，以防它们继续伤人。
很快，动物们就被孔武有力的护卫们制服，人群顿时松了口气。
“多亏了你们啊……”
但当务之急，是将地上的伤者抬出去。
这次不用刘元强调，周围脱险的人，开始帮着护卫们，将倒在地上的伤者往外抬。
但抬往哪儿呢？
人群又开始不确定了，他们才走出短短一小截，就遇到这么危险的事，山里面岂不是更危险？
但刘元还是咬着牙，“抬进去！”
他的声音很高亢，掷地有声，带着一贯的威严气场。
于是，伤者被抬着继续往山里走，而后面的人……
“大家听我说，现在外面很快就会大难来临，大家必须尽快抵达北大陆。可如今狂风肆虐，花亚海峡上更危险，我们只能穿过纽斯山脉，才能顺利过去……”
刘元说了很久，久到冷空气都快冻伤他的嗓子了，人群才有了一点回应。
“可您老说危险，到底有什么危险啊？”
“是啊，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什么也没遇到。”
“若是留在聚集区，我们都能修好住宅了……”
积攒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爆发了。
火光照映下，人人露出一副渴求而又茫然的目光。可茫然之外，他们的眼底，却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若是今天刘元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真的可能停下来，或者，重新走回去。
刘元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庞，还有他们眼中决绝的目光，就像当初老首长推举他成为聚集区新首长时，那些抱有怀疑或不信任的目光。
重来一回，虽然心酸，但他知道自己无法逃避。
“……地震之前，有高人曾向我提起地震危机，并建议我将居民撤离至安全区域。可因为我当时对此事深感怀疑，所以才慢了一拍……地震之日，也是那位高人提前预警……可惜我又慢了一拍。”
周围鸦雀无声，静默得只听到寒风掠过发出的声响。
刘元继续忏悔，“因为我的迟疑，让聚集区损失如此惨重……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位高人又提出后续灾难时，我才做出迁徙的决定。”
说完，他抬起头，望向眼前面露焦灼的人，郑重说道：
“这次，那位高人说，我们这片南大陆将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们的西部山脉深处，有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而我们的南部，同样也有一座巨大的火山。高人预言，这两座火山，很有可能会再次爆发……”
刘元话音落后，在场的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良久，人群爆发出吼叫：
“天呐，火山爆发？！”
“那是要绝我们后路啊！”
“如果是真的，那留下聚集区的那些人……天呐！”
人们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灾难一个接一个，这分明是老天不给他们留活路。
然而发泄过后，人们冷静下来一想：现在的他们，不就是在寻找活路吗？
于是，大家再看刘元时的眼神，便变得不一样了。
有感激，也有更复杂的情绪：若是当初刘元，听信了那位高人的话，第一时间就采取了撤离措施，会不会他们就不会失去亲人了？
刘元很清晰地感受到众人的情绪，他无法为自己辩解，甚至再来一遍，他可能还是会做出和之前一样的选择。
人，谁会在安逸的时候，想到灾难的降临？
居安思危有，但防患未然难。
刘元没有解释，只是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每在这里耽误一分，未来面临的风险就越大……所以，不管你们信任与否，都要尽快做出决定：是退出，还是继续前进！”
说完，刘元就让护卫们抬着伤者走了。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以及火光离开后，再次陷入黑暗中的山道……
“走吗？”
“走吧，不走能怎么样？”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食物也没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悲观的情绪，在人群中徘徊了许久，才随着第一个踏入的脚步，消散在风中。
当所有人都通过山道后，刘元让人统计了伤亡，竟然一下子死了10个人！
另外，还有20匹矮马受伤。
“……将他们就近掩埋，至于矮马……受伤重的那几匹马，明天宰了吧！另外的几匹……先养着看看，若是走不了路，就一起宰了吧！”
可这么冷的天，又是赶路不停，矮马得不到休息，很难有机会痊愈。
更何况，这些马的主人，大部分都不在了，它们归谁所有？
最后，刘元决定，将这些矮马宰杀后的肉，分给队伍里的所有人。
不够的部分，再由集体拿出一些补上……
如此一来，才缓解了众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没有发生更大的混乱。
但这只是暂时的……
食物，将成为他们要面临的首要难题！
而信任，将最终决定，这支队伍能否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