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仇富
那人的痛哭,触动了遭遇变故以来部落人压抑的心。
有人被煽动了,他们也开始怀疑起来。
原本约定俗成的公平交易,开始在他们心里扭曲,他们忍不住去想:为什么她动动手指就能得到的东西,却要他们拿命一般宝贵的兽皮和食物来换呢?
是啊,因为自己手里的更少,所以更珍贵了。
他们哪会去想,对于别人来说,火种更稀有珍贵呢?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愿意去想。
有人打着慈善的名义,开始给千闻施压:
“信使大人,您可怜可怜他,给他一点火种吧!”
于是有更多的人,开始加入乞求:
“您就当发发善心,送给火种给我们吧!”
“求求您,伟大的火神信使啊……”
人们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誓要把她架上神坛,为他们的温暖献祭。
最先说话的那个男人,脸上浮出一抹得逞。
“呵呵——”
千闻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
哀求声戛然而止。
那得意的男人,也脸色一僵。
“你们想装可怜,从我这里骗火种?”
“你们以为人多,我就会无奈答应?”
“觉得人多势众,不给就可以硬抢?”
千闻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个个人,每说出一句话,面前这些人的头就低下了一分。
他们被说中心思了。
也有人,想要负隅顽抗。
可下一秒,就被千闻冰冷的语言,打破了美梦。
“呵呵,做什么美梦呢!”
一声灌注精神力的冷喝,如同裹着厚厚冰层的重锤,狠狠敲在他们心头。
有人吓得面色苍白,有人憋得满脸通红,却没有一个人,敢再有之前那样的非分之想。他们看向千闻的目光,如同看一只怪物……
她是怎么做到的?
而站在稍远一点的首领落等人,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千闻狠狠嘲讽了那些不知所谓的一群人后,他们就变得溃不成军。
他们想要帮忙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首领?”达西担忧。
塔塔部落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首领落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脚步,“不用去了,她要过来了。”
下一秒,千闻将最后一批收上来的兽皮抱进马车,然后狠狠关上车门。
“汪汪汪……”
猎犬们如同忍耐已久,此时聚在一起,朝那些围在马车前的部落人狂吠。
“哞——”
加上一声犸象吼,所有人不自觉后退。
千闻驾着马车,朝首领落的方向而来。
到了跟前,她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还没说话呢,就听首领落笑着问她:“现在距离天亮已经快了,既然你已经交易完了,不如咱们早点赶路?”
千闻稍愣一下,便也笑道:“好!”
“启程!”首领落扬手。
其他几人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奥,出发!回家喽!”
“出来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去喽!”
他们相互击掌庆祝,把刚才挪地方时就打包好的兽皮袋,全都扔在了雪橇车上,一个个风雪无阻的脸上,洋溢着归家的兴奋和光彩。
千闻也被这情绪感染,拿出不久前新做的麻花,开始咬起来。
等他们真的走远了,广场上剩下的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有人大喊,“他们走了,我的火种还没换呢!”
正是之前拿着兽皮不肯交换的男子,他神色绝望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嘴里哀嚎着:“不要走啊,我换,我换还不行吗,兽皮给你,把火种留下……”
到了最后,就成了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狠心啊……”
可现在,再也没有人附和他了。
而此刻最傻眼的人,大概就是哈尔了,他怔怔地看着千闻离开的方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要把首领落赶走,怎么那个信使也走了?
下意识地想去追,却被身旁的阿银拦住。
“你还真想去找死啊!”
哈尔回过神来,就听到阿银笑他:“你该不会以为,真凭咱俩就能把人留下吧?”
阿银嘴角泛着浓浓的嘲讽:“首领落来咱们部落,却跟首领金乌连个招呼都不打,首领脸上能有光?哼,让你我来赶人,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提醒人家他的存在罢了!”
哈尔又惊呆了。
为何阿银的态度变化这么快?之前还一副对首领金乌肝脑涂地、忠心耿耿的样子,怎么转眼间,连说话语气里都没有太多对首领金乌的尊敬?
阿银懒得理他,“咱们任务完成了,回去复命吧!”
哈尔苦着脸,哪里就完成任务了呢?
但此刻人已走,说什么都晚了。
于是很快,鲲鹏和首领金乌便听到了首领落离开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千闻也追随首领落而去的消息。
“你说什么?”
果然,首领金乌大怒,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向他们。
杯子落在哈尔面前的地方,距离哈尔的脚趾只有两指宽,吓得哈尔面如土色。
马上跪地求饶:“首领息怒啊!”
鲲鹏只觉得大快人心,只要金乌身边的这两枚毒蛇之牙废了,他就会重新变回那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为此,他甚至不惜火上添油,用一种失望而又痛心的的眼神看着他,“哈尔,你该不会因为金乌看上那个信使,就故意放走她吧?”
杀人诛心,大概就是这种了。
哈尔还来不及反驳,就见首领金乌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什么心思也没了,只顾着磕头求饶。
“首领,我绝对是拥护您的,不敢有任何不轨的心思啊!”
说完又朝鲲鹏磕头,“大长老,我知道您一直对我不满,虽然我愚笨,但我对首领也是一片赤城之心啊!”
“你在胡说什么?难道是我容不下你吗?”鲲鹏差点被他的攀咬气得吐血。
可看着金乌怀疑地看过来的眼神,他还是硬吸了一口气,指着哈儿解释道:“金乌,我知道你聪明,这哈尔到底是对你衷心,还是有利可图,想必你心里也清楚。”
金乌当然清楚,但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他,“父亲,完全是为我着想?”
“当然,你是我的儿子,正是年轻力壮,而我也老了,日后说不定还要倚靠你呢。”
鲲鹏被问得心惊,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要靠儿子养老的老父亲形象。
他知道,只有这样,野心勃勃的儿子才能放心。