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长老迁怒，不祥之人
冰层厚硬，当首领落几人合力将其凿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属于寒潮夜晚的冷酷袭来，一望无际的冰雪世界中，只剩下一股让人心悸的幽蓝之光，带着一种吞噬万物的心悸。也唯有千闻挂在马车外的火种，还散发着点点光明，仿佛深海中的指引之灯。
首领落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那抹温暖。
随即，他又朝脚下的冰洞看去，才瞬息的功夫，洞口又聚集了一层冰渣。
他快速用铲子将冰渣捞起，才说：“点上火种吧！”
点上一根火种，他们眼前才算有了点光亮，至少能看清彼此脸上的神色。
为防止火种的光亮，影响水下的鱼群，首领落把火种插在雪洞边，洞口一侧用积雪堆成一块墙面，挡住火种带来的光亮。然后再把动物们系在洞口处。
忙完这些，剩下的只有等待。
首领落挥手让他们都往后退，“先等着吧，你们散开点。”
感觉到长老莫测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隆木有些紧张，“首领，这样就可以了？”
话音一落，他仿佛听到背后的嘲笑声，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首领落仿若未闻，只盯着不远处的洞口，偶尔又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几分钟，在今夜变得格外漫长，由于之前的时间都耽误在寻找鱼群上，他们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雪屋或帐篷，所有人都落在寒潮冰雪中。
寒风浸骨，很快有人支持不住了。
长老本来就等着看笑话，此时见那洞口依旧没有动静，口吻便夹着轻嘲，“本来还以为你能带领大家找到鱼群，现在看来，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
他的用意肯定不只在这里。
“首领落，你是我教过最聪明的人，可现在你似乎要把这份本领丢了，是什么原因呢？呵呵，是不是，你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部落了呢？”
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露出惊骇的神色。
首领落眼中一芒，“长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念着过去的情分，他还用了一个敬称。然而，他眼中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属于首领的微芒也展露无遗。
在这样的目光下，长老的神色再次变得莫测起来，他似冷笑地盯着他，声音猛地拔高：“你敢说不是吗？自从你带来这个女人，我们部落就没有摆脱厄运！”
“她是不祥的！”
“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了，可我们连鱼群的踪迹都没有找到！首领落，我们的族人还在饿着肚子！”○
谁也没想到，长老会突然发难，但看他铁青的脸色，还有双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又似乎压抑已久。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有找到鱼群，跟千闻信使的关系不大，但人在绝望沮丧之下，总会有下意识的迁怒，或者为自己的无能寻找一个借口。
长老的话，让一些人的心思开始动摇。
首领落冷眼看着这一切，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浑厚声音，提醒他，“长老，寻找鱼群所在，本就是你我的职责。而且你别忘了一件事：若不是千闻信使，我们部落根本无法在隆冬季毫发无损。”
“而且，今天才是寻找鱼群的第一天，没有收获并不少见。”
清厚的声音，如同警钟敲响在族人心头。
是啊，如果不是信使好心赊了火种和食物给他们，说不定有些冬储不足的族人就会熬不过来。如今，他们才刚刚出来寻找鱼群，就把一无所获的罪过推到信使身上。
而且，这话是由长老说出来了，可今天三次判断鱼群位置时，有两次都是他提出的啊。
这，确实有些惭愧啊！
大家都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再出言附和长老的话。
长老没想到自己的话被反驳了，一时哑然，但接下来又是怒气喷发，“你这是在为她说话？首领落，你已经被迷昏头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另一道浑厚的声音便沉沉响起：
“来了！”
什么来了？
长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而隆木等人的脸色早已被惊喜代替，“有鱼群！”
没错，那根系在绳子上的鱼凫动了，底下有鱼群。
“首领落，我们发现鱼群了！”
大家不敢大声说话，但神情语气都放松下来。
首领落的碧眼中也绽出光亮，他回头朝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终于浮现一抹微笑，“嗯。”
至于长老，已经没人在意了。
既然找到鱼群了，那千闻信使怎么可能还是不祥之人呢？
被族人无视，这是长老从未有过的体验，那张原本铁青又嘲讽的脸，瞬间就变幻了几种色彩，忽白、忽红，如同墨染的彩盘。
他哆了哆嘴唇，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首领落心里的大石落地，勾起的唇角半天才放下，“既然找到鱼群位置，尽快撒网吧，不用等到明天了。”
一天之内，几次心情跌宕起伏，眼下大家都毫无睡意，首领落干脆就吩咐大家开始干活。当然，开洞放渔网的时候，他也让达西开始搭建雪屋。
火种又被点燃两支。
人群热闹地忙碌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严寒。
而千闻坐在马车里，隔着夜幕看着他们干活。
刚才她也没想到战火会再次烧到自己身上，尤其是这位长老已经不止一次地找她麻烦，她性子虽静，但也不是毫无脾性的软骨头。
可她还没来得及给予自己的回应，首领落就代她出声了。
他隔着人群看来的那一眼，有安抚、有愧疚，还带着一股坚定的守护之意，让她原本跨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来。直到他三言两语，摘除了对她的成见，又用实力证明了长老的错误。
找不到鱼群，是长老和他的误判，与她无关。
只是，千闻现在为难的不是部落人的误会，而是……来自首领落眼中的深意。
那碧眸深处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光彩，在寒潮世界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夺人眼目，而那光亮带来的暖意又炙热得让人无法忽视。
饶是千闻，都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然而……
这里并非她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